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日渐西斜......
前方延伸的古道从两座险峻陡峭的山峰间穿过，犹若一座高山被人生生劈开而开辟出来的道路，长达五十几丈。
没有了太阳的直射，穿过其中的道路显得阴凉。两边峭壁上几株矮树、老藤攀附，扎根石缝间，向路人展示着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连破军奔马越过众人长队，近前查看，只见他向里望了一会儿，又回头抬眼看向长队后方。
再回头间，嘴角扯起了一丝笑容，只是不知为何他那难得的笑容中竟透出几分冷厉。
众人走至，待老者越过他后，他对众人高声道：“放下石头，拿好兵器，入内休息。”
从上午出发到现在已是日渐西斜，众人虽然都练有真气，身体比普通人要强得多，但听到终于可以休息时，顿觉连破军的声音在此刻是如此的动听！
犹如仙音回荡，传入耳中，涤练心神......
放下石头的众人一窝蜂地跑向跟在后面的马匹，连破军看在眼里，突然暴喝传开，道：“列队拿，列队依次进入，否则继续。”
刚刚还觉得他声音动听的众人心中哀嚎，没有人敢再混乱的争拿东西，无人愿意再继续！
片刻后，众人依次进入两座陡峭山峰间的阴凉古道中，连破军、林越、莫无虚来到随意坐在地上的老者身边，连破军问道：“老人家，怎么做？”
老者半眯的老眼睁开了一些看了他一眼，道：“什么老人家？老头子现在是疯狗帮的首领，你是疯狗帮的人，要叫首领知道么？”
连破军不答，又听老者接着道：“至于怎么做......以后你就是疯狗帮的二首领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打扰老头子休息！”
随着老者淡淡一句话，曾经云梦帝国最年轻的将军成为了疯狗帮二首领，不知沉默中的他，心中如何感想？
莫无虚不管其他，自顾自地坐在老者旁边喝水休息。
林越则是有点茫然，看看老者、再看看连破军，问道：“连兄，做什么啊？”
“你来了混乱之都一年时间，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连破军道。
迎着他锐利的目光，林越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把目光看向古道前方远处，而后又向来时的路上眺望。
林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前方远处一群人正快步走来，而后方亦有一群人向他们走来。
看样子竟是把他们堵在了这条两山之间的古道上，林越不禁道：“抢我们的？怎么现在才来！”他竟还在对路上没有人抢他们耿耿于怀！
休息中的众人发现自己一行人被堵在中间不免一阵骚动传开，连破军却仿若未闻，只是盯着前方走来的一群人。
少时，前后两方的人群在距离众人五六丈处停下，近了打量，一方人群不下五六十人，两方赫然上百。
只见前方人群越出一人高喊道：“我们乃山鹰帮人，留下钱财，否则叫你们有来无回。”
连破军看着前面人群，开口道：“我们疯......”
许是还不太适应疯狗帮名字的原因，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说出来。
林越在一旁看见他的样子后，前走几步对着前面人群大声道：“我们疯狗帮二首领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话落，转身对连破军笑道：“连兄，怎么样？”
连破军：“......”他更习惯于沉默。
前后两方人群听到林越的话后一阵哄笑，嘲笑疯狗帮这名字不堪入耳，嘲笑林越不知死活。
“疯狗帮？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没听说过！”前方人群中，一中年模样的男子自语道。
随后中年男子又抬眼打量被他们堵在中间的疯狗帮众人，见不过四十几人而已，狞笑道：“钱没有？命不给？兄弟们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山鹰帮的厉害，都给我杀了！”
前后两方人群听后没有半分犹豫，拔刀提枪，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缓缓逼向疯狗帮众人，似在他们看来，中间的疯狗帮众人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连破军看着前方逼来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老者，见老者像是没有看见有人欲杀他们一样，还是随意地坐在那里，眯眼、喝酒、休息。
于是对众人道：“林越、无虚，你两个带一半人后面，其余人跟我前面。”
闻言，林越赫然提起一把长刀，莫无虚赤手空拳，与疯狗帮二十来人迅速向后方人群扑去。
都是尽做些打家劫舍之事的人，这种事他们已经司空见惯，没有人退缩或是害怕，抑或是犹豫不前。
混乱之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正常！
前方，连破军战矛倒提，独立众人前，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喝道：“随我杀！”
话落，一马当先冲向前方人群，后面疯狗帮众人跟随冲起，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由于古道不宽，两方人群相距不远，几个跨步已是刀兵相接，只见连破军战矛舞动间，前方人群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出手狠辣而无情，矛出必有命丧，在这古道间，偶有一个漏网之人也被后面跟随的众人乱刀砍死.....
