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39章 敌意(1 / 0)

端太妃有颗不老的心,就像小姑娘一样欢快,热爱生活,泛舟湖上乘风采莲想想就觉得高兴,那一丝惆怅烟消云散,又操心起她的衣食住行,“我乍来这里的时候可过不惯!一应吃喝都不是那个味道,还动不动阴天下雨别提多讨厌!你先歇两天养养精神,花也开的更好看了咱们再出去玩,住的也别远,我院子里东厢房一早就收拾好了。”

事无巨细的收拾妥当,南栀谢字还没出口,却听六王连连说不好,“您才刚跟她们也说了,这也是个主子,哪好跟您去挤,又不是没地方住,我瞧玉溪堂就不错,门口有花有水的,还是住那里吧。”

端太妃不依,“这么些年没见,还不兴我们娘俩说些体己话了?就住在我跟前儿,来去都方便!”

玉溪堂离他住的地方近,六王有自己的打算,暗自着急上火,又不好表现出来,眼见争不过,转脸问南栀,“一路颠簸,还是自己住着适宜休养,又不是三两天就走的,什么话都不急在这一时,你说呢?”

南栀本来无所谓,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而已。不妨他们为这个争起来,于是笑着打圆场,“我倒不算胖,住在哪里都是一样,不占地方。不如先跟娘娘住一段时间,等娘娘瞧我碍事再搬去自己住吧。”

她既这样说,便不好再劝,六王微微有些颓然,一想到有更要紧的事情需办,也不再坚持。

南栀随太妃住,只差日夜相陪。到底还有一位伺候惯的老宫女黎姑姑在身边,三个人到了一起,投缘的不得了,每每到了掌灯时候还是舍不得分开。

一直过了几日,那股子新鲜劲才过去,加上春深人困,端太妃终于肯去午睡。

南栀在外间的事南窗底下坐着,看远空中谁放的纸鸢扶摇而上,江南的风光旖旎是北国不能比拟,仿若仙人的长袖一带而过便是如痴如醉可入画中。

渊王府精巧秀丽,回廊楼台依山伴水,少了建筑对仗的雄浑,更多的是别出心裁独具匠心,许是他久居在此,草木又多了独属于他的几分温雅涵美,随处走动,都是一派心旷神怡。

久坐犯困,南栀蒙蒙有些睡意,便见香玉打门上进来,她忙轻声道,“姑娘来了,太妃娘娘在午歇,这里坐吧。”

不知怎么的,就觉着香玉的脸色不大好,她没多问,又往边上让了让。香玉也不客气,在主位上坐下,把手里的绣筐搁到案上又使唤南栀,“往常都是我在娘娘跟前伺候的,这还不到午睡的时候,娘娘还要做一会儿针线的。一路走来有些渴,劳烦姑娘替我倒杯水吧。”

她意有所指,南栀只当不知,“喝什么?”

香玉见她这样柔顺,倒是出乎意料,“玫瑰、茉莉…不拘什么…清茶也行。”

“你手边的壶里就有,娘娘睡前刚添的。”南栀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下,举起书看的聚精会神,不再理会她。

在这里碰了个软钉子,香玉不大高兴,克制住了拿出绣架子绣花,她有一手好针线,千挑万选出来的,十里八乡没人比得过,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长的虽清清秀秀,却不够伶俐,不过太妃器重,憨厚也成了好品行。

这会子受人吹了几句耳旁风,后知后觉出来危机感,一鼓作气的跑来示威,可一抬头见人家充耳不闻,翻书的样子还十分闲适自怡,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实在是又气又委屈!她呲牙咬断线,把针插,进线团里,微微高声问道,“姑娘会做针线吗?我瞧你的衣裳不像是自己做的。”

南栀不傻,方才觉得来者不善不肯多说,如今人家先开口,又不能不应,于是放下书虚心请教,“衣裳都要自己做?这里有什么缘故吗?”

她是真的不耻下问,可香玉听着就像是讥讽,她扬起嘴角,“没有什么特殊的缘故,不过女红是门拿得出手的手艺,早早有了这门手艺,说亲也有助益。或者像袅袅一样通音律也可。不然光凭以色侍人又能多长久?”她见南栀不做声,不免有些自得,“宋姑娘会些什么呢?”

人的思想多种多样,她的想法有她自己的道理,南栀听听而过,并不想与她分说,不过略笑笑拾起书又翻了一页,“我什么都不会。”

香玉得了这句话,终于有种沾沾自喜,抚着帕子上刚绣好的一簇梅花左右翻看,觉得可以有个地方盖她一头,多嘴饶舌的笑话起她来,“难怪姑娘这么大了还没婆家,听说你属羊,比我还大两岁呢。怎么说呢,人还是不能太傲气,将就着点就是了,总比挑来挑去的一场空。”

