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对自己好一点儿吧，何露！”除了说这些我还能怎么做？
卓扬的表白让我感到出乎意料，更是震惊万分。他对我的好众所周知，近乎是宠爱的感觉，但是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妹妹，所以格外疼我，但事实却不是那样。
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到何露该有多伤心，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就像是蚌将一粒粒沙粒吞进自己的肚子中，独自承受着身体里无时无刻存在的摩擦与痛楚。
这样的何露让我心疼，前些日子还有她的消息，说是要来个全国巡回旅行，却没有告诉我她在哪里，这几天更是杳无音讯，我担心她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徐颖仪昨天打过电话说何露玩儿得不亦乐乎，我也就放心了。
卓扬转过头，“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看你这么认真，不想打扰你。”
“不是说要去旅行吗？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嗯……我们去杭州吧。”
“好，全听你的。”
无巧不成书，想不到仅仅是一次旅行也会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
收拾好行囊我们便买了当天的机票开始我们的杭州之旅。
卓伯父的朋友在杭州有一处房子，他们正好去国外旅行了，房子空出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住处问题。
坐在飞机上才恍然觉得一切好像都那么不真实，卓扬这几天犯困，平时睡觉的时间占据了大半，睡着的样子很让人怜惜，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的呼吸很均匀，可能是因为整理行李的忙碌累坏了他吧。
“思南。”
“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卓扬坐起身，“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很累。”
“你应该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握住他的手，却发现指间冰凉，又紧了紧，手心的热度传到他的手背上，他笑得很脆弱，欣然地感受这彼此间的温暖。
“思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卓扬突兀的一句话像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脑袋生疼，不知道此刻该怎么运转。
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气息，尽量让自己起伏不定的心平静下来，“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什么事都没有，你多心了。”说到最后好像不是在抚平他的疑问而是给自己催眠。
飞机还没有起飞，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似乎很漫长，我讨厌这种气氛，死一般地沉寂，没有一丝活力。卓扬睡得很沉，陆医生说他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本来担心他会受不了旅途的颠簸想要取消，却不想坏了他的兴致。依照卓扬现在的情形可能活不过这个暑假，能够在有生的时间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也算随了他的心愿。我不希望他带着遗憾离开，我能够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仔细端详着卓扬的脸，他也算是个大人了吧。比女人都清秀的眉毛，微闭着的眼睛看不出他平时的忧伤，手指滑过他高挺的鼻子，抚着他苍白的脸颊，我的心在抽搐。唇已经没有了血色，这样一个病人该怎样守护他呢？
曾经一度以为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开点儿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没所谓，老天不会因为做错了一点儿小事就惩罚自己的，但是今天看来我想错了。
你的一举一动老天爷都在注视着，不是它在容忍，它是在等你自己觉醒，如果你没有在他容忍的程度之中醒悟，它就会以它自己的方式惩罚你。
可是我万万不会想到报应居然都担在了卓扬的身上，卓扬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任何错事，不仅是父母眼中的乖儿子，更是老师长辈心目中的优等生，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的寿命仅仅十余年，怎能不让人心痛？
不知道飞机是何时起飞的，想来我也是累了，才会这么容易睡着。自从知道了卓扬的得病以来，我就没有一天不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说漏嘴。心里反而更加矛盾，卓扬只有在睡觉的情况下才不会怀疑，但我又怕他一睡就起不来，这种矛盾的心理搅得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难得有个这么清静的时刻可以睡觉，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才是真正的傻子。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靠这进入了梦乡，或许世界上有太多的诱惑，但是我只渴望享受这种简简单单的幸福，那些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是我所期望的生活。
在睡梦之中，漫天的大雪飘飘洒洒，降落在人间的天使让整个纷杂的世界都披上了圣洁的装束，就像新娘穿上婚纱一般接受神圣的洗礼与注目。
在皑皑白雪之中，万物都洗去了本身的污浊，变得光洁耀眼。一架钢琴安放在白雪之中，卓扬一身黑色的礼服在洁白的世界里显得那么耀眼，优美的旋律顷刻间流淌出来，我好像到了天堂，而卓扬就像是一个王子一边弹奏着钢琴一边冲我微笑。多么美丽的场景啊！如果能够长期沉浸在这样的梦中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突然间电闪雷鸣……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身体随着他的咳嗽而颤动，猛地把我从睡梦中震醒。
卓扬咳得厉害，连我的心都跟他剧烈地颤动着，伸手帮他顺气可是丝毫没有好转，他反而咳得更加厉害。这可怎么办？
从衣袋里拿出丝绢，卓扬一把抢过丝绢捂住口，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机舱里出现了纷杂的骚动。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关怀的询问，有的则是视而不见故作镇定地假寐。
咳嗽声间歇，卓扬拿开捂住口的丝绢，却发现它早就被血染红，鲜红鲜红的，触目惊心。
天啊！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自己睡着了却完全没有发现卓扬的失常，现在他咳了这么多血，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他还猛烈地喘息，我会真的以为他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呢。
“卓扬，怎么样？要不要喝点儿水？”拿出纸巾帮他擦试唇边的血迹，幸亏他不再咳嗽了，吓得我的魂儿都没有了，要不是我要旅行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乱子。陈思南！你找堵墙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