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放声大哭的是夏萱。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不想见你么？”
慕言看了一眼夏萱，淡声开口，“你姐生病了，你们两个女人连看病都搞不定，我过来一趟，你还不许么？”
“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着急什么？”夏萱含嘲带讽，翻了一个醋坛子。
夏薇只觉得头重脚轻，伸手就要去扶夏萱，手却抓空了，然后朝着地上掉下去。
听到慕言一声声叫自己的名字，她恍恍惚惚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和我妹妹在一起吧，慕言。
可是慕言，我其实真的不愿意你和任何人在一起。
慕言，你看有鹿。
睡着了后，再次迷迷糊糊的有点意识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片白光，她隐约觉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有麻醉师再问她妹妹她今天到底吃饭了没有。
她想回答她吃了，但是妹妹的声音只是哭着摇头说不知道。
医生说着不能做全麻，局部麻醉好了。
再次睡醒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吊瓶，一点点透明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输入到体内。
抬起眼，看到了安静的病房，一束黑玫瑰正安安静静地插在那里。
她睡过去多久了？
她伸手就从自己枕头边拿过手机，看了看表，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而已了。
看到她起来，立刻就有护士推门进来，送来了牛奶和面包。
“我……怎么了？”
“你怀有四十六天的身孕……孩子没了，但是没有掉干净，所以我们给你做了手术。”
一个听名字就毛骨悚然的手术。
“喝了这袋牛奶吧，补充补充体力。”
“我妹妹呢？”她颤抖的手接过了牛奶。
“……没有看到。”护士有些难堪地说着，眼底的怜悯毫不掩饰，又补充道，“你打了麻药，一两天内可能对痛觉不是那么灵敏，休息一个小时就可以站起来了。以后三天都记得来医院，你要输消炎药……预防感染。还有，一个月内不要房事。”
护士将这一切说完后就走出了病房，她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早就已经麻木了。
夏薇坐起身来。
低头乖乖喝着牛奶，周围是冰冷而安静的空气。
那种醒来后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是不是她死在了手术台上，也不会有人在乎？
谁让……她连自己的家庭都背负了呢？
一声猝不及防的哭声从唇间溢出，因为四下无人，而来势汹汹，再也不管不顾，泪水大颗大颗的砸落。
门被拉开了，夏薇抬头，看着穿着牛仔裤，一身休闲的毛衣的慕言。
他看到她哭，眼眸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站了片刻，就接着迈步走了进来。
看了看吊瓶。
“都快输液完了，怎么也不知道叫护士给你拔管子？”他回身又走出了病房，把护士叫了进来。
护士堆着花痴的笑容，匆匆走了过来，脸上一片绯色。
几句闲言碎语，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夏薇深吸了口气，然后又半躺在了床上。
眼眸落在那束黑色玫瑰上。
他从桌子上挑了个样貌讨喜的红苹果，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地削着水果皮。
很久之前就是这样，她和他相依为命，一起堕落，无人照顾自己挣扎求生。
短暂而刻骨铭心。
现在的情况，让人恍然想起从前呢。
“帮我一个忙……”夏薇忽然轻声开口。
“你说。”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动作徐徐不疾，金色的阳光落在他松软的长发上，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
“陈孝泯……”夏薇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好。”他笑了起来，阳光下，越发甜美。
苹果皮落在地上，他又几下把苹果分割好，伸手递给夏薇。
“作为交换，我也会答应你的一个要求。”
他听到这句话，笑容微微有点犹豫，站起身，一只手落在夏薇的头上，“哪个混蛋教你的这些？”
夏薇诧异地抬头。
他要求她为他做事，然后付出报酬，多么简单的道理。
“我和你互不相欠比较好，我不大喜欢人情债。”
他低下头，捧着夏薇的脸是轻柔而缱绻的吻，夏薇睁着眼睛仔细地揣测他的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淡漠的模样。
伸出手，慢慢理着他的头发。
他终于松开了她，看着夏薇清醒而冰冷的脸。
“你是我的女人，所有觊觎你的人我都会处理……尤其是那个从我手中夺走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狠厉的话，却用最轻柔的声音说出。
“那我呢？所有事情结束后，你会怎么处理我？”夏薇冷冷的，忽然失笑，“是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么？”
“不……若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还在我的好心情下好好活着的话，那就是……”慕言抬起眼睛，轻柔的目光，“永不相见。”
“凭着你那些魍魉诡计？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夏薇冷冷的一字字问着，“何必呢？慕言，你要什么女人没有？说什么永不相见，是要我嘲笑你么？人总是会变的，世事又是多磨，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面对什么，慕言。你现在放手，有的是大好的未来，不然我看你这样玩下去，只能引火**。”
“没关系，我不会害怕。”慕言轻笑。
