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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撕破脸皮(1 / 0)

“哈哈,天使说笑了。“卢植听到这句诛心之语并未慌乱,岔开话题道:”天使远行还未歇息,入城洗去风尘如何?“

左丰见卢植毫无反应,心中不由敲鼓。作为一个能得宠的小黄门,虽是倨傲了些,可是眼力价还是有的,便也不再纠缠于此话题。

卢植作为当世大儒,名满天下,他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一个小小的黄门有怎能掀起那般大的风浪呢。就算皇帝再昏聩,听信谗言,欲治欲加之罪,朝中大臣会同意吗?左丰毕竟是想的太简单了。

进了城,话不投机的二人寒暄一阵,卢植交代左丰过些时辰去赴宴,二人便分道扬镳,左丰也就先回到了城中一处庭院中等待。

这院子,是城中一所大户建造的。黄巾来临,富户们都逃跑了,这所庭院的主人也不例外。等到卢植收复曲周城,闻听天使前来,这座别致的小院子便先行安排给左丰了。

坐在厅堂中的左丰眼神阴翳,带着愤怒,兴许还在为刚才门口的事情发怒,或许在想着应该怎样把刚才的难堪还回去。

一夜未睡,又要接待天使的卢植现在顾不得体内隐藏的睡意。打开地图细看着,对着魏郡和东郡思索的卢植此刻眉头紧锁。心里想的都是军事情报,一点也没有将左丰放在心上。他看不起这个一上来就想给军中大将下马威的小黄门,虽说他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但卢植也不惧,便将那个小丑放在一边了。

看着地图的他心里不断回想着刚接到的情报——东郡黄巾渠帅卜己率军北上,正在向魏郡逼近。这是一个让卢植非常棘手的问题。如今大军正在全力备战广宗之战,还要迎战南下的张宝。现在又有一个卜己率军北上,看样子是要断我的后路啊。卢植心中暗想,盘算着要不要改变作战计划。

就在这时,亲兵前来告知卢植,到了赴宴的时间。卢植思考一番,还是没什么头绪,便走到帐中一角,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整理好情绪,恢复面上神情,微笑的走出去。

给左丰的接风宴席就安排在县衙后的内府中,地方不大,有资格入席的人也不多。按照职位资历,李进自然不在其列。

“哎呀呀,”左丰离着卢植还有五丈远便开始热烈起来,趋步向卢植赶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卢将军掌握大军,日夜操劳。咱家来这一次,还要劳烦卢将军安排食宿,实在是心中愧疚啊。”语气热情,神态自然,连那两只眼中都透着光彩。

卢植突然见到左丰这幅样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卢植也只当是左丰心中想明白了,便也不计前嫌,和左丰热情起来:“哪里哪里,天使客气了。天使代天子巡视四方,传递圣旨,是真辛苦啊。卢植只能备一席薄酒慰劳天使。”

卢植一番话也是说的极漂亮,不亏是进出官场的人。二人便相互“请”着来到宴席厅,又是“请”着分定主客座。落座时,卢植不由低头舒一口气,跟这种人打交道,真累。

落座的左丰也是低头,露出一丝值得玩味的笑容,随即恢复正常,抬起头来。

菜早已上齐,都是军中的食材,稍稍摆出些花样来便端上了桌案。坐在主位的卢植说话了,对着坐在左方下首的左丰说道:“天使还请见谅,军中伙食差了些,没京畿那般精致。但也是分量十足,管饱。哈哈。”卢植说完还爽朗一笑。

“将军说笑了,咱家的日子也是过得穷苦的紧啊。”左丰应声说道。

“这是今天士兵们刚打到的一头鹿,趁着新鲜做了出来。天使还请尝尝。”宗元作为副将,脸上带着与他职位不符的谄笑让左丰尝尝那鹿肉。

左丰尝了一块便开口夸这鹿肉做的好,宗元听见不由喜笑颜开,卢植也是展开笑颜。左丰与二人及其他军中大将笑意相谈,好似是无意中想起来似的,问道:“将军不是拿下这曲周城了吗,为何不趁胜追击拿下广宗呢?我可听说这广宗城可是冀州所剩不多的贼巢了,拿下它,这冀州就是平定了。”

“天使所言甚是,吾定当率领麾下将士戮力克敌,还天下太平。”卢植当即表态,但是对于未来的军事动向还是没有给左丰讲出来。毕竟这人多嘴杂的,泄露了军事机密那可是大事一件,还是小心为妙。

左丰听闻,不置可否的长长的“嗷”了一声,一双小眼睛在那里上下左右来回转动,是在想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心里有了打算的左丰再次恢复平常,笑着和将校们谈论这次打仗的收获。这其中,自然不可避免的谈到了财货,见谈话深度差不多了,左丰“哎呀“一声开始哭诉起来:“诸位将军可是不知道啊,别看咱家皇上身边的人,可是委实过的穷苦的紧啊。”

“吃不上饱的,穿不上暖的。但凡有点好东西,那咱不得献给陛下吗?”

卢植一听左丰在那诉苦,脸色就有些沉了下来。他上马平乱,下马治民,接触的人多,宦官也多,这左丰一张嘴,卢植就知道这个小黄门是要索贿了。

“天使当真是辛苦了。”卢植运足中气朗声道,打断了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左丰:“天使确是辛苦了,不过咱们都是为了皇上。”卢植说到皇上,还向西南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尊敬。卢植接着说道:“再苦再累再穷,为了陛下,也是值得的,你说是也不是,天使大人?”卢植一开口便绝了左丰后路。

“是是是。”左丰不由讪讪,不过还是不死心,把话说的更直白了:“卢将军,咱家这一路劳碌,这人吃马嚼的,下官已是无能为力。这还有许多跟着我前来的卫士,总得给些酒钱吧。同是为了帝国效力,卢将军不能让忠义之士寒心啊。”左丰如此索贿还不忘拉上大义,如此行径让卢植大为光火。

“够了!”卢植大喝一声:“天使大人!”这四个字说的很慢,声音压抑,一字一顿。

“这里只有尽忠报国的将士,断无那些蝇营狗苟之物事。”卢植将想说的话说出来,顿了顿,又说道:“军情紧急,下官先去处理军务了。天使大人如若没有吃饱,还请自便!”卢植硬梆梆的撂下这句话便起身往外走,丝毫不待其他人上来劝说。

左丰坐在桌案旁,脸色铁青。这卢植,好生无礼,竟敢如此待我,等到我回了京城,定要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

经过如此事情,众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左丰也气哼哼的拂袖而去。府内众将各怀心思,也都纷纷散去。

卢植早出了庭院,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自己在城中的住处。昨日夜间刚打下曲周城,自己的办公地点刚刚选定,正有士卒在搬运自己帐内的东西。

卢植在屋子外等候,心中早已没有刚才的愤怒,更多的是寒意。朝廷已经腐朽成这个样子了吗?一个小黄门,可以公然向前军大将索贿,还如此冠冕堂皇。早就听说,皇上卖官敛财,下面的宦官也是上行下效。再看那些武将如此朝廷,怎么能使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搬运的士卒还在进进出出,卢植的眼光乱扫,却是看到一件年久之物。那还是他年轻时在幽州时得到的。

卢植止住士卒,手上婆娑着,思绪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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