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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入鹿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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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雅拨通了冀苍燃留下的电话，然而接通的电话却让她大吃一惊。那是一个比较厚实的男声，但是能听出他的语气十分谨慎。而简单的对话过后，这个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负责整个中心医院事件的警察局长，此刻就站在中心医院门外。
对于那些武警特警而言，他们从下午就火急火燎的赶到这里封街，而后一直与门外的劫匪进行谈判，现在他们正在筹集赎金。而前不久地下停车场起火，楼上也有枪声。外面的警察绝对可以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进该退。
“..........”墨雅沉默了，她不知道冀苍燃为什么有这个电话，但到现在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比起这样无休止的耗下去，还不如快点把事情解决。
“你们，攻进来。”墨雅调整了一下情绪，坐回了控制台前，严肃地说道，“我这里会配合你。”
“你是什么人？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两分钟后我会关闭主楼二层与群楼的连接门，同时大厅的烟雾报警器会响、房顶的干冰灭火粉会跟着喷洒，你们最好趁着个机会攻进来。”墨雅十分正式的说道，同时双手放在控制台上编写着程序，这对她来说并不算很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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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的孩子，站立在狼烟弥散的大漠之上。她低着头，沾满尘土的黑色马尾安静的垂在脑后，双眼有些涣散，视线无法集中。
红日斜照，迷离的黄昏将黑色的影子拉长。激烈的战斗让大地皲裂，黄土干涸。飘散的尘埃，熄灭的烽火，满目狼藉。
这个世界，在逐渐崩塌，那触目惊心的一切都有规律的朝着斜上方扭曲，变为一串串由字符编写而成的代码，环绕在女孩的身旁。
终究，一切归于虚无。光芒一闪，整片土地完全消散，小猫再次站立在那片虚无的空间之中。她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十分熟悉。
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大脑中精神世界与机械世界的交融点，就如同她所迷恋的虚拟网络环境一般，在这里她能够处于两种状态的临界点，所有的束缚被完全打开。这是她之前不可能达到的状态。
这场激烈的战斗，她终究彻底歼灭了灵图腾一号——但取而代之的，老闫昂贵的笔记本已经完全崩溃，里面的程序也随之丢失。但小猫活了下来，她胜利了，同时也获得了升华。
绿色的条纹，沿着自己的小腿慢慢盘旋而上，身体内的每一处血液，似乎都散发着它特有的律动。小猫静静地站在原地，享受的闭上双眼。她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感觉——自己是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机器人，承担着无数美好曼妙的程序。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交融。她的身旁，环绕着绿色的光芒。
但是，突然之间，绿色的光芒完全爆炸开来，从虚无空间的远处，一道明亮的光束将自己笼罩，仿佛是上天在呼唤迷途的孩子。心底的记忆，似乎一点点的觉醒，那个如此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名字回荡在小猫耳中。
“瑕——”
伴随着这个声音，小猫身旁所有的绿色光芒全部被白色所取代。宛如获得新生一般，孕育着纯洁与美好的白色破茧而出，涤荡万象的洁光拂去了她身上的一切伤痕，似乎这才是小猫原本的姿态。
“瑕.......”小猫开口喃喃道，她似乎有种感觉，这是自己遗失的名字。
..................
开眼。
躺在那张破旧小木床上的小猫突然之间睁开眼睛，伴随着嘶哑的一声呐喊，四肢绷直，全身猛烈的一颤。
“系统启动中.......”小猫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天空，但视觉却不在相同。之前闪过的绿色条纹也变成了白色——似乎正如她的名字，纯洁的白色才是她的归宿。
一层机械化的白色屏障覆盖于小猫的视网膜，原本模糊的一切在系统的重组之下立刻变得清晰无比。她可以在瞬间将瞳孔放大、收缩，甚至能够将头顶的台灯解读成一个个细微的像素块。
“记忆系统加载中.........”
如同过电影一般，小猫的左眼开始出现无规则的光束。继而光束汇聚，一个个熟悉的面容被完整的刻画，一条条往事在被她重新装载。秋月、靳宇帆、闫宜培.........倒序，小猫在逐渐回忆之前的一切。
“感官系统加载中........”
慢慢地，小猫僵直的四肢开始恢复，人类所应该具有的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等基本感官开始复原。等到一切都运转完毕之后，小猫撒娇似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立刻蜷缩成一团靠着墙角，很享受的闭起眼睛蹭了蹭枕头。
“哎呀.........”小猫紧接着又睁开眼睛，现在的她行动还是十分迟缓，所以花了不少时间才下了床。她扶着墙壁站定，而后扭头扫视周围的环境。
因为灵图腾一号的进攻，小猫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机械系统性能提升到了极限，也正因为如此，她成功的突破了一直以来人类与机器之间和隔阂障碍。现在的小猫已经对两种状态进行了良好的融合，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需要频繁“切换”了。她现在可以自由的处理一切事情，同时还保留着人类的情感。
“唔.......这是哪？”小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嘟着嘴，因为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跟老闫逛街吃东西，她以为老闫扔下她自己去玩了。但是她紧接着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玩的，她当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不怕冷的小猫冲出了值班室，直接朝着里面冲了进去。她打开厚厚的合金门，走入了温度很低的太平间。
“呃.......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啊？”小猫尴尬的咧嘴一笑，因为她拉出一个“抽屉”之后，看到了一个人的尸体。
“.............”当然，小猫不会得到回答。小猫很好奇的伸出手来，轻轻搭在了他的额头上。她觉得这个人的温度好低，跟小姐的体温完全不一样。
“这.......”