“齐家很快就会查到你的头上……那件事情，你做的太明显了。”夏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袍。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
她将病袍脱了，捡起自己在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毫不介意地将身上所有的伤痕暴露给那个男人看。
“在担心我……还是……想要我求你？”慕言笑了起来，“这么担心我？夏薇？可是夏薇，你应该能把所有能帮得上我的法子都做了吧。已经黔驴技穷所以才扭头过来一遍遍的警告我。”
“没有。”毫不犹豫而干脆利落的否认。
慕言伸手将夏薇后背的拉链拉上，然后一只手掰着夏薇的腰肢，揽入怀中。
“想我了么？”
“放手。咱们这么熟了你好意思对我下手么？”夏薇脸色一变道。
“看来药的剂量不小，你已经完全忘了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了？”
“……什么？”夏薇有片刻的迷茫，又伸手推开了他，她还很孱弱，手臂几乎用不上力气。
“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慕言笑了起来，“如果你有分毫的记忆，就应该知道，为什么齐家追查不到我的头上了。”
“前天晚上……你也去了夜莊。”
“很不巧，我那天晚上正在别的地方谈单子，还是海上的游艇。”看着夏薇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笑了起来，“但是我的手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的状况好像不大对……于是……我的生意吹了。”
“可是你在海上……”
“我有私人飞机。而且处理那些事情根本不用我动手，你难道以为是我走到那些小姑娘们面前打了她们一顿，然后亲手把你救了出来？”
“你……”夏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是说……你在夜莊有人手？不可能……齐家顾家……甚至帝都任何家族都不能在夜莊安插人手。那可是总统夫人的产业。”
“夏薇……你为什么总是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向你坦诚那天晚上是我，有这么难？
可是夏薇，你真是可爱呢，看着你现在自作聪明的模样，我都有点不忍心告诉你我到底在说什么了。
笑着，跟着夏薇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是啊，夏薇，那可是总统夫人的产业。”
“白家……不对，你是京澜株式会社的人，白家是总统夫人的家，等同于总统的势力，是绝对不会和你混到一起呢。”
慕言挑眉，看着夏薇蹙眉思索的模样。
淡淡的笑意，“夏薇，既然那么难想，你干脆就认为……我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好了，那样我会很开心很有满足感的。我有这么大能耐，是不是很好，比你的齐悦要好的多，怎么样？有没有考虑把你的齐悦甩了和我走。”
夏薇一手甩开了慕言抓着她的手臂，抬起下颌，“所以你要告诉我你能耐很大，总统夫人都拿你没办法看着你在她的地盘胡作非为。告诉我，齐家也拿你没办法，根本不能查下去对么？”
慕言点了点头：“告诉你那家医院已经在总统的势力范畴内，甚至连我也在总统的范畴内……真是很难。”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帮着顾小北和齐悦对付你。”夏薇轻笑着问道，“总统，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你还说什么报复，这么轻易就把秘密泄露给我了？”
“你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夏薇看着慕言温柔恭顺的模样，真的不忍心再伤害下去了呢，“我只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老东家京澜，告诉川奈家，还有川奈家的那个小公主一般的大小姐，你觉得，你还能混的下去么？到时候，不管是总统，还是川奈家都不会容得下你。”
“是啊……真是伤脑筋呢。见到你，就忍不住坦诚起来了呢。”慕言想了想，笑道，“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带走，软禁起来？和顾小北想要做的一样。不得不说，他做的深得我心，就是手段太阴柔了点儿。”
“你！”
慕言失笑，“怕了么？乖？”
那一瞬间，的确心乱如麻。
太多的事情一瞬间涌入脑海，她几乎难以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慕言的笑容，才渐渐清醒，他只是在和她开个玩笑而已。
“饿了么？带你去吃东西。”
“不想吃。”夏薇侧过头。
“还闹脾气了？”慕言走了过来，“你是我的女孩。你知道么？有人从我手中骗走了你，是第一次，我永远也不能忘了，后来，又有人把你从我手中拐走了，那是第二次。”
“夏薇，你是有多么容易被男人骗？蠢成这样，如果你没结婚，我是不是带你去民政局，就能扯个证了。”
“刚刚做过手术，吃点东西，有力气了才能给我抬杠。”
一句句戳心窝的话，真是不要钱一样的砸下来。
“不想和我吃饭也可以，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齐家，你流产了，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
“我的孩子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一个多月……按照时间算，应该是齐悦的。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来医院？”
“我不是和你来的医院……”
“呵……”他漫不经心的轻嘲。
可是现在的样子，的确像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前天晚上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又和我一起偷偷来医院，夏薇，你是在考验齐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