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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由龙出山(1 / 0)

夕阳渐渐下沉,迫近这远处的地平线。屋外的树林中,清脆的回响着各种鸟儿的鸣啼。

山腰处的一间茅屋内,几名青衿士子相互寒暄,讨论着今日所学。这是,看见一布衣少年走来,忙转身行礼道:“进兄,今日听临尊师教诲,远胜十年苦修,小子在此谢过先生。吾等先行告退,不叨扰青木先生研学了,望起兄代为转达。”

“渊兄客气了,家师一直称赞几位是当世人杰,日后必将鸿图大展。”

“能得青木先生如此评价,心中不胜惶恐。只是,如今这世道,何以施展胸中抱负···唉,不提此事,时候不早,吾等告退,起兄留步。”

“渊兄,隆兄,乾兄。一路保重。“

·····························

这是一间建在山腰的二进的小小庭院,李进将三人送出茅屋,目送他们远去,便转身走进内庭,

便见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已在院落一角的石桌旁做好,石桌上放着几碟小菜,边上摆放着一坛尚未开封的泥封老酒。

“师父,您怎干起这般活计了,还拿出了一直封存的百年兰陵老酒。”

“进儿,来来来,坐下。”老人说着,拍开酒坛泥封,给自己倒上一碗,又给对面的李进满上,那琥珀色的液体无时不散发醉人的香气,久久缭绕。“今日向你说一件事,”老人自顾自的小饮一口,将酒水含在口中,缓缓地将这口酒向下滑去。

“我这几日反复思量,今日又见了国渊,孙乾,高堂隆三人,觉得你学艺已成,可以出去闯荡天下了,再跟着我只怕埋没了大好时光。“

李进闻言,右手端起的酒碗猛然在半空中一顿,碗里的液体不住的碰撞着碗壁,摇摇晃晃几欲洒出。旋即,右手便恢复往常,李进便埋头对着酒碗大吞一口,引得他闷哼一声,刺激的眼眶湿润。

“哈哈,进儿大可不必如此,聚散之间,皆有定数,不必作此态,徒令这一桌酒菜失了原来滋味。“徒儿难忍,若非一十二年前师父带我上山,抚养我,教育我,焉有我李进之今日。更兼师父带我游历天下,授我以毕生所学,其中曲折辛酸,徒儿岂能不知,岂能无感。今师父欲教我下山,亦是为我考虑,徒儿虽然理解师父良苦用心,亦不免感怀师父多年恩情。徒儿,徒儿于心不忍,于心不舍啊!”

“你的心意我岂不知,十二年朝夕相处,你我虽是师徒,实为父子。来看,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最后一件物事了。“沧桑的嗓音缓缓的说道。忽而,老人从桌下拿出一柄宝剑,置于桌上。

李进拨开包着的粗布,拔开宝剑,在渐黑的傍晚中,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上夕阳混合着淡淡的星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浸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仞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此剑名为由龙!从我决定抚育你时,便决定铸造这把剑,已有十二年矣。”

“父亲!”李进闻言,再也无法抑制胸中汪洋情感,一声父亲便跪倒在地上,泪水不停涌出,老人见到此景,也不见动作,只双手死死抓住衣襟,不断颤抖。嘴中恩了一声,转而老泪纵横。“且饮了这碗酒,我想再看你舞一次剑。”

听到师父如此说,李进连忙起身,拿起由龙剑,在庭院中肃穆而立,在朦胧的夜色笼罩下,模糊的看到那身影衣摆随风而动,在暮色中,脸庞看不真切,却隐隐可见他浓眉如剑,面容清癯,唇上一道浅浅的黑髭,竟透显出逼人的英气,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像石塑的一般。忽然,他动了,手中的剑随着他的腾挪闪动,演出种种招式,“白虹经天”“起凤腾蛟”“老猿挂树”···一招招被他舞出,手中的剑也愈发凌厉,夜色中只看到一道道光影闪动,待到舞出最后一招,李进挽了一个剑花,长舒一口气,定定的站在石桌旁。

老人已走出很远,对着背后摆摆手道:“明日一早,便下山去吧。”

···························

泰山顶上,一道青色的人影挺拔面东而立。望向远处清冷的淡蓝色的晨曦,远处的地平线如一条窄窄的暗红色长带,在那天地融为一体的淡蓝色中,在那窄窄的暗红色长带中,一轮红的耀眼,光芒四射的太阳冉冉的升腾起来,开始时,它升的很慢,只露出一个弧形的金边,但是这金边儿很快地在扩大着,扩大着涌了上来,到后来,就已不再是慢腾腾的了,而是猛地一跳,跳出远山,霎时间,天空与群岛,布满了耀眼的金光。

看罢,那人影便转身要下山去。不消说,这人便是李进,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便愣住了,不知何时师父已站在他的身后。饶是以李进现在的武艺水平,对于师父的深浅依旧揣测不出。别看他老人家平日里一副饱学儒士的打扮,看似弱不禁风。实际上武技超人,尤善剑法,与童渊的枪,李彦的刀并称当世三奇,只是他老人家更倾向于探究学问,更兼生性淡泊,不慕荣利,故而其武艺声明一直不显,反倒是学术造诣上为蔡邕,郑玄所推崇,称之为熔炼百家的大家。

李进看到师父前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叫了声“师父”,老人随意的摆摆手,望向远处已大亮的天空,耀眼的太阳,再看着东方起那充满朝气的脸庞,眼中更显深邃与慈爱。

“进儿,你看这日出,有何感想?”

“这日出,自是绚丽至极,一轮大日浮于天际,威威煌煌,照彻四方,使得这天下河山于雄奇中更添一分妖娆,这江山,不知又要引的多少天下英雄折身于此!”

“进儿何出此言?”

“江山多娇,牵动英雄豪情。始皇霸王,武帝王莽,哪一个不对她心驰神往。可惜英雄作古,不能领略当年风采。”

“那要是你,你又会怎样呢?”青木老人微笑的看着东方起。

“只手把吴钩,三千里外觅封侯,意气高百尺,数人物,今朝风流。”

“哈哈哈,进儿但有此心,凭你所学,必能大业得成。”老人畅快的笑声飘的很远很远。

一阵沉默。

“徒儿这便下山去了,万望师父保重。”说罢,李进跪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下,便径自下山去了,跨上在山脚下早已准备好的快马,马鞭一扬,却有一声苍迈的咏叹骤然回响群山:

“河有中流兮天有砥柱,我有英才兮堪居四方。天有常兮,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地再有方兮,不为冬雪不为秋霜······

呜呼—我才远行兮,天有何殇,吾心悠悠兮,念之久长。“歌声漫漫,芳草萋萋。李进终是依依不舍的去了,这一去,天下之大,由龙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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