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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你当年怎么不死(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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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样,战祁怔忪的看着面前的时豫,他淡淡的微笑着,眼中依旧流淌着温和的光。没有争吵,没有决绝,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恩怨仇恨一样,他甚至以为自己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沉稳倨傲的弟弟。

战祁眼中隐隐有些惊喜和欣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就连眼睛都不忍多眨一下,仿佛他一眨眼,下一秒时豫就又会变回那个和他针锋相对的陌生人一样。

可是喜悦走的总是那么突然,时豫的嘴角慢慢上扬,肆意的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叫了他一声,“战总?”

这一声疏离的称呼就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将正在沉思的战祁陡然炸醒,他猛地抬头看向时豫,眼中甚至还有着来不及掩饰的慌乱和失望。

时豫抬手拍了拍他肩上的细尘,笑得更加桀骜,“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进去了。”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会议室里走去,战祁微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换上一副冷然沉着的表情,抬步走向会议室。

近几年,榕城受国家批准和资助,又新建设了几个新的经济开发区和留学生创业园区。新城区建成之后,一些大学也在这里开设了新的分校区,久通鼎盛这个项目,就是围绕新大学城所设的一个集娱乐和商业为一体的商业街项目。

战禄的产业洗白之后,大多都是在投资做房地产,而宋家的产业则倾向于能源化工类比较多。战祁在夺取宋家之后,便将两种融合在了一起,以“煤—电—化工—房地产”产业链作为企业的主导方向。

房地产这一部分基本都交给了战毅在做,因此他对这个项目也是极其重视的,因为怕战祁又会出现临门一脚放走时豫的状况,甚至在开会前一天他还打过电话,让战祁不要手软。

这次的会议主要就是宣布中标候选人,并且确定中标人。在此之前,战毅已经私下里和评标委员会的主要成员吃过饭了,并且评委也旁敲侧击的透露过,这个项目对他们华臣来说可以算是十拿九稳的,所以战毅也一直都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状态。

会议室是环形的圆桌新型会议室,地上铺着红色的羊毛地毯,电脑屏幕也都从桌面上升了起来,正循环播放着PPT,各个竞标企业都已经各就各位了。

一坐下来,战毅便立刻朝他靠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大哥,时豫那小子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原来方才他和时豫在门口谈话的场景,全都被战毅看了去。

战祁抿了抿唇,没有看他,淡然道:“没说什么。”

战毅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提醒道:“大哥,事关重大,这个项目咱们可是投入了不少心血,你可不要搞什么儿女情长意气用事之类的。”

战祁有些烦躁的按着眉心,“知道了,我有分寸。”

不一会儿,评标委员们便陆续进入会议室,例行介绍了评标委员们之后,会议便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战祁听着那些评标委照本宣科的念着条款,心却早已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表情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会服人员进来给他们倒水,他点头道谢之后,不经意的一抬头,却恰好对上了坐在正对面的时豫的视线。

时豫正微笑的看着他,那个笑容温和而又平常,恰好他此时又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看上去就像他十几岁时的样子一样,温润,骄傲,讲义气。

战祁看着他的脸,不知不觉得就开始走神,而且思绪也越飞越远,不知怎么的,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他们兄妹三人刚到战家时候的样子。

那时他一心急于报仇,为了能尽早出人头地,所以在战禄面前极其卖力,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他都会第一个主动站出来请命参加,希望能早日得到战禄的重用。

他十几岁就跟着战禄在外出生入死,却不允许只比他小三岁的战豫一起去,甚至还央求过战禄,不要让战豫离开家,让他留守着,在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那时候战豫毕竟年纪也小,战禄觉得带着他也是累赘,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直到有一次,他们在做一档子枪械交易的时候,战豫不放心他,身上藏了把削水果的刀,偷偷跟着他。后来被战祁发现,一气之下用棒球棍打断了他的腿,只得安生在家养着。

几天后他跟着战禄从外面回来,却发现他的伤不仅没好,反而愈发严重了,他问了之后才知道,他是跟战门的其他同龄孩子打架了,而且打的很严重,那几个男孩子都被他打进了医院里。

