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牛小戈心里开始狂跳，这会上来一盘什么肉？是腐肉？还是人肉？还是腐败的人肉。
奇怪的是，牛小戈即使心里在颤抖，他也没有打算逃离，似乎心底还有一点点渴望，渴望上来的不堪足以唤醒自己什么。
他就这样僵坐着，身子都没动一下。头脑正一点点融入四周悄无声息的恐惧中。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似乎这样带来的力量感，可以充实自己。
店小二的脚步声在背后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很细微。牛小戈开始头皮发麻，后背和脊梁骨有寒意，身子禁不住开始发冷颤。
脚步站住，从背后伸过来店小二的一只手，一盘肉糜摆在了面前的桌子。还有一双筷子。
“客官慢用。”店小二没有照面，就走了。
牛小戈看做眼前这盘称为菜的东西，就是一盘炒过了的肉酱，幸好不是生的。
只是颜色看上去，约显粉红，引人遐想。
牛小戈开始还是屏住了呼吸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吸到什么异味。后来实在撑不住，也就慢慢的开始嗅盘子里面肉糜飘上来的气味。
说i不出来，还有些肉香味，并没有一点点的腐败气息。牛小戈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试着轻轻的去挑肉糜，然后，他慢慢的准备要送进了嘴里。这一切的举动都像是注定必须完成的。
这时候，一个粗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店家，可有什么好的酒菜，给我端上来。”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精壮的汉子，头戴唐巾，身穿窄袖长袍，足蹬鹿皮靴。大踏步就走了进来。
进到店里后，他发现牛小戈坐在那里，也约愣了一下。看见有人在此，像是有些意外。
牛小戈看他长得棱角分明，面相刚毅也不凶恶，陡然就生出安全感来了。心想，这人的长相，不像这巷子和店小二，阴沉死气，应该不是这巷子里的人。
店小二听到叫声后也出来了，仍然是一副不太搭理的样子，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那汉子腰板笔直的坐着，说道：“你们店里有什么招待的酒菜，就给我端上来就是。”说完，他还瞟了一眼牛小戈面前的肉糜。
这大气的回答，让牛小戈的安全感又添了几分。他在那汉子朝他看时，还赔了一个笑脸。那汉子很矜持的微微点点头，算是萍水相逢的礼节。
店小二冷淡的回道：“客官，小店只有肉，没有酒。”
“你这酒馆，怎能不卖酒呢？你家的酒幌子难道是骗人的？”
“客官说得太难听了，我们酒馆平素当然要卖酒，不过柳叶巷的规矩是，没有先吃肉，就不能喝酒。所以……”店小二那眼翻看着那汉子，似乎在提示他，这话你知道有什么分量吗？
那汉子一笑，“好，你先把肉给我端上来，我倒要看看，你难不成还卖出人肉来了。”
店小二也不再搭理他，就回身进去了。
牛小戈一旁搭讪道：“这位……这位壮士，可是其他地方到此的啊？”
那汉子点点头：“嗯，是的。我也是慕名而来，不知您是……”
“哦，我也是慕名而来，小的姓牛名小戈，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我叫华迪青，非本地人士，只是来此游玩的。”
牛小戈听他说不是本地人士，心里暗暗叫好。毕竟本地人更容易把西门邦认出来。另外，在此传奇之地偶遇，也是缘分。
牛小戈端上自己的那盘肉糜就坐了过去，甚至都没主动提起是不是可以拼桌。华迪青也只笑笑，也没说什么。
店小二此时也端了一盘肉糜上来了，只是一看，这盘肉糜更像是一盘生肉，好在还是新鲜的。
华迪青指着盘子说道：“你这是生肉嘛，这可怎么吃？”
店小二说道：“难道你要到柳叶巷来此熟肉？客官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华迪青也不恼，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说道：“好好好，既然这里的规矩是这样，那我就入乡随俗。”说着就拿筷子挑起盘子中的肉糜，放进口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牛小戈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肉倒是不腐烂，可究竟是什么肉，难道这汉子一点都不忌讳吗？
华迪青根本没有半点发怵的意思，反倒是一边吃还一边频频点头，一副吃到美味的样子。
店小二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华迪青把盘子里的肉糜吃的干干净净。
华迪青抹抹嘴说道：“嗯，不错。小二，这下该来好酒了吧。”
店小二虽然嘴上没说，不过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转身就进去了。
牛小戈为华迪青竖起大拇指，小声的称赞道：“壮士，你可真厉害。这柳叶巷的东西，都能吃下去。”
华迪青：“你不也点了这肉嘛，我看你也是个胆子不小的人。”牛小戈有些脸红道：“壮士见笑了，我这不……”两人相视而笑。
店小二此时端了一壶酒上来，还有一盘熟牛肉。
斟上酒后，两人对饮起来。华迪青说道：“牛兄一看也不是伙计，不知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嘛……我是个旅行家，就是四处闲逛的，也写点游记什么。供世人参考。”
“哦，那还是非常了不起的啊，像牛兄这样寄情于山水，真是仁者智者所为。”
牛小戈心想，这牛既然都吹出来了，就只有继续了，不能露怯。
“过奖了华兄，我只是爱闲逛，猎奇，所以听到这个柳叶巷的传说，就过来看看。”
“那你来后，有何感想啊？”
牛小戈看华迪青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就说道：“其实，我倒觉得这巷子只是名声在外，没那么多传奇。这店小二嘛，也是故弄玄虚，我们这不好酒好肉都吃着了嘛。”
两人又相视而笑，也满饮了一杯。
“这柳叶巷，我们也只进来看了个皮毛，说不定后面还有不少令人惊叹的事哦。”华迪青说道。
“不太可能……”
“牛兄看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然有过人的胆量啊。”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毕竟是清平世界，很多传奇更多的还是个噱头。”
“那好，我们一会就结伴往里面再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