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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瑶心底一颤，五脏六腑都跟着晃动，竭力掩盖住内心的不安，望着太皇太后。
“已经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轩儿已经十八岁，眼看十九将至，你也老大不小，反正早晚是要成为萧家的儿媳，无外乎早一天晚一天。这件事早先也和你透过底儿，现在告诉你，应该不太过于意外吧？”太皇太后看着梦瑶叹了口气，“本想给你们一些时日增进感情再做定夺，可是奈何你接二连三身处险境，着实让哀家放心不下，有轩儿在你身边倒也放心一些。”
梦瑶半晌没有说话，低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梦瑶？哀家和你讲这些，听懂了吗？”太皇太后试探着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听明白，再明白不过了，只是正因为太明白所以才纠结痛苦。
抬起头，盯着太皇太后，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异样的情感：“太皇太后，您能容许梦瑶好好想想吗？”
毕竟是人生大事，太皇太后也不想逼的太紧，见梦瑶已经有松口的迹象，连连应答：“好好好，回去好好想想，仔细想想，哀家等着你的答复。”
果然，不晓得这是皇上自己的想法，还太皇太后的想法。姿婵的那一番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不管怎么样，无论是为了大哥的事情还是自己的事情，她想，她都有必要和皇上问个清楚。
远远看到小全子站在外面，御书房的房门紧闭，大概又在里面召见什么大臣吧，近来，皇上处理的政事似乎格外多，想了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哟！”小全子一看见梦瑶头疼的抚额，“真是不凑巧，皇上正在和大臣商议事情，要不，您还在这里等等？”小全子试探性地询问，拂尘似有似无地指着上次她耍赖坐过的地方。
梦瑶笑了：“臭小子什么不学，学我。我只是来看看，既然没时间就算了，改天我再找他。”
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要不晚上梦瑶姑娘在你住所的前院等候，皇上会去拜见太皇太后，返回的途中我会把皇上引到那条路上，到时有什么话你尽可说。”小全子说道。
皇上去拜见太皇太后，纳妃这件事会不会是两人一致通过的？
嘴角溢出似有似无的苦笑，现在见他一面都要太监使手段，果真是疏离了太多，是因为小志吗？还是生气自己隐瞒了他事实？
“也好，那就拜托公公了。”梦瑶回身笑道。
倒是小全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感叹一句：“皇上，也有他的不得已……”
直到躺在床上回想的时候，梦瑶才兀自笑出声，不得已？纳妃还有不得已的？这样得便宜的事情哪里有不得已的说法，除非，他也根本不想娶自己。既然这样，就是太皇太后逼婚了，只是，再基于已经流传在民间的所谓的宜安皇后的预言，在双重压力下，只不过是娶个妃子，作为皇上，也没有什么损失。况且，借机和苏家结亲家，多少也算是执政上的一点帮助。
想到这里，嘴角的苦笑越发扩大，被人当棋子利用，心里当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受。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芳菲看着整理衣衫的梦瑶，问出话。
梦瑶笑笑：“嗯，出去走走。”
小翠把一件淡墨色披风给她系好：“天气转凉，要不要掌灯跟上？”
梦瑶顺势握了握小翠的手，摇摇头：“看，热的不行，刚吃完饭只是出去遛遛，不用跟着。”说着接过芳菲递来的精致灯笼，出了门。
看着梦瑶的背影，芳菲叹了口气：“梦瑶最近的心事越来越多了。”
小翠咬着嘴唇：“你说，皇上真的会娶梦瑶吗？”
望着深夜中消失的背影，芳菲摇摇头，没有说话。
接近秋末，大哥在大婚之后应该就要启程了吧。已进入冬季，位于寒冷地带的辽国这会子应该已经下雪了，再不加紧对宁国的骚扰，到了冬季就很难发起进攻，即便暂时打了胜仗，但凡有一丝一逼再逼的架势，仗势就有些紧迫了。毕竟不是在自家的地盘，况且又是冬季，后续供应实在是个问题。
同样的，宁国打了胜仗也不能乘胜追击，两者最终只能保持在势均力敌的平衡处，前提是，在秋季辽国还未打进宁国。
现在换了主帅，不晓得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如梦瑶所想那样。说到底，梦瑶也不是专业人士，这些只是她的主观臆断，现实到底如何她也不想掺合太多，原因之一就是脑子不够用，懒得费那么多的脑细胞而已。
“大晚上的，在这里发什么呆？”熟悉的声音，他已经和太皇太后谈完了。
回头，尽量让自己笑得无所谓些，俯身：“奴婢见过皇上。”
墨轩眼中刚刚还熠熠闪烁的光仿佛一瞬间倏忽不见，一旁的小全子暗道不好，梦瑶又碰触了他的底线，连忙找了个借口溜走。
今夜月光甚好，只是，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和今晚的月色不搭调。
良久，头顶上方才传来闷闷的：“平身。”
梦瑶撇撇嘴，抬头的瞬间又换上来了笑容：“皇上，奴婢想问您两件事不知可否？”这根本不是梦瑶一贯的作风，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干脆利索，前面的铺垫对于她来讲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然而，今天，心中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咬噬，她不确定说出之后的后果。
因为后果好像只有两种：好和坏。
墨轩微微皱眉：“讲。”
梦瑶见他没有盯着自己，不自觉地又撇撇嘴，暗暗告诫自己这会儿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重视。
“其一，大哥和廖文泽的比赛；其二，关于你我的婚事。”谈到婚事上，梦瑶终于还是换回了称呼，她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嫌叫着麻烦，一方面是她记性不好，保不准时而尊称时而“你我”，晚换不如早换。
暗夜中，墨轩的那深不见底的眸子终于望向了梦瑶，深处的一点亮光正在逐渐放大。
看着皇上让自己讲下去的意思，梦瑶顿了一下继续道：“军事上的事情我不懂，在大哥和廖文泽的问题上也不好做什么辩解，但是起码，大哥不应该是在监军的位置，是个人都知道，纯碎的大材小用，我不相信，皇上真的就把大哥安排在那个位置？原因仅仅是因为几次的出师不利？”
梦瑶企图在墨轩的脸上找到一丝神情的变化，但是很遗憾，自始至终，他始终是平静甚至带点威严，端着的架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还有就是……”迎着墨轩盯着自己的眼睛，梦瑶深吸一口气，“太皇太后已经和我说过了，虽然我不知道是老人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但是，我请求在大哥出征以及回来之前，能否暂且把这件事先放一放？对于皇上来讲或许只是纳一个妃子，但是对于我来讲，这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你觉得，作为皇上，我是应该答应，还是应该拒绝？”墨轩的话有着挑衅意味，梦瑶面不改色，盈盈俯身：“奴婢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合乎身份尊卑，但是，这是我对你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请你……答应。”
暗夜遮盖了太多细节，那双眼睛忽然暗沉下去的光彩梦瑶并没有看见，微微扯动的嘴角有些僵硬地带出一句话：“唯一一个？是为了他？”
梦瑶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他”指何人，轻轻摇了摇头，怕他看不见又说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