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寒良月看见我身上挂着那身虚无的包拯的官服，说我不配和他面对面。
很长一段时间之中，寒良月都没有和我见面对话，而我作为一个和刘百团战斗都有些艰难的小鬼，只能将寒良月看作高高在上最强大的人。
然而随着寒良月给我的无数刺激，他想要让我在罗云宁，申玉带领的那群人中回想起来我曾经的身份，想要在我拥有了当初记忆的时候变成他手中的亡魂，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可惜即使到现在，我依然在怀疑我真实的身份，像我这样一个胸无大志没有任何想法优柔寡断仿佛只要遇见了稍微凶恶一点的人就会逃避的人，怎么会是当年那个在他人口中叱咤风云的包不凡。
是那个让天地颤抖，听起来像是玄幻小说中终极形态的包不凡。
我只是一个安于现状想要和身边的朋友们安稳度日的人而已，是一个只适合平凡生活在生活中挣扎着幸福的人而已。
“我是魔。”这个说法听起来比魔鬼更加恐怖。魔鬼之后好歹还有一个单纯的小小的鬼而已，可是那个魔字，怎么听怎么不觉得和我很相近。
“你以为呢？”寒良月丝毫不忌讳我的笑容，“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以为你可以成为伟大的人靠的是什么？”
寒良月试图让我感受什么？当年的腥风血雨勾心斗角？可惜我丝毫感受不到，因为我是赵午，不及包不凡万分之一的赵午而已。
“那些死去的人？”我盯着小小屏幕中挣扎的双眼问。
“那些消逝的灵魂。”
寒良月换了一种说法，换成了听起来更加绝望的说法。我更明白一些的说法，因为当我整个很发狂的时候，那些围绕在我周围的灵魂们，正是以那样的状态成为了我灵魂的一部分。
寒良月微微笑了出来，终于在我沉重的思考中轻松地微笑了出来。
“相比你做的那些事情，我现在只不过让他们提前进入轮回而已，而你是让他们彻底消失。”
破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漂浮着旋转，每一个细节仿佛都历历在目。我的脑海中依然找寻不到自己曾经如何亲身参与过这些事情的真实感受，我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感受着画面中那些人的勇猛无畏。
尽管我的表情凝重我的内心沉重，可是我却并非寒良月所想象的那般痛苦。因为我知道画面中这群人在牺牲之中的那种满足感，他们是为了信仰而战的勇士，为了伟大理想而战斗的每一个实践者。
可能他们只是大路上的一粒小石子而已，然而仅仅是作为这一粒小石子，也是他们心满意足的最后归宿。
“所以呢？”我收起了杂乱的思绪开口问到。
屏幕中寒良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进去，整个人都仿佛是被我这种宽大的心态震撼到了。他有些无所适从，仿佛是被抢夺了糖果想要恶毒报复的小孩一样，最后那个人又把完整的糖果还给了他。
我庆幸梁月没有出来捣乱。他也在等待，等待最后的决战，等待着能够从这幅身体里爬出来的那个时刻，等到终于可以在这个现实世界和我面对面那一刻。
“所以你不觉得愧疚吗？！！！”寒良月咬牙切齿地问。
“愧疚？”我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回答寒良月，“你会对那些死去的愧疚吗？”
“不会！他们都是为了我们的自由而……”
“那就对了。”我对寒良月点点头说，“你都不会因为强行剥夺了他们的灵魂力量而愧疚，在你抛弃杀戮他们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他们每个人内心的感受。而在当年包不凡的麾下，那群甘愿为了伟大梦想而前进的人，他们都是被包不凡逼迫着冲向死亡的吗？”
我看见了寒良月脸上肌肉的抖动，这种抖动已经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力量的融合，我想我应该开始考虑这密密麻麻的炸弹在引线亮起一瞬间该做些什么了。
寒良月喘息着颤抖着，那双只拥有我的影子的瞳孔也一直在瑟瑟发抖，他他想要反驳我却无可奈何。伟大的人拥有被世人认可的理想，愚蠢的人拥有自己执着的倔强。
这倔强漏洞百出却依然支撑着他们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引导着他们走向更加强大的道路，引导着他们在面前坚固的围墙上用力地撞下去。
“哼！”那些颤抖终于停了下来，那些愤怒终于收敛了进去，我看见了轻松自然的寒良月放下了一切的眼神。
“可能你说的都对吧。”寒良月很放松，这种放松更像是胸有成竹的自信。同样也可能是执着倔强的一种固执的表现而已。
“对于我来说，我依然是当初那个万千中的一员，本身我们应该进入轮回成为某个特别的人物，可是却因为的剥离而独立成为了一个世界。”
寒良月的手边多了一杯热水，看起来他的身边好像一直有人。每个人都需要追随者，这些追随者不需要太过高超的智慧，只需要待在他身边，就可以让这个首领拥有无限的自信。
“我看着我眼前的那个女孩在的带领下冲进了神灵的大军里，几乎一瞬间就找不到她的身体了。至于灵魂……”
原来每个人疯狂的原因都是因为某个人，这个人最大的可能都是因为爱情。
怪物对于寒良月算是爱情吗？那是一种几乎算是迷恋的信赖。而在一直冷漠的寒良月的内心深处，也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此刻的寒良月变成了伤感柔软的小男孩，疲惫的眼眸中弥漫着水汽，看着可怜兮兮的。
“早就不知道变成了地府里的哪个碎片了。”
坚强倔强，在我刚开始故事的时候，他是最强的那个人。终于在自己最后孤注一掷的时候，将内心最渴望表达的东西发泄了出来。
泪水弥漫了脸颊，谁又能阻挡爱情所带来的幸福……
抑或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