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鸢回去后,逮着鹤忆就揪着不放,恶狠狠地问道:“你说!怎么回事?怎么一觉醒来无却都有个儿子了?!说!”
鹤忆哭丧着脸道:“我也是前一阵才归位的,他什么时候有个儿子我也不清楚啊!要不你去问问你的好兄长?他应该都知晓的!小姑奶奶放了我行不?”
染鸢手一松,将人丢下云去,径自去找她许久未见的同胞兄长。
她最终在一处神界庭院里找到他,上前就急急问道:“觅渡哥哥,你怎么不帮我看着那小子,我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他怎生就娶妻生子了!”
觅渡正一人独对棋盘,闻言转过头来,温柔地笑道:“你呀,睡了那么久,怎一醒来就念叨着别的男子?你叫为兄我不吃味?”
染鸢老脸一红,哼了一声,抱着双手将头别扭地侧在一旁道:“我这不也是事发突然嘛,当初要不是他下界历劫入了魔,当了个什么魔尊沧溟,蛰天那小子又造反,还跑到魔界去想拉拢他,我也不会情急之下被魔气所伤,好不容易把蛰天锁住了,我却......定神了。”
觅渡起身拉过她,将她按在棋盘另一侧,缓声道:“你不用担心,我看你们俩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自然是会帮上一把,你放心,那孩子不是别人的......是你的。”
“什么?!”染鸢一惊,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结巴道:“你你你......你说那个小狐狸是我儿子?!”
觅渡鲜有地调笑道:“自然。那还是你豪取强夺来的。”
染鸢一听“豪取抢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老脸刹那间就红了,“我我我......”
这么生猛?!
染鸢听他细细说来,才知道自己这十二万年也不光光是做白日梦,原来竟闹腾出了那么多事。
她听到自己被鬼君忽悠,喝了一大碗孟婆汤,不由愤恨地想冲到地府将那小鬼君狠狠揍上一顿!
觅渡笑着,拿出一壶酒来放在桌上,笑着问道:“孟婆汤,喝了这忆情可解。当初你在地府求着要喝碗孟婆,现如今这忆情酒你要是不要?”
染鸢盯着那酒壶,愣上了许久,心中隐隐有些异样,她最后重重地点头道:“要!”
上古界传闻,染鸢真神醒来没多久,因为贪杯,竟又睡过去了。
这一睡还好,不过是百年。
大梦醒来,染鸢满面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她呜咽几声,二话不说,就直奔出门。
“染鸢,刚醒来你又要去哪儿?”身后有人喊住她。
染鸢回头看去,是觅渡。她一愣,忙道:“我去魔界找无却!”
觅渡扬眉,如阳春白雪,温柔地笑道:“不用去魔界了,他已经在上古神界等了你百年了。”
染鸢一愣,打了个哭嗝,继而破涕为笑,冲上前去抱住觅渡道:“觅渡哥哥,那我走了!”
染鸢行云来到无却神殿时,抬手望了一眼,左手上早已没了红绸,那根隐隐的情根若隐若现,她抿唇轻笑,踏进无却神殿的后院。
神树下,一身白衣的无却正坐在那抚琴,墨发飘动,衣袂翩飞。染鸢勾手幻化出一根幽绿色的笛子,横在嘴边和着他的调子吹着。
琴笛和鸣,一曲终了,无却回过头来道:“醒了?”
染鸢走过去,坐在无却琴的对面,调皮地眨眼,巧笑嫣兮,道:“是啊,醒了,你也不来叫醒我?”
无却勾唇道:“你喝了那么多酒,我怎么叫得醒?你还总说鹤忆是个酒鬼,我看你才是。”
染鸢朝他吐吐舌头道:“没办法,我酿的酒香,他喝不惯别的,所以这么久以来,都苦了焕枫四处寻我留在下界的酒了。”
她盯着无却的眸子,心中一动,道:“你老实告诉我,我睡着以后,你做了什么?”
无却抿唇,伸手拂过她脸庞的碎发,轻轻勾在她耳畔,道:“就是陪着你罢了。”
染鸢皱皱鼻子道:“你以为我都不知道?我这百年可不是闲着的!我游魂在外可把你做的那些勾当一一都调查清楚了!你若是不老实交代的话......嗯哼!”
无却被她无理地威胁惹得轻笑,问道:“我若是不说,你要把我如何?”
染鸢微微起身,凑在他脸前,贼兮兮地笑道:“我就毁了你的清誉!”
无却微叹上一口气,闭上眼道:“求之不得。”
染鸢一愣,急道:“想得美!”
“嗯。”无却应道,缓缓睁开眸子看向她:“这十二万年来,我都不后悔。”
染鸢一时没忍住,凑上前去,揽上他脖子亲了他一口,道:“无却,你这个闷头鹅!你既喜欢我,怎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多久,恨不得将你拖回我的神邸,跟你天天在一起!”
