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右京死了？
死，是什么？
无人知晓。
或者说，死是一件谁都知道，但谁都不清楚的事。
人死了，究竟会干嘛？
人死了，会去哪？是消无还是进入某个未知的世界？
人死了，有没有灵魂？进而问到有没有转世一说。
......
这些，都是困扰了人类千万年的难题。
这一切的难题，矛头尽数指向了一个点，那便是死。
死，究竟是什么呢？
谁都不清楚，可这丝毫不妨碍我们害怕它。
有句话说得好，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什么呢？
没有人不怕死，哪怕是号称不怕死的，也会怕死。
因为，死去，万事皆空。
所以，拥有的越多，也便越怕死，这便是世上的定律，也便只有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呆瓜，才会自以为大无畏的不惧死，爬到高楼上纵身一跃，或是拿起切水果的刀来切割自己。
他们成功的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谁能说，那些跳楼的人在坠地的一刹，不会后悔的连割掉的盲肠都悔青？
谁敢说，割开自己动脉的人，在看见自己手上欢快跳动不休的血液时，在休克乃至死前，会不会惊慌失措的想要弥补，可却为时已晚？
所谓不怕死的人，其实都是怕死到了极点，不然又岂会搬出不怕死的名头来保自己的小命？
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命。
右京怕死，他怕死了死，他怕死了她死。
之前，这个她，自然专指远方的佳人。中了尸斑毒的她，若是等不到他的魔界花，便会成为比他还不如的没有意识的刹鬼。
生不如死。
他如何能死？
因而一路上哪怕遇见再多危险，他也是硬扛着过来了。
而现在，这个她，又多了一个。
便是右京抱着的娜可。
这个女子，为了他竟成了这副模样，而且无怨无悔，光论这份心，右京便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可现如今，这一切，已经由不得他决定了。
因为，万事将空。
因为，他要死了。
那把苦无，直直地插在右京的胸口，像极了那做烧烤的竹签。
这竹签上穿着的，正是右京身上最为重要的地方。
他的心。
苦无，刺穿了右京的心！
原先不断跳动着的红心，倏地被硕大硬物贯穿其中，搏动，都是逐渐缓了。
一阵难以压抑的痛苦，直击得右京的脸陡然狰狞。
一条条宛如虬龙的青筋，穿梭在右京惨白如歌伎抹多了石灰的脸上，映出了极为可怕的模样。
他的双腿忽的失去了力量，像座失去了支撑的巨塔，右京蓦地向前倒去，连带着手中紧紧抱着的娜可。
眼见娜可就要坠到地上，右京咬破舌尖，强行振奋精神，挺立了双腿，总算是再次抱住了娜可。
“你，怎么了？”
娜可虚弱的声音，传入了右京的耳，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渐渐地，他的眼皮愈发沉重，脑子也逐渐混乱。
他的心跳，乱了。
再也不是孱弱的书生手中的小鹿乱撞。
在他心脏的一尺多地，插入了一把苦无，直接占据了大半个心脏。
铁质的苦无，很硬。
所以右京的心，算是固定在这苦无上。
可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自有的伸缩。
于是乎，自然而然的，这把苦无带给右京心脏的伤，愈来愈重。
一阵又一阵的心悸，仿若钱塘八月间的大潮，一浪更高一浪，直击得人心惶惶。
右京格外的慌乱。
因为一阵心悸。
终于，右京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上面压着娜可。
右京瘫软在极乐楼的地板，嘴角溢出了乌黑的血液。
他的表情格外痛苦，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真的是不行了。
先前的一切，不论是血肉重生，还是别的什么，对他这刹鬼的肉体来说，都不算什么。
但这一次，他的心脏被洞穿了！
右京东来路上，杀了多少刹鬼，对于刹鬼该如何杀，怎样杀才能杀得干净，利落，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刹鬼，只有两个弱点。
一是头颅，二是心脏。
也便是只要砍杀掉刹鬼的头颅，这刹鬼自然灭亡。
而除了这个法子，也便只有破坏心脏这一条路了。
很不巧的是，不知是哪个忍者，如此巧的，刺中了他的心脏。
因痛苦而狰狞扭曲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苦笑，却比哭还难看。
右京知道，这个忍者肯定不是无意的，他便是想替缨报仇！
虽然不知道为何，以火舞为代表的某些忍者，好像很不希望他死的样子，这恐怕也是他现在还活着的关系吧。
看来，你们的愿望要落空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右京，要死了。
他自然有很多想说的话，可他最想说的话，那个人却并不在身边。
他转过了头，面对着压在他身上的娜可，表情已经不再那么痛苦。
右京微笑着：“嘿，娜可，谢了。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不过看来是没机会了。”
他的声音很低，似是被砂纸打磨了几百次，连音色都变得浑浊一片，如耄耋老者，可他好歹是说完了这三句话。
这三句话，很少，很短。
可却意义深重。
常人或许不明白，可娜可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右京这三句话中的意味，哪怕她此刻，已经没有力气。
娜可同样惨白的脸上，划过一抹黯然。
她不知道右京为何突然要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右京怎么突然倒地。
忽的，她的脑中，闪过了一丝极为不好的念头。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探出了手，朝着右京的背后摸去。
忽的，她骤然颤抖。
她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右京不动了。
他的背后，插着一把苦无。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还有极深的遗憾。
右京，死了？
.......
极乐楼外。
风起。
云集。
电闪，雨落。
梧桐响，滴滴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