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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妒花风雨便相催(1 / 0)

约莫十几日前,辰砂赴了马光耀的邀约,二人自昔日马松过寿辰以棋相会之后,也陆陆续续的见过几次面。大抵都是马家公子精神身体尚且清朗的时候,闲极无聊就下个帖子,差遣小厮去请人,待到佳人推拒个三五半日,再气定神闲的来赴约。

先开始,以马光耀孤高傲慢的性子,也是颇气恼郁愤于辰砂的怠慢,他养尊处优的娇贵长大,平日里颐指气使,岂有半个人敢忤逆。这会子他来了兴致,还要眼巴巴等上好几天才能盼到人,无非是个平民女,简直是大胆妄为。可无论他威逼利诱、恐吓要挟,招数都用尽,人家姑娘还是四两拨千斤的打太极来搪塞,尔后依旧我行我素,一来二去的,闹得马光耀也习以为常,没了脾气。

其实见了面,二人也谈不上投缘和睦,马光耀孤僻傲慢,辰砂修行多年,性情清高冷漠,若非为了接近马家,才懒得搭理糊弄这病秧子公子哥,谁也瞧不上谁。彼此的心思伎俩都落在黑白子之间,招招式式的厮杀透着玄妙高深,棋局间的话虽不多,却字字珠玑,谈古论今,兵法、周易、诗书、琴乐无不涉猎。

由于辰砂给马光耀的剑谱心法让他身体好转不少,入秋转季的时节都未曾再犯咳喘之疾,薛夫人面上虽不露声色,却私下里让罗妈妈赏了不少银钱珠宝给仙姑,想来,这是她的感激和谢意。

是日,恰逢天高气爽,薄云轻舞,湖面被熏风吹出层层鳞波,透着惬意闲适。马光耀纵然搬回府中,但因他常年清寂惯了,惧怕厌烦吵闹噪杂,故而独自居住在湖心岛上的院落‘明瑟瑶台’,也就是辰砂初次造访的地方,虽沿着山路也可抵达,但窄仄且遥远,府中人若来此处,大多是从湖光榭坐船。

以往辰砂造访,都是马光耀熬到疲累困倦,或是罗妈妈几次三番催促,才肯放人告辞,他嗜棋成痴,又久难逢敌手,好容易遇上可切磋往来的棋友,必是撒娇耍赖的拖时辰,还要装出一脸冷峻不屑的模样来撑着尊严。

下棋是极耗费心神的事情,往往杀过几局,待辰砂辞别,马光耀也倦怠不堪,由丫鬟们服侍着养神歇息去。

可今天不一般,他居然主动出来相送,因着要避过府中人的耳目,辰砂从不坐船,通向后门的山间小路崎岖遥远,却没听闻马光耀抱怨半句。

辰砂心中着实诧异,不知这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他又冷着脸不言语,虽有鸟鸣阵阵、山泉潺潺相伴,可孤男寡女守着长久的静谧,还真让人尴尬。

“千载难逢,公子好兴致,还肯送我两步……”,为了缓和气氛,到底还是她先开了口,眼瞅着都走了大半路,还真怕给马家这朵娇花累垮了,不被薛夫人宰了才怪。

“是你撺掇母亲为我择偶娶妻的?”,马光耀不理会调侃,斜睨凤目,垂着眼睫打量着身后的辰砂,他身体不好,脑子却机灵聪敏,别看平日里隐居不出,周遭有什么动静伎俩还真瞒不住。

“非也。夫人素来稳重周全,想来心中早有筹谋定夺,岂是我身微言轻的小女子能轻易怂恿的。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人之常情,公子已过弱冠,家世显赫、仪表堂堂,迎娶位高门姝丽相守,乃是美事一桩,夫人亦可安心,何乐不为?”