他起初以为战豫是普通的斗殴,想着这臭小子腿断了居然还不老实,顿时恼火至极,直接冲进了他的房间里。

彼时战豫还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像调色盘似的,更是让他大为光火。见他安然无事的回来,战豫高兴极了,拖着残腿朝他走过来,开心的叫了他一声“大哥”。

只是这声“大哥”还没叫完,战祁就抬手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耳光,摔门离开了。战豫被他打的愣在了当场,直到他走了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他听了下人闲聊才知道,是那群臭小子先出口不逊惹恼了战豫,他才动手的。

战祁重新回他房间,战豫靠在床头,本来就乱七八糟的脸上被他打了之后就更加狼狈了。见他进来,战豫也不理他,哼了一声把头扭过了一边。

他在床边坐下来,耐心问他打架缘由,战豫咬着牙,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好半天才抬起头愤然的大吼道:“他们说你就是义父养的狗,拼命追着义父跑,就为了能得根骨头吃,我气不过,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他吼得声音很大,震得战祁耳膜都有些发疼,他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原因,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弟弟,好半天才垂下头说:“他们说的也没错,我跟着义父,确实想得到他的重用。”

“可你不是他的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是我最敬重的大哥!你是为了我和小姝,是为了给爸妈报仇才委曲求全的!其他人在你这个年纪,连枪杆子都没见过,你呢?枪子都挨了几次了?我他妈就是气不过!我战豫顶天立地的大哥,凭什么要被他们那么骂着!我气不过!”

他说着说着就低头哭了起来,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哭的跟个女孩子似的,不停地用袖子抹着脸上的眼泪,战祁眼睛也有些发酸,差点跟着落下泪,愣是扬起头咬着牙给逼了回去。

战祁抬手狠狠地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嘲笑他,“你小子,既然是因为这种事才打架,为什么不说实话?害我白打你两个耳光,疼不疼?”

到底是亲兄弟,那次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起过一次冲突,战豫听他的话,乖乖担负起了保护战家和妹妹的责任,而他也更加卖力的在外面出生入死。

回忆说来就来,一时间想起这么多事,战祁只觉得头痛欲裂,正想端起杯子喝口水,那边的评委已经开始宣布结果了。

“根据书面评标报告,评标委员组推荐以下三个合格的中标候选人:华臣集团,时远集团,以及中南集团……最终中标人为……”

这评委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不过是宣布个中标人,还非得要拖长尾音卖个关子,搞得像奥斯卡颁奖典礼似的。中南的老总急的汗都快要淌下来了,相比之下时豫就显得淡然的多,嘴角始终挂着笑,仿佛他今天只是来当个看戏的吃瓜群众一样。

战祁刚把杯子递到嘴边,便听到评委微笑着道:“最终中标人为,华臣集团。”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中南的老总颓丧的垂下了手,遗憾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后排的一众华臣高管已经小声惊呼起来,互相之间又是握手又是拥抱的,战毅也微笑着和旁边的人握手,客气的说着“承让”。

只有战祁依旧面不改色的喝着水,一杯铁观音很快就见了底,杯底飘着几片绿油油的大茶叶,这茶可真是苦啊,市政府的后勤部门做事可真不怎么样,这么差的茶也买来喝,苦得他心尖都有些发颤。

评委一脸谄媚的朝他笑着,“恭喜战总。”

战祁也朝他笑了笑,放下杯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谢谢评标委员组,不过我觉得这个项目对我们华臣来说不大合适,所以我选择放弃这次竞标。”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后排的高管们面面相觑,一脸的不知所措,而战毅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只有时豫仍然沉着冷静的笑着,笑容有些得意和畅快,甚至还有一丝阴冷。

战祁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一眼,随即便站起了身,按着衣摆对评委浅浅鞠了一躬,“感谢各位评委的青睐,这次给评标组添麻烦了,战某在这里给各位陪个不是,抱歉。”

说完便推开椅子起身向外走去。

不知是因为会议室里太闷了,还是因为走廊里有些冷,一出会议室,战祁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哥,大哥!”战毅大步跑上来追他,见他无动于衷,忍不住暴怒的喊了一声,“战祁!”

