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二人还要亲自领兵？”忍不住地发问，开口我才发觉，此时的我，面对莫言，已经再无法像之前那三个月一样，恭敬地称他为皇上了。
莫言似乎也不介意我的无礼，望我一阵，微笑：“此番与黑国一战，只许胜不许败，朕御驾亲征，必能大振军心，鼓舞士气，所以是必须去的。”
“那我……”
“你不可以去！”
我刚想问，是不是我也可以随军出征，谁知刚刚说出两个字，一旁的陆离却已急急地截断了我的话。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令我心中不禁一怔。
好像知道我心中已经产生了怀疑，陆离正了正神色，复而又解释道：“军中不可以有女人。皇上身为主帅，更需以身作则，不然只怕动摇军心。”
真的只是怕动摇军心吗？
我望着他躲闪的目光，已经知道这不过只是他的借口。
“我可以女扮男装的。”我说。
“女扮男装也不可以！”他似乎是有些坚持，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固执，令我觉得再这样跟他争辩下去，也只会是白费功夫。
挑过头，不再答陆离的话，我问莫言：“我女扮男装随军出征，难道也不可以吗？”
莫言望了望我，又望了望陆离，像是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只是沉默。
我又问，语气显得有些重了：“你之前在点兵楼上不是曾经答应过我吗？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这般地言而无信？”
他的脸上明显掠过了一丝不悦，但是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嘴唇噏动了几下，看起来倒是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
陆离在一旁喝止我：“不得对皇上无礼！”
“无礼了会怎么样？无礼了你就要像杀萧默一样地来杀我，是吗？”永远都忘不了萧默死时的眼神，我发现我的话里充满着怨恨，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如果你真想杀我，那你就来啊！何必还在这里假惺惺！”
“我……”他的眼里有受伤的情绪，很明显。
但是我选择忽视，别过头去不看。
时至今日，我能想起的，唯有萧默而已，所以潜意识里我已把萧默当作了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我直直地望着莫言，心中忍不住地怀疑，声音愈发地显得冷硬了：“你们当真不想让我去吗？还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这么不愿我跟着你们？”
搞不懂为什么一听说我想随军出征，陆离就会显出那样紧张慌乱的神色。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可能隐藏着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只是，现在我还无法猜测出来。
莫言愣了一下，才说：“你不要多想。离也不过是从大局着想才这么说，毕竟女人随军出征，是真有可能会动摇军心的。”
“可是你当日不是也曾答应过我，只要我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可与你一起出征的吗？”当日在点兵楼上，他的确曾答应过我，我记得很清楚。
莫言望我一阵，似是被我的话呛到，沉默许久。
陆离在一旁几次三番地想要开口，却也欲言又止。
终于，最后莫言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道：“罢了，既是你非要前去，那朕也不拦你……”
我微笑。
他终于答应我作为亲兵随军而行，条件是不可以暴露我女子的身份。
陆离难以掩饰他的震惊，听着莫言这么说，立即想要出声阻止。
我抢先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我绝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如果你仍要劝我，那么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他一时不能答话。
我看见他清澈双眼映出我的面容，固执而倔强，而后他眼底深深的无奈，便几乎遮没了我的影子。
但是我终于听见他说：“这样也好。”
他的语气平稳而释然，是一个向来决断的人难得犹豫后重下的决心，利刃断金，再也更改。
不再多言，他转身离去。
秋风吹动密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衬着他衣袍猎猎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让我无端生出一些悲慨之感。
那种感觉那样的强烈，令我不能忽视，更令我不禁有些心惊。
转过头来，看见莫言正望着陆离离去的背影，一动也不动，那神情，极为地诡谲神秘，我的心里便更是无法自已地惊怔起来……
第二日清晨，我化作男装，与莫言陆离一同翻身上马，欲赶往大军驻扎之地。
启程的时候，莫言见我上马的动作熟练，微笑着开口道：“漾儿从前莫非也学过骑射？这样干脆利落的马上英姿，只怕是其他女子都望尘莫及呢。”
我一怔，想不起从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旁的陆离却是笑着与莫言说：“从前的她，幼时也的确是学过这些男儿才学的东西，只不过……”
话说到一半，忽然又顿住，像是惊觉自己失言了，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我狐疑地望着他，听见他提及我的幼年，心中由来已久的疑惑更为深重了。
莫言在一旁干笑了两声，像是想要缓解这忽然有些尴尬的气氛，于是转移了话题，道：“朕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不要再耽搁了，速速上路吧。”
说完，扬起马鞭狠抽了一下胯下的马儿。
那马纯黑的颜色，一看便知是好马，被他这么一狠抽，大跳跃起前踢，瞬间便冲了出去，只扬起一阵风尘。
我也不好再问，跟着骑马跟上，与陆离一道追了上去。
随行十数人，多是精英中的精英，骑射自是了得，也随着而来。
日夜兼程，一刻也不停歇地追赶，仍是花了两日时间，才赶上墨羽将军的先头部队。
到达大军驻扎的地方时，我已有些体力不支。
翻身下了马，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一时站立不稳，稍稍倒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