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28章 天葬(1 / 0)

西原忙站起身来,顺着扎西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草原尽头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越野车前有辆高架摩托车。越野车的后备箱打开着,两个人正往摩托车上搬东西。

一会儿,摩托车往这边开过来,越野车没有动,抽烟的两个人已经站起身来等候。

很快,摩托车停在圆台子旁边。抽烟的两个人赶紧过去帮忙。

扎西解释道:“骑摩托车这人就是天葬师。”

天葬师一身藏袍,紫红脸,比较黑瘦。

抽烟的两个人从摩托车后座抬下来一具尸体,尸体全身□□,背朝天趴在草地上,四肢折断反身绑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个壮年男子。

西原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猛然见到,心下难免骇然,却又不肯闭上眼睛,眼睁睁看着。

那两人把尸体抬到一个木桩前,天葬师松开绑绳,放顺尸体手脚。又用一根粗布绳把尸体的头颅固定在那木桩上。天葬师摸出一把匕首,淡定地在尸体上横横竖竖细细地切,包括四肢,像切豆腐块。

做完这一切,天葬师和那两个助手都退到五米开外去抽烟坐等。三人刚一离开尸体,秃鹫铺天盖地飞将下来竞相啄食,很快遮住了尸体。

西原看到一些秃鹫嘴里叼着肠肝肚肺……心里作呕,又吐不出来。

扎西轻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再看一会儿。”西原说。

天葬师和助手悠闲抽完一支烟后,尸体几乎只剩下一副骷髅骨架。天葬师走向那骨架,秃鹫们依依不舍四下分散,一些依旧回到山崖,直着眼神看着。

天葬师松开固定头颅的布绳,捨起四肢长骨和头颅,走向那灰白圆台。天葬师把骷髅枕在圆台上,用石头将其敲成骨酱揉成一团。即使西原在几米开外,可是那脑浆四下飞溅的画面,西原依然看得清清楚楚。之后,秃鹫再次铺天盖地而下,食尽散去。

天葬的说法,鸟吃得越干净,那人的灵魂就越澄澈。那人的灵魂怎么样,西原不知道,西原只知道有个人就这样完全消失了。一个人的一生究竟有多长,没有人能事先知道,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有多大意义,自己却能衡量。

扎西说:“结束了,走吧。”

西原还在看,没有回答。

“走了,爱人。”

“扎,扎,扎西……”西原的声音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扎西这才发现西原脸色金白,额头上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扎西紧张起来:“西原,你还好吧?”

“腿,腿,腿,腿……”

“腿怎么了?”

“软。”

扎西自责不该带西原来看,毕竟这样的场面没几个人能hold得住。扎西把藏袍拦腰一拴,抱起西原大步离开。

来到摩托车处,西原依旧站立不稳。扎西说:“要不要歇歇再走?”

“不要……快离开这里……”

扎西把西原抱上摩托车,怕西原坐不稳,扎西解下藏袍把西原拴在自己背上。

回到拉萨市区,扎西说:“该吃晚饭了,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西原一听吃东西,再也忍不住,直吐得涕泗横流。最终两个人什么也没吃,扎西直接送西原回了学校。

晚上,学生就寝以后,西原没有一点睡意,天葬台的画面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来回重播。西原拿出课本接着备课,希望能转移注意力。这一备课就到了深夜,课备好了,可西原还是不敢睡。

这时,西原的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西原一看,是扎西发来的:“爱人,睡吧,别怕。”

“你心里一定又在嘲笑我吧。”

“没有。”破天荒的,扎西竟没有讥讽西原。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我猜的。”

“我没有怕。”西原嘴硬,“我正准备睡。”西原赶紧到床上躺下,不敢关灯。

“那就好,如果睡不着就给我发短信,我陪你聊天。”

“好,谢谢你。”

西原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墙上的八吉祥徽图,西原想,如果扎西看见格桑画的这图,会怎么评价,会不会说他画坏了。算了,别想了,睡觉吧。

经过几天的精心准备,西原迎来了第一次正式上课。

上课之前,在西原的授意下学生们一阵忙碌,讲台被抬到一边去,学生的课桌集体往教室后面移,尽量多的把前部分教室空出来。并且,讲台旁边还出现了音响和鼓风机。

前来听课的侯老师很不解:“这是做什么?”

西原神秘一笑:“上课啊。”

侯老师越发不解了,但也没有再问,好奇地坐到教室后面去了。

上课铃声一响起,同学们各就各位,《琵琶行.并序》走起。

西原拿着话筒说:“音乐!”