他这才停下了脚步,战毅终于追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睛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啊!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过你会有分寸的,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

战祁看着面前情绪失控的战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老五,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但是……”

“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战毅怒吼一声松开他,眼睛红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董事会那边已经快要信用清零了?你再这样下去,你会丢了你董事长的职位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离开战门了,不再是我们的兄弟了,商场如战场,现在的他就是我们的劲敌,你到底懂不懂?”

战祁垂下眼,最终还是只能说:“抱歉……”

战毅苦笑一声看着他,“他是你的兄弟,难道我们就不是吗?”

“老五……”

战毅抬手制止他,抹了一把脸道:“这件事我不想再跟你说了,你自己去和董事会说吧。”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电梯走去,战祁站在原地仰头叹了口气,心底沉痛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战总居然真的会退让。”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战祁身子一顿,敛去眼中的痛色,没有转头。

很快时豫便绕到了他的面前,带着惯有的笑说道:“这次谢谢战总的承让,华臣退出,想必时远就会成为最大的赢家了。”

战祁只是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用不着,我没有故意退让,只是觉得这个项目没有可行之处罢了。”

“无论怎样,还是谢谢战总。”时豫笑得有些狂妄,走上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被战毅揉皱的衣领,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作为回报,很快战总就会收到一份我送您的大礼。”

他说完便笑着回到会议室,战祁皱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终是摇了摇头,没有多想的离开了。

毫无疑问的,因为战祁屡次退让的事情,这次董事会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甚至有些小人已经开始怂恿其他人想把他拉下台,最后还是因为他过往的政绩和接下来桃城建电厂的项目才不甘心的息事宁人。

当然这当中也有战毅不小的功劳,董事会上他也说了不少好话,再加上战峥和战嵘都站在他这一边,他们兄弟一心,那些个糟老头子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从会议室里出来,战祁本来想和战毅道个谢,可他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带着助理便直接走了。

战峥走上来劝慰他,“大哥,他现在心气儿不顺,您别介意。毕竟久通鼎盛的项目一直是他在做,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怀胎十月眼看着就要出生了,突然被人扼杀在了摇篮里,他肯定会不舒服的。”

“我知道。”战祁点点头,看着战毅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是我欠他的,他生气也是情理之中。日后我会好好补偿他的。”

因为冯知遇和战毅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这天,冯知遇便拉着战姝一起去了婚纱店试礼服。

婚纱店就在宋清歌公司不远的地方,战姝便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也一同过来。恰好是中午休息时间,宋清歌闲着也是没事做,和魏莱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这家婚纱店在整个国内来说都是小有名气的,看样子战毅虽然不待见冯知遇,可是应尽的礼节上却也没有委屈她。

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宋清歌一推门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翻杂志的战姝。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不去试礼服?”宋清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不急,我就一伴娘,分分钟就试完了。”

宋清歌对着周围的婚纱和礼服打量了一圈,因为生绡也有在做手工定制婚纱,所以她最近也时常在留意这些。

战姝见她盯着那些婚纱不放,凑上去戏谑道:“怎么啦?也想穿一下啊?”

宋清歌愣了一下,收回视线笑了笑,“没有,只是看一看而已。”

“对了姐,你记不记得你和我大哥结婚时候的样子啊?”战姝向后一靠,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随口说道:“我记得你结婚那天穿的好像是件意大利设计师手工定制的象牙色婚纱,样式很简单,但是超美的。裙子上缀着好多细碎的钻石,你从红毯上走过的时候,有些小孩子还要去拽你婚纱上的钻石呢。你那天别提有多美了……”

“是吗……”宋清歌怔怔的回想着,可是记忆却已经很模糊了,只好摇头笑了笑,“我都记不大清楚了。”

或许是因为太久远了,又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记忆太过痛苦,所以久而久之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选择了遗忘,等回想的时候,却发现真的就记忆模糊了。

