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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听得真切，这样再问一遍，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
“温婉，你还好吧？”
“我没事。”温婉虽然这样回答着盛祁舟，她的眼睛却是红了一圈。
她蹲得双腿发麻，站起身时踉跄了下，转过身靠在操作台上，她神色恍惚地问：“阿寒呢？她……还好吗？”
实际上还有什么好问的？
都摔在地上，还撞到了腹部，会导致流产吧？
都是她害的。
这次她真是闯了大祸。
“我正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盛祁舟沉默几秒，终究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也就是说真的出事了。
温婉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脊背垮下去的同时，含在瞳孔里的泪珠子随之迸溅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穆清寒有没有生命危险？穆郁修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是她害了穆清寒吗？……所有的问题像是雨后竹笋，不断地冒出尖来，一下一下地戳刺着温婉的脑子。
她只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发懵、发疼，越想抓住重点，越是混乱。
这种感觉逼疯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是向穆郁修坦白，还是立即赶去医院，或者她应该怎么处置陆卫航？
人生第一次这么心慌意乱。
因为她害了穆清寒，她杀死了穆清寒肚子里的孩子，她是杀人凶手。
“婉婉。”耳边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温婉猛地转过头，看到推开门进来的穆郁修。
她突然觉得莫名的害怕，手掌反按在身后的操作台上，她肩膀颤抖着，下意识地挪动了下身体。
温婉白皙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又做出这样似乎想要逃离的举动来，穆郁修既疑惑，又担心，几步走过去握住她的腰，大手爱怜地摸着她的脸，“怎么哭了？脸色也这么白？发生什么事了？”
“我……”话还没有说出来，温婉看到穆郁修温柔而心疼的目光，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伸出手臂抱住穆郁修的脖子。
她把脸深深埋进去，泣不成声，“阿修……对不起……对不起……”
穆清寒是穆郁修疼爱多年的表妹，她却因为一时的怨恨，而酿成大错，她怎么跟穆郁修说？
“听话，别哭。有我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穆郁修并没有立即询问，而是紧紧抱住温婉，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像往常一样安抚着她。
温婉哭得更凶。
她不是没有勇气告诉穆郁修，更不是怕穆郁修会因此责怪她，她自己做错了事，她会承担责任，她只是痛恨自己，她没有脸面对穆郁修。
穆郁修哄不了，拉过温婉的脸要吻下去，他的手机响起来。
是池北辙打来的。
池北辙不等穆郁修开口，便说：“阿寒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有生命危险，我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你也过来。”
穆郁修的第一反应比温婉还要震惊，揽着温婉身体的手臂一点点僵硬、紧绷起来。
他的语速极其缓慢，好像是担心池北辙听不懂一样，“她怎么会进医院？又为什么有生命危险？”
“人是二少送来的，在途中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掉了，目前的状况是失血过多，而且她的血型罕见，我估摸着我们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用，各个血站那边我也在联系，在筹集血液的同时，我把阿寒的父母也叫过来了。”池北辙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语气沉重了些，“没有时间跟你说那么多了，总之你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吧！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是问问你身边的人，有没有跟阿寒血型一样的。”
“好！我立即过去。”穆郁修挂断电话，手臂松开浑身僵硬的温婉。
他此刻也顾及不了温婉的情绪，只好柔声对温婉说：“婉婉，穆家出了点事，现在我要赶过去看看。你先去睡觉好吗？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刚刚他故意把手机离得远，再加上池北辙的声音低，温婉并没有听到池北辙说了什么，但她从穆郁修的表情和话语里就能猜出来。