小姑娘摆摆手,三言两语撇开干系,又不着痕迹的将马光耀谄媚逢迎一番,这人性格压抑多疑,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唯有兵来将挡,诱敌深入。

像是被戳中心事,马光耀陷入沉默,微微有些失神,半晌才轻启薄唇,“本来,为人子者,应以孝道为先,无后,乃违逆仁孝之头一桩。我身有宿疾,不能光耀门楣,效力于朝廷,亦无法侍奉双亲于近前,已是大不孝,若早日开枝散叶,亦算给父母些许慰藉,以弥补亏欠。然,早年虽言及几门亲事,可门第多有不合,待到不计较出身,又八字相;难得人选恰当,却又每每遭逢变故,勾起宿疾发作,险些危急性命,这事情亦搁置下来。且我无心男女风月,添个碍眼之人纠缠烦扰,倒嫌累赘,只是徒增了母亲的辛苦。罢,我与你说这些说什么!”

明明是他先开口滔滔不绝的诉说心事,可中途又戛然而止,独自烦躁气恼起来,还真是个难捉摸伺候的公子哥。想来是久未逢知音,憋闷在心无处倾吐,好容易透露几句,又觉着颜面羞涩,失了尊严威风,跟自己别扭较劲。

“所谓一事一物一太极,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从无到有,不过是机缘未到,公子不必挂怀。只是,山林间风寒露重,公子切莫远行,不如就此回去吧……”

眼瞅着山路渐渐到了尽头,穿过一片嶙峋石林,就可以从枫林苑的小暗门出府,这地方仆从杂役也多起来,忙忙碌碌各司其责,未免人多嘴杂节外生枝,辰砂忍不住劝诫马光耀先离去。

“我是要回去的,不然你以为如何?还会跟仆从一般恭送你出府不成……”

小姑娘三番五次的催促,仿佛下了逐客令,让恃才傲物的马公子错愕焦躁不已,他从未被人这般嫌弃,一时片刻又没想出对策,只得咬紧牙关说冷话,来挽回点面子。

“是,我身微人轻犹如蝼蚁,公子金尊玉贵好似神仙人物,熠熠光辉耀目,让小女甚感瑟瑟难安,不胜重恩,连眼睛都不敢抬,险些跌下山路。所以公子且留步罢,别吓着前头那些个卑微仆婢,耽误府中要事……”,辰砂无奈摇摇头,撇开眼神,毫无诚意的恭维着马光耀,心中不禁冷笑,就他这丝绢一般的单薄病西施,山路已经是勉力,真走到大门口,恐怕一阵风就给吹散架了。

“呵,真不愧是吃算命卜卦这碗饭的,嘴巴倒乖滑。谁准你胆大妄为唤我名讳……”

原来方才那句话无意间冲撞了马光耀的名讳,这种高门贵公子岂能让人随意呼其名,大多有见识的人都会避讳,可见辰砂也没放在心上。但看他,言辞间虽是嗔怪责斥,却罕见的笑起来,修长俊眉下,一双凤目浅浅弯起,黑曜石似的眼眸清澈明净,薄唇轻启微露白玉齿,衬着下颌纤秀,脖颈颀长,真有几分倜傥风流的翩翩气势。

“什么名讳?你自己说说看,哪个字撞了名讳,耳朵还真好使……”,小姑娘轻声冷嗤,一脸的挑衅不屑,她是打定了主意耍赖不认账,任凭你说破大天,没个白纸黑字,谁搭理。

“熠熠光辉耀……,你耍我!”

才入了圈套,不过片刻间,马光耀又惊醒过来,他瞥见辰砂躲在一旁捂嘴偷笑,满眼的狡黠调侃,等着他自投罗网,不由羞涩焦躁起来,双颊耳根都泛起红晕,可又拿人家无可奈何,只能干生气愤懑。

就在辰砂和马光耀闲谈话别之时,却恍惚见层叠耸立的太湖石林中有人影晃动,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人如此鬼祟,偷摸躲在假山后偷听偷窥旁人。

“许是到此僻静处苟且私会的仆婢,未料到会撞见主子,一时惧怕不敢现身,别看官宦贵胄府邸规矩森严,不清不楚的肮脏事寻常的很……”

马光耀鄙夷轻嗤,脸色渐渐阴翳下来,他虽甚少抛头露面,可却也是心明眼亮,跟辰砂相处熟稔了,府中见不得人的私密事,渐渐不大避讳。

辰砂跟在马光耀身后,缓步往密布的石林中去,想要将暗中偷摸躲藏的人逼迫现身。才没多远的路,就看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闪出,横跨站定在前方,险些没把病弱缠身的马公子给撞到。