她这话说的太过分了,何况跟你又没有什么十足的交情,饶是南栀这样的好脾气也坐不住,她顾念自己是客,不好太落她的脸面,她倒好,一句递一句的奚落。不懂分寸并不是长处值得炫耀,这样踩她,她终于没了好脸色,“旁的人家我不知道,但凡我们这样的家里,女子还是得学诗书礼义。毕竟往后主持中馈,不是会绣一幅花会弹一首曲儿就行的。我没什么大见识,但是宫里宫外看到绣活做得好叫绣娘,会跳会唱的叫乐伎舞伎。敢问姑娘一声,我的婚事跟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懂得克制情绪,哪怕话说的这么重,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模样,可偏偏是这种风轻云淡的仪态万千最能看出教养和耐力。

香玉本就理亏,哪有什么好反驳的,她话里的绣娘伎者不就说的自己这些人!骨子里其实还是自卑懦弱,也不敢回嘴,若非受人撩拨,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来挑衅!收拾了绣架丝线头也不回去了,反倒叫南栀失神坐了良久……

女人的直觉天生很准,香玉对她有敌意,只是她太耿直不懂得隐藏,大刺刺直来直往,见招拆招反倒好应付。

可是敌意从何而来呢?

香玉名义上是萧玄的侍妾,她只是来陪太妃而已,本来井水不犯河水,难道怪她夺了太妃的宠爱?不无可能却也牵强,那么剩下的解释,是误会她和萧玄?

她心里微微一动,像落花入水,荡开一圈涟漪,可是念头太短,只剩下哭笑不得……

又歇了两日,却一直不见萧玄身影,端太妃都很纳罕,“玄哥儿在忙什么呢?往常也算是个有孝心的,不说一天三趟来看我,好歹也没五六天都没个人影儿的!”

黎姑姑本来站在廊下指挥丫头晒褥子,听了这话不免笑起来,“早前人来给你请安你嫌烦,如今不来又挂念。哦……其实也没挂念,自打南栀来了,你这一心一意的眼里哪还有别人,过了这么些天才想起来。玄哥儿该是吃醋了!”

端太妃险险一口茶喝呛着,南栀忙来给她顺背,咳嗽了好几声才止住,“亏你想得出!要是老爷们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说出去是丢我的脸!去叫他来,我看看都忙什么了!”

黎姑姑说,“不必去啦!玄哥儿自打回来就吐了好几天,歇着呢!郎中来看过,说是水土不服。他自己说不要紧,看你高兴的很,特意嘱咐了不许说!”

简直叫人惊讶,他这呆了多少年的人去了一趟京里回来,竟然闹了个水土不服!端太妃其实还是疼儿子,哪还坐的住,连忙要去瞧他,走路上掐着南栀的手懊悔,“怪我怪我!这亲娘当的!玄哥儿也忒懂事了些,瞒着做什么呢!可怜见的指定要瘦了,哎……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南栀扶着她走的健步如飞,“当心脚下!照您这样说,真是我的不是。您可别自责,我要无地自容了。正好容我伺候王爷几天,您也宽宽心。”

端太妃哪肯,本来就没拿她当丫鬟待,眼见六王休养几日也好了差不多,正在廊下晒太阳,白衣墨发,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总算放下心来,“你懂事我晓得,可不兴这样子。我好歹是你亲娘,病了都不说,也是当娘的失职。如今虽好了,也还得再将养将养,虽不是什么大病症,也不能马虎。”

六王笑着应下,又见端太妃叫人开库去取老参鹿茸,连忙拦下,“您也说了不是什么大病症,何况还没好全哪受得了这样进补,喝些鸡汤米粥的也尽够了!您坐着,南栀也坐,眼看春暖花开,也能出去走走了。”

端太妃叹口气,“原还想着叫你带我们一道去南山看桃花的,这样子还是等几天吧。南栀也是个实诚的,听说你瞒着病自责的很,非要说伺候你几天尽尽心呢,你们都是好孩子,就这样陪我晒太阳我也高兴!”

雁飞当空,截出一段流云,六王眉头一跳,抬眼朝南栀看去,廊外有棵海棠正直花期,花枝欹侧,伸进廊内,迎着日光开出粉色一团轻纱朦胧,她正好就立在这绮丽的花影里,绰约多逸态,光景两奇绝。

六王含笑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母妃都说南栀心细,早前陪着您我也很是放心。这会儿子身子不太好,有鹿鸣陪着我您也放心吧。”

鹿鸣总归是个男的,伺候人哪比女人精心,端太妃下意识就摆手道,“鹿鸣不行,不行!再机灵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哪懂照顾人,我就是不放心才来看你……”

慢慢反应过来,在六王和南栀之间来回望了望,略略有些欢喜,可还是有些迟疑,“不如……叫黎姑姑来吧?”

六王有点为难,装模作样的推脱“不必了吧,儿子这是小病,姑姑上了岁数,哪好叫她累着。”

南栀听的真切,简直要笑话六王这场面功夫了,本就是自己提的主意,不说这一路上六王照顾有加,他的身份在这,哪怕是诚心巴结也合情合理,她答应的爽快,“王爷说的是,哪能叫姑姑受累,眼看王爷也快大好了,难得我能乘机尽尽心,也不枉费王爷对我的照顾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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