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蒋瑛又坐了会儿，胡乱地与苏眉聊了会儿天。
苏眉明显看到，蒋瑛的心里有事。聊不了几句，他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者几次，苏眉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开口问道：“表兄你有什么事，不妨说出听听？”
“啊啊啊，没有什么……”蒋瑛脸上一片慌乱，急急地起身，不留心将手边小几上的茶杯给带倒了，淡黄色的茶水泼到了他月白色的衣裳上。
“呀，衣裳……”苏眉还没有来得及叫珍珠来帮忙，蒋瑛已经自己就将那片打湿的衣角一把拽到了手里。
“我得赶紧回去换衣。”他连告辞的话都来不及说，就三步并两步地窜了出去。
倒是好像身后有只猛兽在追着他跑一般。
珍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苏眉的身后，看着蒋瑛的那个慌慌张张的样子，感叹道：“瑛公子倒是难得的好人。”
歹竹竟然出好笋，只是可惜出生在这样的一个人家了。
“眉娘你嫁瑛公子，还是挺不错的。”水晶也在一旁赞同地点头说道。
“你们两个事都做完了？竟然还有空来打趣我？”苏眉嗔怪了一句，说道，“趁着还有些功夫，咱们去布庄再染一道。”
“眉娘，瑛公子都来了，一会儿雪姑娘是不是也得来？咱们应不应该留个人在这里等着她？”水晶问道。
苏眉皱眉。本来人手就不太够，但是蒋瑛来过了，赵雪是肯定会过来的，如果院子里不留人，只怕自己根本就不在蒋家的秘密，就会被她发现。
“你一个人留下，应付得了吗？”苏眉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眉娘放心，我一定会拖住雪姑娘，不让她进来的。”水晶郑重回答道。
虽然之前每次她出外，都是水晶留守，并一次次地阻挡了赵雪等人的来访。但是这次，仍然不一样，蒋瑛那样的神不守舍，肯定有事。
苏眉仔细地交代她，如果赵雪不听她拦阻想要硬闯如何对付，这才带着珍珠离开。
才从马车上下来，苏眉便不由得一愣。
胡掌柜一头须发凌乱不堪，正怔怔地坐在店门口，向天看着，发着呆。
“胡大叔？”珍珠吓得不轻，以为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才下马车就向胡掌柜扑了过去，凄厉地叫道。
她的叫声惊醒了胡掌柜，他的视线落到了珍珠身后的苏眉身上。
苏眉到底比珍珠多了几分稳重，她略有些紧张地抿住了唇。
与珍珠不同，她猜想，可能是与华衣坊的合作出了什么问题。
“东家，你可是来了。”胡掌柜为了这桩生意，连续奔走多日，早就疲累不堪，全凭一口气撑着。可是昨日终于得到了答复，却让他的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从昨日夜间到现在，他就这样傻傻地坐在店门口，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除了这样呆呆地坐在这里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进屋再说。”苏眉望了望四周的路人，有些好奇心比较重的人，已经向他们这边围了过来。
苏眉赶紧扯起胡掌柜进屋。
胡掌柜脑子还有些发懵，不过他很顺从地跟着苏眉站起，进了店里。
从店面一侧的小门进了院子，站在院子里，胡掌柜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清醒了点。
他哭丧着脸，向苏眉说道：“眉娘！我对不起你！事情半点进展也没有！我实在是对不起你的信任！”
“胡大叔，你别急，有事慢慢说。”苏眉赶紧拦住还想要给自己几巴掌的胡掌柜，柔声劝道。
胡掌柜是她父亲留下的人手里面唯一还在她身边的，忠心耿耿不说，能力也很不错。所以，如果现在他都觉得为难的话，苏眉相信，那肯定是相当的为难。
胡掌柜便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奔走这么多天，到处请人托关系，递话，终于在昨天，见到了华衣坊的掌柜。
虽然都是商人，但是实际区别也很大。皇商是明面上的高人一等，而像华衣坊这般，实力强大、后台强硬的商人，尽管没有披着一件皇商的外袍，但实际上，身份并不比皇商低。
甚至还有更高者。
这个华衣坊的掌柜，自然也是高高在上，并不怎么看得起胡掌柜这个小小的生意人的。
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终于见到人，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那个莫掌柜一句话就将他打落十八层地狱。
他说，这么大的生意，如果你们东家有一点诚意的话，就应该亲自来。
然后他就送客了。
胡掌柜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强行拉了出来。
他不甘心，复又四处托请，然后这次，却再没有人肯帮忙了。胡掌柜这才知道，除非眉娘能亲自来，不然，这桩生意，却是没有办法希望了。
可是他又怎么能够让眉娘来抛头露面？虽然每次出来，眉娘都是女扮男装，但是她毕竟是女人。而商人谈生意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若让眉娘去了那样的地方，他以后可怎么有脸去见老东家？
可是他从昨日夜间一直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个有用的办法来。
“胡大叔，没事的，我去见就是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眉听得他这么说后，立马爽快地就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胡掌柜顿时就急了，连忙阻止道：“眉娘！你可不能去！你是不知道，他们谈生意，一般都是在什么样的地方……”
“不就是喜欢在勾栏院里喝花酒吗？”苏眉一句话，吓得胡掌柜差点就翻着白眼晕过去。
“眉娘，花酒是什么？是泡着花的酒吗？如果他们爱喝，我去年秋天泡的桂花酒、菊花酒，还有不少，可以请他们到咱们店里来喝。”一旁，珍珠天真地说道。
她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胡掌柜听到眉娘说起喝花酒，一副呼吸困难、马上就要再次昏迷不醒的样子。不过，她还是愿意帮他解忧的。
“我说的花酒，可不是你用花泡出来的那种酒。”苏眉笑着向自己的丫头解释道，“那酒其实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更没有泡过花。”
不过是因为喝酒的方式比较花哨罢了。当然，这些话，她要说出来，胡掌柜就真的要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