“愚弟给兄长请安……”

说话的人身材高大挺拔,容长脸尖下颌,浓黑剑眉飞扬,修长凤目上挑,唇角翘起,眼神暗含意味深长的笑意,透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他虽口称愚弟,可透着魁伟成熟,瞧着模样相貌,倒比清俊少年气的马光耀还长了几岁。细琢磨起来,马氏宗族诸子弟中,也就是马松的庶子马光济,年纪与面前这位相差无几。

马光耀也不搭话,神色漠然的瞧着面前的青年,半晌,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瞥开,轻声叹口气,低头用指尖掐住眉心,显得相当苦恼无奈。大抵,这青年就是他命里的程咬金、不速客。

“可是愚弟唐突,扰了兄长软玉温香的美事,倒是罪过……”

照理说,马家出身虽是小官吏,可随着承正帝登基,还有马棠玉坐稳皇后宝座之后,官职品级也愈发显赫,在大昭朝中,算是一等一的权臣豪门。可马光济身为公子贵胄,举止却透着傲慢轻浮,衣饰精美细致,所佩戴之物俱是奇珍,倒比娇养尊贵的马光耀还奢华不少,显见得是极其在意身份的人。可惜,这人穿戴虽考究,可言辞却蛮横无礼,眼神不住在辰砂和他兄长身上游移,目光猥琐粗鄙,估计是在揣测什么下流念头,全无半点斯文。

饶是如此这般轻慢,可心高气傲的马光耀居然没见恼怒,他长吸口气,眉梢微微动了动,将薄唇抿起,面色有些不悦,像是在竭力平复着情绪。

“这时辰你不去宗学念书,跑来这里混闹做什么……”

“听闻兄长回府居住,愚弟还未曾前来请安,实属不该。不过,今儿个似乎不巧了,难不成兄长喜事将近?可是身子大好了……”,马光济见未受斥责,目光愈发放肆起来,他似乎在暗暗的挑衅,一步步窥探着他哥哥马光耀的底线。

“放肆!你若有这般闲暇,不如去念书习武,将来也好替老爷夫人尽孝分忧,让书卷墨香遮遮你娘胎里带来的卑贱气!”

终于,马光耀被惹的动了怒,他明白方才弟弟话中的暗示,自己素来体弱多病,出身却高贵,博学早慧,受尽父母宠爱器重,若能病愈长命,他弟弟马光济在府中,就是连奴仆都懒得搭理的尘埃。可一旦自己病发亡故,就算生母卑微,资质平庸,马光济都会是他们这房唯一的主子,到时终有耀武扬威之日。

所以,马光济之前调侃打趣是假,请安看望是虚,前来探听才是真心意。唯一的嫡亲哥哥突然搬回府中居住,让他以为是马光耀已经病愈,这几日来简直是如临大敌,芒刺在背,对前程的期冀尽数成了泡影。若病秧子真起死回生,这府中还岂有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处,难得近几年渐渐受到父亲马松的提携,亦许他跟随去拜会世交朝臣,可万万不曾想,早就该销声匿迹死透了的病鬼马光耀居然回来了!

聪明精明过人的马光耀如何猜不到弟弟的心思,所以他也恼怒愤懑,本来自己体弱,光耀门楣无望,孝顺父母也是空谈。马光济若能领悟个中道理,勤于学问练武,侍奉好父亲嫡母,有马家权势照拂,往后无论是高官厚禄、显赫战功,都不过是信手拈来,何苦在意他这个无用的嫡兄,又管什么下人仆婢的眼光,这会子胡闹折腾简直蠢笨至极,当真是哀其愚顽、恨其不争。

可惜啊,马光济只承袭了马松的莽撞粗狂,却没他父亲的胆识豪爽,也不像哥哥那般,有个书香门第、大家出身的生母去教养,既无知又强横,哪里能领会这般深厚的道理。马光耀的话,彻底揭开了他心底最隐秘的丑陋伤疤,卑微、下贱、无才、愚钝,字字如刀剑般戳在他要害,这人脾气本就暴躁冲动,又极好面子,血性上涌就全无理智的束缚,他快步冲上前,攥住马光耀单薄的臂膀,瞪红了双眼,龇牙皱眉的举起拳头就要砸。

辰砂冷眼观瞧这出兄弟相残的闹剧,想笑又不敢,她还真期待之后会如何收场呢,猛狮子一般的莽汉,估计一拳头就能把病弱娇花给揍死,马松若闻之此事,舍不舍得把唯一剩下的儿子给正法呢?