正说着,店员忽然走了出来,站在外面拉开了帘子,一身素白婚纱的冯知遇便出现在了眼前。

她本就清瘦,一字肩的婚纱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两只手臂就像是藕段一样白嫩。婚纱是大拖尾的款式,后腰上有一个蝴蝶结,两条长长的飘带就像是蝴蝶翅膀一样,梦幻而美丽。她今天化了精致的新娘妆,头发也挽成了优雅的发髻,为了遮挡脸上的疤痕,所以戴了一顶面纱式的小礼帽,整个人就像是中世纪的欧洲皇家公主一样。

“哇,冯姐姐,你简直美呆了!”战姝立刻丢开手上的杂志朝她跑过去,站在她身边啧啧感叹道:“好漂亮,婚纱不愧是女人这一生穿的最美的衣服,我都想赶紧结婚了,可惜现在还缺个男朋友……”

冯知遇有些羞赧的搓着手,局促的问道:“真的还可以吗?”

宋清歌也惊艳的看着她,微笑着点头赞赏,“真的很漂亮,非常美。”

她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上,小声道:“那就太好了,只是不知道阿毅会不会喜欢。”

提起战毅的名字,宋清歌下意识的怔了一下,随后心中便涌上了心疼和无奈。

真是个傻姑娘,到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战毅的看法,他若是真的在意,就不会丢下她一个人来试礼服了。事实上宋清歌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其实会表现的很明显,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是他不爱的证明。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试了婚纱之后,便轮到战姝去试伴娘礼服,冯知遇绞着手指坐在宋清歌身边,眼神有些放空,大概是在幻想着婚礼上的场景。

她看着身边的女孩,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不禁问道:“小遇,我能不能问你……你为什么要嫁给战毅?”

冯知遇闻言只是笑笑,耸肩道:“有时候想嫁给一个人其实不需要理由,一个爱字就足够了。”

“你……爱他什么?”

平心而论,战家这几个兄弟虽然都和她相处的不大好,但战峥和战嵘都还算得上君子。唯独战毅,性格张扬,而且行为乖戾,一张嘴巴又坏,她实在是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好在了哪儿,值得冯知遇这么痴情的一头扎进去。

“如果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温柔,细心,美好到能用世界上任何一个褒义词来形容,你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了。”冯知遇转头看向她,淡然微笑,“清歌姐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体会吧?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感受。”

宋清歌闻言一愣,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战祁。那时的他的确是一个清冷孤傲的翩翩少年,是在她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第一个冲到她面前关心她的人。

所以,她也是从那个时候眼中就只能容得下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了吧……

可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时关切的问她“你怎么样”的男孩子,早就已经死在了岁月的长河里,不复存在了。现在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华臣董事长,是动一动指尖就能让她生不如死的地狱罗刹。

宋清歌收回思绪,又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弄得?”

“这个?”冯知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是小时候贪玩留下的。”她说完又细细的摸了摸,小声低喃道:“是一个又爱又痛的证据……”

“冯姐姐,清歌姐,看我这礼服怎么样?”

正说着,七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正拉着裙摆左摇右晃。礼服是樱花粉色的斜肩款,她半个肩头露在外面,俏皮中又带了些小性感。别看她穿着军装的时候好像就是个iPad,但真正穿上这样优雅精致的礼服,倒是把她身体上傲人的部分全都凸现出来了,要胸右胸要臀有臀的。

冯知遇忙不迭的点头,“很漂亮,很可爱。”

宋清歌也朝她笑,“不错,战七小姐怎么可能会差呢?”

“那是,姑娘我可是地表第一萌!”

宋清歌哭笑不得的摇头,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辛恬的电话。

她刚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了辛恬迫切的声音,“清清,那个癌症病人不行了,拔管估计也就是下一秒的事情了,你现在快点去接知了过来,一会儿转院去陆军总医院进行换肾手术!”

宋清歌闻言猛的站了起来,提高声调道:“真的吗?那我现在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他们?”

“你不要来了,他们家属现在情绪激动得很,毕竟人家没了孩子,咱们的孩子才能得救,你来了简直是给人家父母的伤口上撒盐。我这边已经跟他们沟通好了,等一会儿患者的父亲签了器官捐赠书,就可以摘肾了。你快点去接孩子,听到没有?”

“好,好的!我这就去!”

