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对燕
啾啾，啾啾。
有些破落的木屋内，传来了啾啾的叫声，有些婉转。
反正右京觉得好听极了，看着桐圭正在逗弄着已经包扎了伤口的燕子，燕子的啾啾声好似是最美的伴奏。
燕子已经不怕他们了，现在正扑扇着那只受伤了的左翅，在桐圭的手臂上轻轻的走着，还不时的啾啾几声。
这是只雄燕，右京并没有去看它的第一性征，只是事后回想起它的反应才确定了它是只雄燕，和他一样的雄性生物。
那么，巢里面的那只就是雌燕了吧。
右京如是想着，重新站起了身，走至窗边，看向窗外屋檐下的那个巢。
那里果然还有一只燕，比受伤的那只略小一点。
只是这只燕子看到右京明显有些紧张，啾啾的叫了几声，似是在恐吓着什么，鸟嘴冲着右京不住乱点。
许是听到了雌燕的叫声，本来还在桐圭手臂上乖巧的走着的雄燕立刻扑扇着翅膀，想要起飞。
桐圭制止了雄燕，起身走到了右京身边，莞尔一笑：“右京，你吓着雌燕了吧。”
右京只得无奈的苦笑：“没这么丑吧？”
桐圭没有回话。只是将手小心翼翼地探出了窗外，另一只手很小心的护着雄燕。
啾啾，啾啾。
啾，啾啾。
一阵叽叽喳喳过后，雌燕显然是了解了什么，因为当右京再次探出脑袋后，它再没有如之前那么紧张。
“咦！圭子你看，雌燕好像在下蛋？”
真的是在下蛋！
当桐圭顺着右京的目光看去时，很轻易的便在雌燕泛白的肚皮下，找到了那几点黑斑。
那是白色燕卵上的斑驳。
正从雌燕身上落下，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大约有六个蛋。
“难怪。”桐圭终是知道，为何那只雄燕在见到他们二人探出头后会不顾一切的向着二人冲来，毫不畏惧。
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桐圭不由得遐想着，脸上泛起了红晕。
终于是生完了蛋，雌燕看起来终于是轻松了下来，离了巢，振了振翅，便飞到了紧紧盯着自己生产的二人面前。
没有害怕，雌燕像是归家一般，径自穿过二人之间的空隙，飞向了雄燕。
雄燕显然是有些担心，在雌燕落地后，便啾啾的绕着雌燕走了好多圈，像是在检查着什么。
雌燕此时显得极为乖巧，安安稳稳的站着。
“啾啾。”
雌燕的叫声有些凄惨，很显然，它注意到了雄燕包扎起来的伤口。
于是当雄燕绕着它踱了几圈后，它轻轻振了振翅，颇具人样的靠在了雄燕的身上。
而在雌燕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后，雄燕却像是从未受伤过，又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了头，颇为洪亮的叫了几声。
右京看了看这有趣的画面，突然有些伤感，又有些担心。
可正在此时，忽然有什么挽住了他的手臂，牵住了他那摇曳的心。
低头看去，右京所有的感伤都旋即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仿若水回到了大海的那种无尽的安详。
他笑了，笑得那么傻里傻气，像个孩子。
桐圭，牵住了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肩头，一如雌燕。
他，又何尝不似那只打了胜仗的雄燕呢？
......
樱，开得愈发繁盛起来，春也终于是有了它的模样，于是在此时，像个财大气粗的土财主，慷慨无比的显露它的财富。
于是乎，整个近江，都被这个土财主以极为美丽的粉渲了一遍，也变得有些美丽。
然而，在这美丽的近江里，美丽的时光中，在并不美丽反而有些破旧的小木屋内，却有着极为美丽的画面。
或者说，正是一幅画，一幅别样的画。
画中，有一对年轻男女，有一对燕。
这对燕有些奇怪，对于这对年轻男女似乎毫无防备，翅膀振振在二人的肩上臂上不住跳跃。
又是一月，被右京所伤的雄燕，在桐圭每日前来的悉心照料下，终于是恢复了，而且明显的变胖了许多。
同样，在桐圭每日前来的悉心照料下，以前病态的右京不见了，他也越来越像是盛开的樱，虽不粉嫩但却令人舒适无比。
也许这就是情的深，妙？
悄然入，润物无声？
情，自然也随之茁壮。
本是牵着手的二人，在相视一笑后，忽然同时的一阵心颤。
右京有些口渴，使劲的咽了口口水，尔后俊俏的面部有些不自然的颤动起来。
桐圭却显得平静许多，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只是右京又如何看得到她在背后紧紧抓着的手。
不消去看别的，单是看看二人此刻的腻歪，便是会在零点零一秒内了然些什么。
既是如此，这对伴着他们过了一个月的燕子又何尝看不出来？
它们俩上下扑腾，却不像是轻灵的燕，像极了烦人的麻雀，落在地面，贼眉鼠眼的看着二人，却很是配合的没有发出啾啾的叫声。
二人靠的愈发近了。
愈来愈近。
桐圭已经能感受到右京有些沉重的鼻息，小脸也是倏地一下变红，执于背后的双手极其夸张的扭曲起来。
咚，咚，咚。
像是被人拿着硕大的棒子在心上不断敲击，心跳声似鼓声，鼓点似雨，刹那磅礴。
这雨，下了好久啊。
闭着眼的桐圭，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在她感受到了右京沉重的鼻息后，却再也没有感受到右京进一步的动作，不由得有些疑惑。
当她睁开眼，忽的有些生气。
右京这个小子，竟然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脸色通红，却是再也没有更进一步。
桐圭有些生气，所以脸红了。
桐圭有些生气，所以有些不讲理是很正常的。
桐圭有些生气，所以她不想和右京讲什么道理，生气的女人需要讲道理？
于是，桐圭这个生了气的女人，很干脆的，将在背后握着的手松开，一把搂住了右京。
她一把搂住了右京，没来得及等右京反应，他就被一股不算太大的力气牵引，随后，只感觉到了唇瓣上传来了一阵醉人的芬芳。
什么感觉？
像是喝了桃花酒却将醉未醉，柔软的桃花划过了唇瓣，让整个人都是有些飘了起来。
像是经年未开的樱树，在一阵清风拂过后，忽然抽了芽的那种激动。
像是有个美丽的姑娘，抬起了她的红唇，往自己的嘴上温柔的啃了一口。
不是像，是真的！
当右京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一阵香甜，酥了心。
他下意识的噘嘴，想再来一次这样的感觉，却发现春风已远去。
桐圭噗嗤一笑，再也没有掩面。
右京也笑了，和桐圭一起。
至于这屋子里的其他活物，那对燕子，它们在这一个月的相处里面并未学会人类的音线，只是轻轻地和着两人啾啾了几声。
好一对有趣的燕子。
好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