————
【回忆。
没人知道在纷杂的时光洪流中，我们身处哪一点。小猫和秋月站在一个空旷的房间之中，四周是高大的铁青色墙壁。整个房间的气氛十分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面屏风，巨大的宽厚的屏风横在二人面前。这扇屏风形状怪异，颜色奇巧，线条时而柔和，时而强硬，杂乱繁复之间却又不失五彩缤纷的勃勃生机。一颗巨大的紫色宝石镶嵌在屏风的中上方，紫色宝石的下方是一排形状各异的雕纹，总共有十一个。
“小姐........这是什么？”小猫伸出手来指着屏风，问道。
秋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着屏风，右手的食指绕着一小簇棕色的波浪秀发。她笑笑，而后俯下身子，拿起脚边的一个很大的旅行包。
此刻的秋月面色凝重，水蓝色的瞳孔宛如深海一般幽邃，樱唇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而身上穿的不是名贵的洋裙，而是很朴素的白色制服与长裤，打个领带，胸口别着胸章。只看穿着倒很像是某个地方上班的员工。
“那是........”秋月缓缓打开旅行包，从中拿出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画布。小猫很识趣的小跑到了房间的角落，将其他的用品为秋月准备好。秋月微笑着点头，固定好画布之后缓缓坐下。
修长的手指握着纤细的笔刷，小猫十分好奇的盯着秋月——因为她第一次见到秋月采用这种方式作画。她不但拿出了之前从未使用过的笔刷，而且画风浓重而且压抑。这与秋月之前所绘的潇洒磅礴的风景画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十八世纪的风格，同时又有梵高的那种抽象。整幅画面以米黄色为基色铺开，作画顺序是由四角向中央。寥寥几笔，绘成枯水残木，又缀以斜阳虚烟。模糊不清的笔触，斗转蛇行的阡陌，而在这模糊压抑的表象背后，正中间的主角仍然是一片空白。
“德。”秋月突然停下笔来，转身望着小猫，一分钟的酝酿，汇集成了一个字。
“德.......？”小猫一脸疑惑的问道。
秋月放下了笔刷，拿起了一根削好的素描铅笔，同时将手中的调色盘递给小猫。她沉默着，望着画布正中央的方形空白，想了好久，终于抬起了手臂。
笔尖掠过粗布的轻柔，是虚无与灵魂最美丽的邂逅。
这是一张素描。就如同《蒙娜丽莎的微笑》那样，但是人像小了许多，背景更加复杂，同时铅笔与周围的水彩无法融合。看上去异常生硬，完全没有往日的水准。
“这是........谁？”小猫问道。
“这是一场屠杀。”秋月将指间放到了只被略减为几条曲线的人物唇部，反复的描边勾勒，似乎在刻画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这个人最终死了。”
“什么.......意思？”小猫摇了摇头，她之前从未跟秋月谈过关于生死的问题。
“意思就是这个人没有了心跳、呼吸、也没有了体温。不能思考、说话，永远的睡着了，不会再醒来。”秋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感慨，甚至有一丝苦笑与无奈。她仰起头，同时摘下画布，看样子这就是整幅画的完成品了。秋月将它拿起，选好了一个角度，正好能与屏风上的紫宝石和十一个雕纹严丝合缝。
“啊——”小猫惊讶的叫出声来，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在这个特别的角度之下，四周的米黄色材料无法透光，而正中间的素描像却可以。宛如鬼斧神工一般，屏风上诡异的色彩正好为素描像做出了完美的填充。虽然这样看上去人脸都是五颜六色的，但却并不花哨，相反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小姐，真、真厉害耶！”小猫不由得赞叹道，直接扑到了她的肩头。
而在这个特殊的角度，那紫宝石，正是画布上那人的眉心。那人的姿势张开双手，右手的指尖正对着一个特殊的雕纹。而左手手掌摊开，仿佛手心之上承载着万象生机。
“小姐.......”但是小猫看秋月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完成了这样一幅构思巧妙的图画而感到兴奋，相反的，脸上的愁容丝毫未改，“你说的‘德’.......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记住这幅画吧。”秋月转过身来，小猫黑色的秀发掠过她的指缝。秋月温暖的食指停留在了小猫的鼻尖，她的嘴角终于出现一丝笑容，“当一个人死了之后，他的精神和意志，会踏过幽冥的彼岸，领略别样的芬芳。”
“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小猫摇了摇头，她很讨厌这种压抑的气氛。
“记住这个名字——”秋月俯下身子，轻轻在小猫的耳边呢喃道，“当你彷徨不定的时候，低下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呃.....知道了。”小猫点了点头。
“苏我入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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