“你今儿个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错吞疯心丹药了?”,马光耀半点未见慌乱,漠然着目光,鄙夷的打量暴怒的弟弟,依旧冷语讥讽,“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天下人难忍之事,方可成大事大业,我不过训诫几句,你就敢罔顾长幼、以下犯上,哼,纵是马家子弟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这种庸才废物出头……”,他虽极力按捺,可也是动了脾气,脸色愈发苍白,指节都在颤抖。

还未等马光济乱拳落下,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彻底划破了局面,只见罗妈妈瞪大眼睛冲在前头,手捂住嘴巴,明显是受了惊吓。远远望,山道上还走着不明所以的薛夫人,以及一众丫鬟、婆子、小厮等仆从,想来房中寻不到马光耀,就来四处找寻,未曾却看见了这一幕惊悚骇人的场面。

马光济被这叫喊刺激的寻回了神智,赶忙放下拳头,扔开哥哥,趁着薛夫人走路慢还未到,快步顺小道逃跑了,简直像是个打劫的强盗匪徒。

“何事如此仓皇?耀儿,你可安好……”

许是被罗妈妈的惨叫吓到,薛夫人也顾不上夫人仪态,甩开了丫鬟婆子,提着裙角快步跟过来,她最先关切的是心肝爱子马光耀。

许是在弟弟面前强弩着精神,又何曾受过方才这般的无礼冲撞,想来生了一肚子闷气,再加上后山确实风寒露重,马光耀扶着道旁的垂柳捂胸狂咳,呼吸急促不能自己,脸上都失了血色,苍白孱弱到几乎一阵狂风都能将其刮走。

“夫,夫人,方才,方才……”

罗妈妈好歹也是颇见过世面的掌事嬷嬷,不知为何,这会子居然吞吐犹豫起来,结结巴巴的不知在顾虑什么,或许刚刚庶弟忤逆嫡兄的场面太突然,太令人不可置信,以至于她都找不到措辞来禀告。

悄悄的,辰砂瞥见被疾患缠身,痛苦到不可名状的马光耀,不着痕迹的在袍袖下方朝罗妈妈摆手,暗示她不要多嘴,阻止其告密回禀,似乎他内心很不愿意将之前跟弟弟马光济的争执让薛夫人知晓,也不明白是袒护包庇,还是另有筹谋。

思及此,原本藏身暗处的小姑娘微微翘起嘴角,黑曜石般深邃幽暗的眸中露出无法察觉的笑意,她自知已经被薛夫人窥见,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先发制人。

“夫人,吾曾以为,贵府乃高门世家,以诗书礼义威名震慑天下,连小女师尊,都曾赞誉府上‘仁孝忠厚’。可今日,就在片刻不久前,小女亲眼目睹一桩叛逆无道、天良沦落之事,实在令人义愤填膺!唉,丧心病狂之至,小女难以启齿,罗妈妈眼见为实,公子受危害欺辱到如此地步,还岂能替外人遮掩虚瞒!”

她气的小脸绯红,简直是跟马光耀同仇敌忾的模样,为他痛惜、为他不值、为他鸣不公,目光中怒意重重,恨不得手刃了逞凶的恶徒,都难以抵消愤慨。

“罗妈妈,讲!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我不顾昔日情面!”

