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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楚岳，没想到楚岳一副比她更难以置信的模样。
“走，去看看吧！”还是程燕先拉了拉楚岳。
楚岳面容冷了下来，问站岗的士兵，“在接待室？”
“是的。”士兵说道。
楚岳面无表情的拉着程燕进了大门。
程燕回想着从前楚岳说起过的话，他这个母亲早些年就改嫁到外地了，还逼着才十二岁的他离家出去要饭，这些年楚岳都没有再去见过她，想来母子之间早就没了感情。楚岳几乎从不和她提自己的家人，都给程燕造成了他是个孤儿的错觉。今天楚岳的母亲突然冒出来，倒是提醒了程燕，她要是和楚岳结婚，上头还有个婆婆。
快到接待室时，楚岳停了下来，程燕摸到他手心有汗，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便知道他心情不好。
“你都这么多年没见过她了，还认得她吗？”程燕问道。
楚岳摇摇头，“我走的时候才十二岁，哪还记得。这些年我每年给她寄一百块钱，没有让她知道我在哪里。”
程燕握了握楚岳的手，安慰道：“这就行了，她对你不好，但你对她的责任已经尽到了，你没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再说，她在那边的家里不是有丈夫和孩子吗？”
照程燕想的，楚岳的母亲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子女，应该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楚岳皱起眉头，说道：“我不是觉得我对不住她，我只是……你不明白，她那个人……我直说了吧，她来了恐怕没那么容易就走的。”
别说楚岳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感情，就连程燕这个局外人都嫌弃她嫌弃的要命。程老太，程二婶和程三婶已经算是女人中的极品了，但比起楚岳的，还真不算什么。
“等会儿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别急着跟她见面。”程燕说道。
楚岳哭笑不得，谁急着跟她见面了？他巴不得一辈子别见了，他对母爱只是一点幻想希望都没有，只想和她彼此相安无事就行了。
“听话啊！”程燕一脸严肃的叮嘱，把楚岳推到了楼梯里站着，自己先去了接待室。
程燕走到接待室附近，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哽咽，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前些年日子过的苦，我顶着个反|动|派的名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哪敢来找他，就怕给他惹了麻烦……”
房间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件老式的对襟盘扣的褂子，黑粗布裤子，一双露着脚趾头的黑布鞋，衣裳和裤子上都缀着补丁。黑瘦的面容还有粗糙的双手让她看起来和寻常的五十岁左右的乡下妇女没什么区别。
林主任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了程燕，赶紧起身，介绍道：“嫂子，这是小楚的对象，小程同志。”
“小程，这是楚岳的母亲，大老远赶过来看你们的。”林主任说道。
正跟林主任情真意切的诉说自己对儿子的思念之情的中年妇女抬起头，一双和老实面容不太相符的精明眼睛上下把程燕打量了一遍，笑着站了起来，赞叹道：“真俊的姑娘！”上前就要握程燕的手。
程燕不留痕迹的避开了，觉得这老太太果然不一般，不愧是把公婆丈夫都能一股脑举报了的“女强人”，她注意到中年女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问道：“这位是……”
“这是小周，陪我过来找小岳的。”中年女人笑道。
小周站起来，撇嘴看了眼程燕，昂着下巴说道：“我叫周玉珍，小周庄的，楚大哥呢？他肯定认得我。”
程燕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周玉珍，还什么楚岳肯定认得她？楚岳认得她怎么没见去找过她啊？
“大娘，您先等会儿，我这就去叫楚岳过来。”程燕笑道，转身出去了。
等程燕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没等在场的人开口，中年女人就哭了起来，上前去激动的拉着那人的手，哭着喊道：“小岳啊，妈天天心思都想着你啊！你看你，跟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啊……”
“楚大哥，我是玉珍啊！”周玉珍也赶紧迎了过去，两眼放光。
林主任咳嗽了一声，皱眉说道：“陶子，你咋过来了？楚岳呢？”
“我来跟主任说个事，至于楚岳，我哪知道他在哪啊？”陶子避开了中年女人，笑嘻嘻的说道。
中年女人和周玉珍顿时就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她们还在嚷嚷着和楚岳有多熟，有多深情呢，这会儿事实摆在眼前，俩人连楚岳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你，你咋不说这不是楚大哥呢？楚大哥呢？”周玉珍涨红了脸，生气的冲程燕叫道。
程燕依旧不搭理她，对林主任歉意的说道：“楚岳马上就过来。”
到这会儿上，程燕也算是摸了摸未来婆婆的底，是精明人，可她那点精明在聪明人眼里还不够看。
林主任原本听了中年女人哭诉了一通母子相思之情，表达了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后，还挺同情她的，这会儿则是完全不想再听她絮叨了。
陶子和楚岳长的完全不像，从额头到下巴就没一处相似的，她要是真疼爱儿子，见了人能一点认不出来？就算这么多年不见，能连迟疑都没有的就扑过去哭？
假，实在太假了！
“走，走，咱们出去说！”林主任赶紧拉着陶子出去了，他得感谢陶子这个傻白甜解救了他。
林主任走了之后，楚岳才从外面进来。
有了前车之鉴，中年女人迟疑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问面前这个冷着脸的高大男青年，“小岳？”
周玉珍也不敢激动的上前相认了，怕再闹出个乌龙来，难看的还不是她们。只是她看着楚岳的眼神可比看刚才那个人亮多了，这个人要真是楚岳就好了，长的可真俊啊！
楚岳看着她，五官渐渐和记忆中的融合到了一起。然而她苍老的面容，粗糙的手指，还有打补丁的老土衣裳，无一不显示着她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过了一会儿，楚岳才开口，“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