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嗯？”杜浩言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匾额上高悬的“月春殿”三字，心头略略有些不悦：“本宫不是说了去长信宫，怎么到了这儿来。”
以往雨歆最是识大体，今日怎么出了这样的错处？
“臣妾该死。”郑雨歆忽而跪了下来，这一跪倒是不要紧，整个月春殿都跟着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杜浩言被这一幕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原本上头的酒意硬生生醒了两分，皱眉看着郑雨歆：“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本不该隐瞒，只是江离妹妹实不在长信宫，还请殿下恕罪。”
“你说什么？”杜浩言以为自己听错了，蹲下身去问了一遍，得到的却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是哪个奴才负责安置她的？都没点眼力见儿吗？”
太子一怒虽不如龙颜大怒，却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如此说来，他心中确实认为那个江离公主才应该住在长信宫，而不是一直扮演乖巧可人的她。
凭什么？
“不是奴才们的错。”郑雨歆低下头，像是不能承受这样的怒火不一刻便以泪光盈睫：“母妃，母妃有旨，不准江离公主入宫。”
如果说刚才还有八分醉意的话，眼下却是半分也不敢有了。杜浩言难以置信的抓着郑雨歆的衣服：“你再说一遍！”
奈何事实就是事实，根本无从改变。
“母妃还叫我不要告诉你，以免打扰你饮宴。但是……但是臣妾心里摆不住事儿……”
委屈的泪水再眼眶中打着转，仿佛随时可能落下。杜浩言只觉得自己这一刻脑子忽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也看不进。
和亲公主来秦第一天便将之拒之门外，这早已超出了母妃的权限。如果说还有一人有此权力的话……
脑中蓦地精光一闪，像是焰火绽放般一闪而过。
难怪今日在城外冯璐的表现如此叫人捉摸不透，一句接一句的截断他的问题，分明就是在保他。
父皇那边，只怕也是不太看好。
杜浩言抓着郑雨歆的手微微一松，可郑雨歆的心却在这一刻被疯狂的吊高，因为她从杜浩言的眼中读到太多情绪，有很多，她都不曾见他露出过。
“备马。”
轻飘飘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郑雨歆心头。
“什么？”她只怔愣了一瞬，面前遮挡住月光的身影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原处那似有若无的杜若香。
“殿下，现在还是宵禁时间，宫门也已经落锁，殿下这样冲动，难道就不怕陛下责罚吗？现在可有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抓您的错处呢。”
脚步轻轻一顿，杜浩言像是中了魔咒般停了下来，脚下似是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一步。高燃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却烧不尽月色在他身上留下的凄清与寒冷。
是啊，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这个御前红人，新晋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些目光早就和这黑夜融为一体，叫他在每个惊醒的夜晚警惕又恐惧。
手指插进发中，用力的扯住。良久，他叹息：“罢了，便在你这里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