后方，赤手空拳的莫无虚，小小的身影在人群刀兵中闪动着，出拳、摆腿，人影翻飞，惨呼声不时响起，随即又止于后面跟随的疯狗帮众人刀下！
对此，莫无虚轻摇头，他心里似乎有着些许不忍。
挥动着长刀的林越亦是跟连破军一样，出手毫不留情，只见鲜血挥洒间，偶有断肢残臂掉落地上，又在众人乱步踩动中变得血肉模糊。
只是林越明显有点吃力的样子，或许是因为举着石头走了太长的路消耗太大引起。
前方有连破军一马当先，后方有莫无虚、林越冲杀，疯狗帮众人跟在三人身后，不管先前举石消耗得有多么严重，却并没有出现伤亡。
反倒是山鹰帮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两方厮杀之间，老者依旧老神在在的眯眼、喝酒。好像两边的喊杀声、惨叫声，飘散于空气中的血腥，传不进他的耳中，更钻不进他的鼻中影响他喝酒的心情。
片刻后，后方消耗过大的林越面对几人围攻，一个踉跄，不察时被人一刀划中背部，传出一声轻呼。
赫然，他前面几人见他不支，齐齐挺枪直刺，欲在他身上多刺出几个窟窿，让他死于非命！
他身后刚才划中他一刀的人脸上带着狰狞，见有机可趁，高举手中刀，跟上几步正想立劈下......
疯狗帮众人见状，想救却有心无力，由于林越在刚才的冲杀中跟众人已相隔一段距离，每个人体力都有点透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枪刺刀劈，林越本欲往旁边闪开，怎奈脚下又是一软，眼看就要命丧于此。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笑容，心中默道：“要死在这里了吗？我来陪你来了......”生死存亡之际，不知谁的容颜悄悄浮现在他的心头.....
突然，一道人影与一把长刀在众人眼中急射而过，长刀转瞬正中林越背后欲砍他之人的脖子侧面，刀穿透脖子直至刀柄处，带着人飞出丈远。
由此可见掷刀之人力量何其大，而人影砸中林越前面几人，解了林越丧命之险。
莫无虚急速冲到林越身前，对着正想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人含恨摆腿出脚，人影飞出伴有咔咔骨碎声，几人落地后一阵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转而，他没有关心踢飞的几人是死是活，急切问道：“林大哥，你没事吧？”
原来是他眼看林越就要死于别人刀枪之下时，迅猛打翻一人后掷刀投人，解了林越之危！
林越此时脸上透着苍白，看着身前才认识几天的莫无虚一脸关切之色，心下隐隐感动，道：“你再不杀人，我可真要死在这了！”
这时疯狗帮众人也合力破翻几人来到了林越身后，山鹰帮余下的人退到稍远处不敢上前。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刚刚在他们眼中还是一群待宰羔羊的人，摇身一变竟成了噬人的猛兽！
莫无虚听到林越说他杀人，看了几眼死于他手中的几人，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亲手杀人，脸上有点不自然，道：“我这不是为了救人吗。”
林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一具死尸边，弯腰拔出贯穿死尸脖子上的刀，道：“啧啧......你这刀可真准，力道也够大，要是再偏一点，你得给我收尸！”
前方连破军处，山鹰帮的中年男子见己方不敌，忽然高声大喊道：“撤”。
顿时，所有山鹰帮的人丢下几十具尸体飞速逃走，连破军、林越、莫无虚只是看着山鹰帮的人逃走，也不追赶。
“山高路远，疯狗帮，我山鹰帮飞鹰记住你们了！”少时，山鹰帮中年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不理会，回到老者处，只听老者怪笑着对莫无虚道：“你杀人了？不错、不错......”
“怎么我杀了人您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莫无虚皱眉道。
“爷爷带你来这，就是让你打架杀人的啊！”老者得意道。
莫无虚听罢，闷闷不语，不时瞟向那些倒地的尸体，小脸上很不自然。
没多久，连破军看过林越的伤之后，走到莫无虚身前盯着他看了良久却不做声。
杀人之后变得沉闷的莫无虚不明所以，忍不住昂头问道：“连大哥，怎么了？”
“战场之上，对你、对你兄弟挥动兵器的人就是敌人。对待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或被杀，是战场的铁律！先前你若开始就全力出手，就不会有林越的伤。”连破军道，声音带着丝丝冷意。
战场的铁律，年纪尚小的莫无虚并不懂，只见他低头茫然轻声道：“是铁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