无却的身子一震,肩膀微微颤栗,他伸手抱紧了怀中的人,道:“我也是,喜欢你,更爱你。”
染鸢哼了一声,紧紧抱住他道:“那你说,蛰天现在在哪?你把他救出来了?”
无却道:“嗯,在魔界,养了司寇四万年。”
“赫漓!”染鸢惊道,她没成想那个和她一同在魔界长大的玩伴竟然就是蛰天!
染鸢忿忿道:“哼,算他有良心,没事闹腾什么分家分界的,被我关在幽冥界这么多年这下老实了吧!”
她伸手又勾了他的头低头吻上去,轻了许久,看到无却那张万年禁欲的脸上现出一片红晕,愉悦地笑着低在他耳畔,魅惑的声音继续问道:“那你说,我怎生后来变成了棵小槐树?”
无却低喘了一声,喑哑的声音回道:“你魔气入体沉睡后,我在天音寺外的一棵小槐树上找到了你,把你渡化成形带回了魔界。”
“真乖。”染鸢眸色微暗,低头撷住他的舌,轻柔地吮吸着,小声道:“可是之后你怎么不见了那么多年,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嘶嘶......”无却舌尖一痛,倒抽一口气,反身狠狠吸住她的唇轻咬着惩罚道:“还不是因为你体内的魔气愈发地重,你在天音寺练的是佛修,后来佛魔双修,小身子受不了,我只能另寻他法来化了你的魔气。”
无却伸出手指勾了她的鼻尖道:“小家伙一点也不老实,我化为寂梵在天音寺,万年便可练出颗舍利子渡你,可你偏偏要到处惹事。”说完,他惩罚似的又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染鸢吃痛哎哟了一声,不服气道:“谁叫你不辞而别?”
无却一愣,许久叹出口气道:“我留了的,应是被什么人藏了。”
两人眼中同时出现一个名字,摇头苦笑。
无却松开她,抱着她坐在腿边,道:“我听闻神界的月老这百年来都忙得不可开交,是你那次把他的红线弄乱了吧。”
“啊?”染鸢一愣,随即想起来,“有......有吗?”
无却道:“自然,你弄巧成拙,将那些将断未断的红线都系在了一起。所以天下许多苦情人终成眷属。不过更气地应该是司命,她苦心构思的那些苦情段子全都乱了套。”
染鸢听完,不由嘿嘿一笑,道:“这样岂不是更好?他们整日就喜欢折腾人姻缘,改日我就去让他俩也尝尝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
无却不由皱眉道:“休要胡闹。”
染鸢伸手抱住他道:“那我就闹腾你好了,我睡了那么久,你陪我下界玩玩呗。”
无却眉梢微动,道:“你想玩什么?”
染鸢贱兮兮地凑上前去道:“道长和小妖。”
无却手指一僵,道:“......好。”
染鸢拿过手中的笛子问道:“这是不是双鸾玉的其中一块?”
无却道:“是。”
染鸢问:“那另一块呢?”
无却道:“在太瑀那里。他过生辰你送的那块。”
染鸢仔细那么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哦哦!我想起来了!无却,我去给小太瑀买生辰礼物的时候那店家主神神道道地,现在看来分明就是鹤忆变的,那家伙这万把年来,一直跟看戏似的看着我们俩!”
无却听闻忍不住轻笑一声,道:“怪不得人家。”
锻灵天尊鹤忆也历了劫,慢慢升到天界的散仙,最后才破神归位的。只不过这老神仙聪明着呢,没喝几口染鸢酿好的忆情酒,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染鸢摇身一变,一身鲜红如火的红衣,拉着无却就直奔人间。
“道长,你走快一点,等会到海棠楼,我让我娘亲给你坐好吃的!”
又回到当年两人年少时的金陵书院,染鸢飞身一跃跳到那课大枣树上,对着树下的人晃荡着赤脚,俏皮动人,摘了几颗甜枣塞在嘴里嚼着,笑嘻嘻朝着下方的无却道:“道长,想不想要吃枣啊?我请你吃!”
无却微仰着头,看向树上的少女,唇角勾起一抹笑来:“要。”
染鸢挑眉道:“要什么?”
无却道:“......你。”
染鸢啪嗒丢下一颗红枣砸在他身上,故意道:“臭道长,胡说八道!”
无却接过红枣,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若有所思道:“甜。”
染鸢挑眉问:“是吗?我怎么尝着是酸的?”
无却看向她道:“是你甜。”
染鸢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当下红了脸,刷刷又砸下去两颗红枣,道:“哎哎哎?道长,你六根不净欸!”
无却:“......”
染鸢故作无奈地耸肩继续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面皮薄,这样,我委屈一点。道长,我喜欢你,那啥,收了我呗!”
无却:“好。”
染鸢闻言,心里喜滋滋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跳进无却怀里。
耳边的枣树树叶沙沙作响,她被拥入怀中,满嘴的枣香,咯咯地笑:“道长,再亲我一口呗!”
无却宠溺地伸嘴刁起她手中的枣喂进她嘴里:“先吃掉。”
两人相拥着,将那颗枣,拆食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