悲伤的轻音乐随即响起,格桑达娃和陈江平一身古装打扮踏着音乐从教室门口做骑马状进来。

学生们一阵哄笑,有学生在下面喊:“白居易,你是不是太黑了!”

这个确实,格桑达娃,一个纯藏族学生皮肤能不黑嘛。白居易成了藏族人,这也是一大突破啊。正扮着的格桑抽空说:“我黑,你们也白不到哪里去!”

学生又是一阵哄笑。

西原赶紧招呼,开始了。西原和着音乐,有感情地念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一个学生把鼓风机对准陈江平和格桑达娃,旁边两个学生往鼓风机口撒枯叶,枯叶被“风”吹得四处飘零,陈江平和格桑达娃也衣袂翻飞。

背景音乐停止。

陈江平揖手行礼:“乐天兄请留步,小弟就此别过。”

格桑达娃揖手还礼:“贤弟此去,不知何日方得相见。”

两人做依依不舍状,随即陈江平做上船状。

背景音乐再次响起,是一首伤感的琵琶曲。

格桑达娃道:“咦,何处传来琵琶声?”

陈江平以手搭棚,抬眼望向“茫茫江面”:“前方有一艘船,我们过去瞧瞧。”

两人做划船貌,朝晖抱着一吉他遮住半边脸出场(暂时找不到琵琶,以吉他代替)。

背景音乐停。

格桑达娃道:“此夜抚琴者,可是姑娘?”

“贱妾琴拙,扰人清听,还望客官海涵。”

“姑娘过谦了,姑娘琴技精湛,可否弹奏一曲。”

“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

朝晖做抚琴状,琵琶音乐响起。

……

一节课很快结束了,学生们掌声雷动,参与表演的学生羞怯中带着满足和荣光。无论是观众还是表演者,大家精神饱满,眼神晶亮,很有些意犹未尽。

西原和侯老师一起走出教室。

西原感到抱歉:“侯老师,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准备得有些仓促,好多细节比较粗糙。”

“非常好了!”侯老师因激动而满面红光,“没想到这样一首长诗,被你们演绎得如此生动而精彩。学生要参与进来,他们事先肯定会下大功夫钻研这首诗,是不是?”

西原点头表示赞同。

侯老师道:“白居易讲述他自身经历那一段,宰相武元衡被藩镇李师道派人刺杀,白居易情急之下上书请捕刺客,触犯权贵的利益,被指责越职奏事,贬为江洲刺史;又进而诬陷他作《赏花》《新井》诗‘甚伤名教’,再贬江州司马。这些内容是你告诉学生的,还是格桑自己查阅的?”

“我没有告诉学生。”

“所以啊,学生要演,他就会主动去查阅资料,这比老师单方面的讲授效果要好很多。你看下面的学生,个个全神贯注,这里面的情节被大家这么一演,马上就深刻了。无论是理解,还是背诵,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西原也很兴奋:“是吗?之前我还很忐忑呢,怕破坏了诗歌的严肃性。”

“不会,这样很好,你和学生很花了些心思。”侯老师说,“好好打磨一下,我们完全可以把这堂课推出去……”

第二天上课时,全班已有一大半的学生会背诵《琵琶行·并序》,不能背诵的对课文也已经非常熟悉。西原在补讲重点内容的时候,感到非常轻松,学生接受起来非常容易。不仅如此,不少学生甚至对一些问题发表了独到的见解。

这是西原和侯老师都意想不到的。

比如,朝晖说:“李老师,我对有一个地方不是很明白。”

西原鼓励道:“说说看。”

“琵琶女说‘弟走从军阿姨死’,这里的阿姨还比较好理解,那‘弟’是指谁?”

西原示意朝晖坐下。西原问全班:“大家知道‘阿姨’是指谁吗?”

学生笑答:“妓/院老/鸨!”

“嗯,那‘弟’呢?”

一生答:“就是琵琶女的弟弟啊!”

西原问:“是不是琵琶女的弟弟呢?”

周婷举手作答:“我认为不是。因为古代进入青楼的女子,要么是被人拐卖,要么是家破人亡,要么是家里穷困,家人被迫把她卖入青楼。不管是哪一种,她们都不可能再与家人有任何联系,所以这个‘弟’应该不是她的家人。”

西原追问:“难道就没有例外吗?”

周婷语塞,带着疑问坐下去。

西原扫视全班,大家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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