穆清寒的孩子不仅没有保住，并且连穆清寒自己都有生命危险。
穆郁修说完后也不等温婉同意，弯腰要抱温婉上楼。
温婉却躲开，反抓住他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穆郁修的血型和穆清寒不一样，事已至此，他再着急也没有用，停下来无奈地对温婉说：“既然我是要现在过去，就代表我不只是回趟家那么简单，这次会有穆家太多的人在场，那个场面不是你能应对的。听话，去睡觉好吗？”
温婉更加用力地抓紧穆郁修，指甲隔着衣衫抠进他的手臂肌肉里，摇着头说：“阿修，你不要瞒我了，我全都听到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但这件事跟我脱不了干系，我不能那么自私地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穆郁修闻言盯住温婉的眼睛，皱紧眉头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温婉正想说话，池北辙再次打电话来询问，“穆父的血型和阿寒的一样，但不巧的是穆父出差还没有回来，穆家这边也来了几个人，血型都配不上阿寒的。医院这边找到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若是能快点，就快点。”
“好。”穆郁修再次挂断电话。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温婉说：“温婉，不许再闹了，我必须要走了。”
他回了卧室，换好衣服后，便立即打电话给向锐和关思琳，吩咐他们分别去找血型。
温婉眼瞧着穆郁修要离开，又听到穆郁修告诉向锐要找的血型，她立马拽住穆郁修的手，急切地说：“阿修，不用再找了，我跟阿寒的血型一样。”
温婉这样一提醒，穆郁修才想起来温婉确实是rh阴性血。
他虽然有些迟疑，但人命关天的事，而且或许带温婉见了穆家人，未必是件坏事。
“好。”穆郁修见温婉已经换好衣服了，他拖了温婉的手出门。
开车赶往恒远的路上，穆郁修的一只手始终紧紧握住温婉，转过头看她一眼，声音低沉，“婉婉，我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你接触穆家人，所以我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准备，但你也不用紧张，你只要站在我身边就好了。”
一切来得都太突然，温婉确实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索性早晚也要走这个过程，除了勇敢面对外，她别无他法。
只是……
温婉又想到穆清寒。
都是她害的。
穆清寒的性命最重要，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再跟穆郁修说其他的事情了，她反握住穆郁修的手，心中却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她咬了咬唇，“嗯。”
穆郁修在路上就告诉了池北辙，等到他们到达恒远后，杜华直接带着两人去了血液检验科。
女医生检测了温婉的血型，确定跟穆清寒的符合后，便开始抽血。
穆郁修站在温婉身侧，见医生把针扎入温婉手臂上的血管里，鲜红的血被一点点抽出来时，温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穆郁修的眉头却越皱越深，放在温婉肩上的手不由得用力、再收紧。
他再看着血袋里的血，沉着脸色问：“还没有够吗？不是说女人一次性只能捐 0毫升吗？”
别到时候穆清寒救过来了，温婉却又失血过多了，而且池北辙说另一边也筹集到了血，穆清寒差不多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对穆清寒放了心，此刻却又担心起温婉来。
女医生觉察到穆郁修扫在她身上时冰渣子一样的目光，她顿时有些尴尬地提醒，“这不是才100多毫升吗？”
穆郁修没话了。
过了大概三秒钟，他又问：“还不够？”
医生还没有开口，温婉指着血袋回道：“血袋上有条码。”
穆郁修的脸色黑了，“我没有瞎，自己会看。”，说完他用质疑的语气问医生：“你们这个条码精准吗？我怎么觉得400毫升都有了。”
温婉：“……”
原本因为穆清寒的事，她的神经还很紧绷，此刻穆郁修这样一番搅合，她反倒放松了不少。
逃避没有用。
她害了穆清寒，她会承担这个责任，无论穆清寒怎么对她，穆家人怎么对她，穆郁修又会怎么对她，都是她自作自受。
温婉握住穆郁修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穆郁修力道一紧，随后蹲身于她面前，柔声问：“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穆先生。”女医生见穆郁修比温婉这个献血的还要紧张，她微笑着说：“只是抽点血而已，不仅对穆太太的身体没有任何危害，而且献血有益健康。”
“我知道，但是她……”穆郁修想到温婉的病，他的心口又是一阵绞痛，以至于连开口说话都成了困难。
抽完 0毫升后，医生立即让人把血送进手术室。
温婉坐在诊室里休息。
穆郁修起身去给她倒开水时，穆母打来电话让穆郁修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