宋清歌挂了电话便向外跑去,因为跑得太着急,脚下还险些绊倒了婚纱店的小茶几。

“姐?你去哪儿啊……”

战姝和冯知遇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急匆匆的向外跑,刚喊了一声,她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从婚纱店一出来,宋清歌便用尽全力朝着公司飞奔而去,她的各种证件还在包里,所以准备拿了包就赶紧去接孩子。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跑的这么快,激动和喜悦一齐敲击着她的心脏,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只能用力按在心口,努力让它平静下来。

因为等不及电梯,所以她就这么一路跑了上去,等回到公司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要喘不上气了,飞奔到自己的座位上拿了包便准备向外跑。

恰好薛衍正巧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便好心询问道:“你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知了有合适的肾源了,那个病人要拔管了,我现在去接孩子,应该马上就能进行换肾手术了。”大概是因为太过激动,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说话都说的没头没尾。

可从她乱七八糟的叙述里,薛衍还是立刻明白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放下自己手上的文件便道:“那我开车送你去幼儿园,这样能快一点。”

这个时候宋清歌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了,忙不迭的点头道:“那就麻烦您了!”

两个人争分夺秒的向外跑去,魏莱看见他俩这个样子,立刻从办公室里追了出来,“诶,你们两个去哪儿……啊……”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那两个人就已经跑的不见踪影,魏莱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莫名其妙的小声嘀咕,“跑得这么快,难不成是鹿晗来开演唱会了?”

一路飞奔向停车场,薛衍也是一秒都不敢怠慢,飞快的解了车锁,两个人上了车后他便立即发动了引擎。

然而就在他准备倒车的时候,宋清歌包里的手机又忽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仍然是辛恬的。

“喂?恬恬,我现在就去接孩子,你等一下……”

“清清,你不用过来了。”那边辛恬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浓浓的遗憾和抱歉。

宋清歌愣了一下,急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要我现在过去一趟?”

“不是……”辛恬那边忽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她才低低地说:“那个患者家属……不同意器官捐献了。”

“你说什么?”宋清歌猛的提高声调,脑子“嗡”的一声全乱了,语无伦次道:“怎么会这样呢?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是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想我还是去见见他们……”

“清清,真的不必过来了。遗体……已经被家属拉去火化了。”辛恬长叹一口气,哑着嗓子道:“我努力劝说过死者的父亲,但是……他们就是不同意。听他父亲那个意思,好像是有人告诉他们,你已经找到了更好的肾源,所以不需要他孩子的肾了。孩子母亲本来也不愿意捐肾,觉得人死了还要丢三落四的,太心酸了,所以听说了这件事后,就更加不同意了。而且我还听说……”

她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下来,宋清歌急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忍不住大喊道:“你听说什么?快说啊!”

辛恬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听说……有人给了他们一百五十万,而且还主动担负了他家孩子的丧葬费。所以我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战祁……”

辛恬后来再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手里的手机蓦地滑落在掉地,宋清歌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坐在旁边的薛衍看到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是在担心时间,手忙脚乱的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连声安抚道:“你不要着急,等一会儿我抄小路过去,很快就会到的……”

“不用了。”宋清歌目光死死地盯住前方,眼泪翻滚而下。

薛衍的动作一滞,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为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只是蓦然划开嘴角,悲凉的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想我当年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否则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呢?”

薛衍看着她近乎绝望的脸,心里隐隐有些发痛,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熄了火,这样束手无策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流出来。

另一边,战祁的办公室里,他正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面,伏案批阅着堆积成山的文件。

许城突然推门闯了进来,急急地叫了他一声,“大哥!”

战祁有些不悦的抬起头,皱眉斥责道:“阿城你现在怎么回事?敲门的规矩都忘了?”

若是以往,许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立刻道歉,可这个时候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心急如焚地说道:“大哥,刚刚医院来了消息,给小小姐捐肾的癌症患者已经离世了。”

“你说什么?”战祁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眼睛道:“那是不是可以立即手术了?”

