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掉了呼吸机，费力地下床，有点头晕，但是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摸出了手机，才滑开锁屏键，就看到无数的未接电话。
“你怎么下床了？”慕言的声音。
夏薇抬起眼睛，看到慕言和一位大夫刚巧推开门走了进来。
慕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让她心里发慌。
她将手机藏到身后，笑嘻嘻地说道：“我打个电话……对了，我的钱找回来了么？”
慕言故作不知的模样，微微蹙眉，轻声问道：“什么钱？”
“我的皮箱子。”夏薇急得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宅子里保镖换挡的空间，偷摸出来溜到了夜莊，好不容易卖掉，却……被一个自称是慕言前女友的人抢了么？
路清窈，还好她记得她的名字。可是有了那五百万，路清窈可以随便想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夏薇的脸慢慢地涨红，因为急躁，头一阵一阵地犯晕。
摇了摇脑袋，隐隐约约听到了慕言在说什么，可是天旋地转，她只能听到一些影影绰绰的话。
“我刚巧在夜莊谈生意，听到你出事了，就赶了过去。本来还以为是一场意外，听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夜莊打劫你？”慕言温和地缓缓说着。
这个人靠不住的，夏薇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已经恨透了她了，什么恰巧谈生意，不是派人跟踪了自己，就是监视了路清窈。
那是他曾经爱到骨子里的路清窈呵！
她不能再招惹上这一条毒蛇了。
“小北……我要找小北。”夏薇拿起电话，晃了晃脑袋，直接按下了拨号键。
眼前彻底黑了下来，她再一次昏厥了过去。
慕言冷冷看着半靠在病床上的女子，对一边进来的大夫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副作用怎样，我需要她失忆，完全忘记曾经发生过什么，甚至忘记发生过什么。”
大夫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可是……难度太大了。所有精神类药物都会对顾夫人有刺激。”
“即使不能失忆，最起码也要让她看上去非常非常不幸难过。”慕言道，冷冷的眼眸寒凉如冬夜，无声无息地吞噬着一切。
拉开门的时候，慕言又轻飘飘撂下了一句话。“我听说你今年就要评选国家杏林奖了，一辈子的荣耀啊……”
想想卡上多出来的七位数的钱，大夫点点头：“慕总放心。”
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再无他人。
慕言在医生办公室里看到了被带过来的路清窈。
她明显挨了一顿打，脸上青一块儿肿一块儿的。
路清窈的碎发胡乱披散在身上，还穿着夜场工作的衣服，跪在地上，倔强的眼神看着慕言。
“你对她都说了什么。”
“一切。”路清窈言简意赅。
慕言抬脚狠狠踹在了路清窈的身上，路清窈放声大笑：“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个变态！”
慕言居高临下看着路清窈：“所有的一切？”
路清窈笑到眼泪花了妆容，道：“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轮回。你要用对付路家的手段对付夏家么？你能不能翻出点儿新花样？啊？你真的太肮脏了！你日本的未婚妻知道你今天做的一切么？哦，对了，你未婚妻那么多，天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不就是订婚么？你结了婚还有离婚的时候呢！”
慕言抬起了路清窈的下巴，眼神温柔而忧伤，好像看着一生所爱：“你们都是一样的。所以，要用同样的手段对付。”
“一切么？那我就有办法让她忘记这一切。最起码，可以忘了你。”慕言笑了起来。
路清窈的泪水带着可怖的妆色流淌，黑色的眼线，粉嫩的腮红，廉价的化妆品的味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她根本就不在意我说的话。她当我是在危言耸听，或者她根本就是一个蠢货。”
“抢劫罪，还是五百万。乖，我会让你在牢里起码待上十年，用来追悼你今晚一时冲动做下的事情。”
……
电话一直通着，手机那头所有的话，都一字不落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她在医院，有人要她失忆。
他听到医生和护士交谈的声音，为夏薇注射听上去就十分不可靠的药剂。
不可能是任何公立医院，医生不会为了钱这样渎职的，对么？
还有，为什么要让她失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烦意乱，忽然明白茅塞顿开，是他蠢了。
他拨通了齐鸣的电话：“哥哥。”
“你居然主动找我？”齐鸣很意外。
“我想知道一件事情，慕家有没有买下过任何私立医院。”
齐鸣沉默了片刻。
齐家的势力很广泛，耳目通达，夜莊那样一个鱼龙混杂之所发生的事情很容易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自然也知道他这个弟弟在做夏薇的经纪人。
“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情。”齐鸣道，“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我不能确保你插手的话，齐家会不会被拖下水。”
“哦？这么复杂么？看来我所看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啊。不过这么说来，我反而更好奇了，一个日本的上市公司的首席，虽然本人是慕家少爷，可是慕家那样一个二流世家，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撼动我们齐家。让你都畏首畏尾？！”
齐鸣道：“你如果愿意接受公司的事情，便会知道的很清楚了。自己拒绝了，现在又要回来么？”
“医院名字。”齐悦心急如焚，每多一秒，就多一秒危险。
那些滥用的药物，到底有多少副作用，谁也不知道！
“顾小北已经赶过去了。你今晚就老老实实待着。”齐鸣道，“你的事情我不会多问，但是只有一样，离开慕言远一点。”
顾小北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一张模样恍惚的小脸，在捧着一个削好的苹果在啃。
慕言坐在病床旁边，微微弯下身子，正在对夏薇说着什么。
“她怎么样了？”
夏薇抬起头，她看了看顾小北，头又疼起来了。
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这张脸她认识，可是关于这张脸是谁，她足足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种宿醉难醒的感觉。
“小北。对不起……”夏薇说出这句话，明显感觉到了慕言削苹果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她脑海里闪现过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碎片，离婚，吵架，无休无止的吵架，戒指，爸爸问她要钱，她丢了箱子。
许多细节都记不起来了，但是关键的事情还都记得，那就好。
她闭上了眼睛一会儿，有一种锯子在脑海中撕拉的感觉，头疼欲裂。
“你和慕言在一起，所以要卖掉我们的订婚戒指么？”顾小北倒是冷静了下来。
慕言唇角噙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