听闻有人刻意伤害马光耀,薛夫人恨的眼中都冒出火来,她把儿子捧在心口,比眼珠子还珍惜,无法容忍任何人来妨碍捣鬼。尤其误会了心腹手下罗妈妈有意袒护凶徒之后,更感到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又怒又惧的犹如惊弓之鸟。未免节外生枝,她差遣其余奴婢仆从用小软轿将马光耀先送回宅院,只留下辰砂、罗妈妈这两个人,执意要将之前的事情弄明白。

“哎哟我的夫人,老身从十几岁随您陪嫁到府上,一直忠心耿耿,全无半点外心。不过是刚刚人多嘴杂,小的不敢多言,怕给夫人和少爷招惹烦心事。这会子清静了,纵是让老奴掏心掏肺,也是在所不惜啊。就在方才,夫人命老奴来寻少爷,老奴未曾有半点怠慢,都没来得及带上小厮丫鬟,就独自先入山来找,老远就听见有吵闹之声,是,是六爷在怒喝,老奴担忧少爷安危,跑来一瞧,居然……”

罗妈妈也不含糊,为了摆脱勾结外人的嫌疑,添油加醋、会声会影的将之前马光济的所作所为给揭露出来,因着马家是按宗族堂亲排序,所以下人们都管马光济叫声六爷。

听闻了罗妈妈的回禀,薛夫人在震怒之外,是久久不可置信的讶异,她脸色苍白的浑身哆嗦,握着茶杯的手不住发抖,杯中水几欲倾洒,可见是愤恨已极,快要丧失了心智,“这个,畜生……”,半晌,薛夫人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眶中全是通红的血丝。

当初马松酒后乱性,强占了夫人的粗使婢女,清醒后又嫌弃这女子愚笨丑陋,脸上羞臊难堪,死也不肯承认失德之行,甚至要撵出府邸,任其自生自灭。还是薛夫人念及婢女乃娘家陪嫁,又怀有身孕,若流落街头,必定死路一条,也架不住哭诉哀求,才收留庇护了这对母子。

一晃二十年过去,纵然自己忙于耀儿宿疾,未曾亲自教养庶子,可自古奉行仁孝礼义,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敢造次忤逆,甚至倚仗身强体壮,伤害嫡兄,这在嫡庶尊卑严明的大昭朝,是要论罪刑罚的。

“夫人。小女知夫人恼怒六少爷罔顾亲情尊卑,斗胆谋害兄长,简直狼子野心,罪不容诛,恨不能亲手重责,家法处置。可,小女还是斗胆请夫人三思,切莫意气用事,让奸佞卑劣之人妄自得意。夫人可曾想过,六爷虽莽撞,可一贯唯母命是从,其母又是夫人的陪嫁婢女,岂敢有违逆之心,这其中,必有人挑唆。六爷虽不及少爷聪颖睿智,到底是老爷亲生骨血,若伤其性命,夫人落个嫡母不仁的名声,老爷心中也会痛惜,况且少爷虽受了惊吓,毕竟无大碍。听六爷话里的意思,是巴望着少爷病弱,自己好继承家势大业,但看他鲁钝粗横的模样,不似这般心机狡诈,许是有人出了什么主意……”

小姑娘不着痕迹的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给狂怒中的马夫人浇了盆冷水,虽是想要马家自乱阵脚,可眼下,还不是时候,死几个马松家的小喽啰,还真撼动不了这盘棋。

“哼,可不是有人给那孽障撑腰!算计我们母子的性命……”

薛夫人冷哼一声,显然她是认同辰砂的分析,马府家大业大,各自为营结成党羽,势力盘踞互不相让,也是为了权财勾心斗角。表面上看,薛夫人一心扑在照顾儿子上,不争不抢几乎是个隐形人,可老太君疼惜她母子,家底儿私房少不了这二人的。另外,马松军权赫赫,不外乎要子承父业,只要马皇后不倒,马光耀不死,落个虚职挂着都能淌水似的捞银子。但若是马松无后,恐怕这般好处,不知会掉在谁碗里,让薛夫人亲手灭了庶子马光济,再因掐断丈夫香火失势,简直是一石二鸟,再好不过。所以,在马府布局的,又岂止辰砂一个人……

“夫人莫怪小女直言,事已至此,需早下筹谋。若少爷能开枝散叶,背后算计夫人的奸人无论使出多少花招,恐怕也要付了东流水……”

小姑娘垂眸浅笑,她话里隐含的意思,薛夫人何尝不明白,如果能有个孙儿延续香火,谁还会在意那比牲口还蠢笨的庶子,任旁人再谋算,也伤不着自己半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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