他说完,手忙脚乱的抓起外套便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慌乱的低喃道:“现在赶紧去幼儿园接孩子,对了,还得通知宋清歌,那个傻女人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晕过去……”

他低着头大步向门口走去,只是手刚搭上门把,许城的手便压了上来。

战祁有些愠怒的转头看着他,“阿城你今天怎么回事?我现在赶时间你知不知道?”

“大哥,不用去了。”许城哀痛的看着他。

战祁愣了一下,“为什么?”

许城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医院那边来了消息,患者家属不同意捐献器官了。”

“不同意?为什么?”战祁陡然提高了声调,“之间不是都谈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说反悔就反悔?难道是他们觉得我会亏待他们?你现在就去和那个死者的父母谈,就说我可以满足他们开出的任何条件,只要他们同意捐肾……”

“大哥!”许城急急地叫了他一声,垂着头,抿了抿唇哑声道:“听说是有人给他们开出了更好的条件,死者母亲本来就不同意这件事,现在就更加不同意了。而且……遗体已经被拉去火化了,没有机会了……”

战祁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颤抖着龛动了两下,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良久才失声问道:“是什么人做的?”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时豫一手端着茶杯,优雅的站在落地窗前,不时的轻啜一口上好的猴魁,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矜贵而又闲适。

女朋友兼私人助理时夏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时夏动作娴熟的洗茶泡茶,整个办公室里都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战总,战总,您等一下……您容我进去通报一声好不好,时总他正在……”

外面忽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接着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怒不可遏的踹开了,大约是因为那人太过愤怒,玻璃门撞在墙壁上,瞬间便裂开了一道缝。

时豫挑了挑眉,刚转过头想问怎么回事,只是身子还没完全转过来,一记重拳便直接迎着脸而来。他都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整个人就被猝不及防的打倒在地,撞翻了一旁的磁悬浮地球仪。

这一下来得又凶又猛,打人者显然是用尽了十足的力气,时豫只觉得自己脑子都嗡嗡作响,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站在他眼前的男人。

战祁怒不可遏的站在他的面前,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大抵是因为太过愤怒,他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侧脸的肌肉微微抖动着,额角青筋乍现,赤红的双眼中染着怒火和浓烈的恨意,整个人就像是发怒的雄狮。

时豫倒在地上,右手肘撑着地面,他用舌尖舔了一下口腔壁,抬手摸了摸嘴角,看到大拇指上的血迹,蓦地划开了一个笑,“战总这是怎么了?突然闯到我办公室里,一言不发的就动手?难道是时某哪里惹到您了吗?”

他笑得那样放肆和嚣张,甚至还有些无辜和委屈,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样。战祁看着他挑衅而得意地笑,眼前不断交织着宋清歌绝望的眼睛和知了的笑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下一秒,战祁直接弯腰揪住时豫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用力将他按在了身后的落地窗上,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尽管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可时豫仍然在笑,笑得狂妄而又冷血,“战总,这是怎么了?难道您是后悔退出久通鼎盛的竞标案了?”

战祁用力掐着他的脖子,双眼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大约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的眼底还闪动着波纹,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你他妈的当年怎么没有死在缅甸海里?”

时豫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痛,可很快就消散了,笑意不减的看着他,“这就得去问问老天爷了,为什么不让我死,偏偏还让我活了下来。”

旁边的时夏和他的助理都被吓到了,扑过来拉扯他们两个人,大叫着,“你放开他,放开他!听到没有,受不得刺激的,你这样他会……”

“夏夏!”时豫忽然开口厉喝一句,眼神警告的盯着她,呵斥道:“出去!”

“阿豫!”时夏含着眼泪看着他,眼中满是焦急和不安,心疼的说:“你流血了,你这样不行的……”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杨陆,把大小姐带出去!”

助理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心急如焚的时夏,咬了咬牙,终是拉着她的胳膊向外走去,一直走到门口,时夏都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他们,满脸担忧。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豫转头看向战祁,耸了耸肩,没心没肺的扬起笑,“战总,有什么话能不能松开我慢慢说?”

战祁本和他的身手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再加上他这会儿又正值盛怒,一手揪着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提在半空中,时豫的双脚都有些悬空了。

喉结重重的翻滚了一下,战祁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里是二十七楼吧,如果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你说你这次能不能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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