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混乱的场面在万峰的阻拦和周观台愤愤的罢手中结束。尽管没有多少激烈的打斗，整个大厅里依然一片狼藉，我一直坐在距离到云来不远的椅子上看着突然就把我排斥在外的局面。
万峰皱着眉头走向了倒在地上兀自发愣的到云来身边，明永兴蹲在他旁边唉声叹气，一群后辈们束手束脚地站在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没事吧？”万金玲一直守在我的旁边，头顶是仿佛意犹未尽的申玉。
“不得不说，午哥，你的个人魅力还真大。”说着申玉从楼梯上走下来，转向那个领班递给他一张纸条，“损失算好之后打这个电话。”
然后径自向门口走过去。回头对着万峰高声喊叫。
“前辈，我去照看周观台前辈啦！”
万峰没有回头，随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申玉对我扬起嘴角然后推开了大门离开，这个人在没有孙晓雯的现场永远镇定自若。
“谢谢。”我对万金玲点点头，虽然现在脸颊依然胀痛，可是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
在这样的场面下我的鬼力永远无法发挥出来，也只能像一个后辈人一样被到云来欺负。如果到云来真的想要保护胭脂，那么对于我的身份想必他会保密。而且对于一个人来说，能够让自己的杀手锏变得更强的途径，也需要缄口不言。
万金玲放开了我的胳膊，也站起来向到云来走过去。
我的内心依然恐惧，这些人如果真的发现我的身份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虽然万金玲和万峰对我的态度明显不错，那也是因为上次在乾陵寺里张夏用纯粹的武力对抗了申玉而已。
张夏的灵魂和我的灵魂几乎如出一辙，这也是让我比较疑惑的一点。当时身体掌控权的转换，在让人看来也许是简单的晃神，只有我和张夏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我靠近到人群外围的时候也才知道，今天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背上从来不离身的大刀掉落在一旁都没什么反应，到云来像是一个回光返照的老人眼睛痴痴地盯着前方。旁边的明永兴想要说什么，被万峰轻轻挥手阻拦。
“他一直这样吗？”不知道整个诡异的场面冻结了多久，到云来终于悠悠地开口，声音沙哑的好像里面纠缠着鲜血碎肉。
“我和他联系过几次。”万峰蹲下来回答，“他一直在这个城市里做一个推销员，我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对待大部分人都是唯唯诺诺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到云来闭上眼睛垂下头，枯瘦的双手握拳狠狠地抵在自己的双腿上。
万峰的大手一把摁上去。
“不是你的错，如果说真的要把这事算到你身上的话，我想我们都有责任。”万峰和明永兴对视一眼，“我们当时比起你和杨先生来说，简直可以用累赘来形容，如果没有你们，估计那铺天盖地的地狱恶鬼都会冲进人间。”
“哼！”即使这种自嘲的声音也格外的有气无力，到云来的眼睛混沌无神，我甚至害怕这个小老头突然就这样离开了。
“我们毕竟是凡人，没有见过所谓的鬼门大开。我当时……我当时……”
到云来想要说什么，拳头狠狠地咋在了一旁的木质地板上，地板直接被贯穿小半个胳膊都陷了进去。
“明师兄，麻烦你带着到师兄回酒店。”万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想和这位小兄弟好好聊聊。”
我看见了那群年轻人的眼神中明显透露出来了敌意，不知道是什么万金玲对我的亲近还是因为万峰二人的看重。
明永兴亲自扶着到云来走向了门口，脚下绵软无力地前进，万峰和我并排一直目送着他们。
“我会找你的。”快要出去的时候，到云来无力的声音传过来。
万峰挑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我们三个人环坐下来。万峰招手要了一壶茶，刚才被他护住的女服务员一脸羞涩地认真准备。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简单，只要你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别人对你产生好感。这个世界又无比的复杂，我的过去，他们的过往。
“以你的实力，到师兄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万峰吃着桌子上赠送的果盘，情绪恢复的不错，想来刚才那样的场面他也早有预料，不远处是服务员们在收拾一片狼藉。
“我有求于他。”我很坦诚，说实话，万峰父女给我的感觉很好，属于那种坦荡无畏的人物。
“关于小狐狸吗？”万峰把身后的武器卸下来放到了身后稍远一些的椅子上，我身上的紧张感稍微减退了一些。
“对。”我点点头，万金玲直接蹲在了椅子上饶有兴致地左右观察我和她父亲的表情。
“当初杨先生找我们去的时候，也给了我们一些建议。”万峰对送茶水的女服务员点点头然后接过来，女服务员见威猛帅气的大汉明显对自己不是很在意悻悻然离开。
“他说，这个世界从远古开始，纵生各种妖魔鬼怪。很多妖魔鬼怪并不会加害人类反而会相助他们，所以……”
万峰认真地给我斟了一杯茶，温文尔雅的举动完全不符合他邋遢大汉的形象。
“所以他说，我们应该有选择性地对待我们的目标。”
万金玲煞有介事地使劲点头，想来万峰从小就给万金玲灌输这样的理念。
“当时整个队伍里最反叛和不被众人待见的人就是到师兄，这个曾经的名门正派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叛离了门派变成了一些亦正亦邪的人。”
“然而在杨先生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离他最近而且不耐烦的到师兄突然就抖了一下，就好像是感觉很冷打了一个机灵，或者说被人吓了一下。”
“然后，在众人都窃窃私语的时候，到云来站起来准备说话。”
“那时候和到师兄关系最好的是周观台夫妇，他们二人以为这个洒脱的老头又要捣乱了，赶紧站起来准备打圆场。”万峰示意我喝茶，我心不在焉地端起来抿了一口。
“然后到师兄用最洪亮的声音表达了对杨先生的赞同。他说，我同意。”
万峰盯着我的眼睛回答了我内心的疑问。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这群人就达成了共识。所以……”
“没人伤害小狐狸，不是到师兄，也并非周观台。”
周观台刚刚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万峰又在为他澄清？这是为什么？难道说杨勿云判断错了？或者是杀了胭脂的另有其人？
我突然发现这些问题纠缠在脑海中没有一丝的头绪，而我这个和这群猎鬼人对立的天敌，竟然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讨论。
那么，关于胭脂和王猛，真正的根源在哪里呢？
那个人？那个自称为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