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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快到中午时，容昭明敲门后进去温婉的房间，把手中的包装袋递给温婉：“穿这件礼服去吧！”，见温婉不打算搭理他的样子，他脸色微沉，“先不说在外人眼里你还是穆太太，就算只是陪阿修吃个饭，你也总要打扮的像样点不是吗？”
温婉不想多跟容昭明计较，面无表情地接过礼服。
容昭明觉得温婉的脸色太苍白，一再提醒温婉记得化妆，等到温婉坐进车子里后，他上下打量一会，这才满意地发动车子。
温婉没有询问容昭明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去，反正现在她什么也不在乎，对任何人和任何事，哪怕是她自己的处境，也是漠不关心的。
这两个晚上她都没有怎么休息，靠在车窗上昏昏沉沉的，再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会所门口。
毕秘书亲自上前给温婉拉开车门。
温婉把一直提在手中的包装袋递给毕秘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
毕秘书并没有立即去接，先分别往温婉的无名指和脖子上看去，见她还戴着钻戒和吊坠，毕秘书估摸着应该不是温婉要归还给穆郁修的物品，她才放心地接过来，再吩咐下属拿到穆郁修的车子上，她领着温婉上了楼。
温婉注意到还是上次的会所，进门后果真见到那些人，所不同的是宋初凝这次没有坐在穆郁修的对面，而是紧挨着穆郁修左侧的位置。
温婉刚走进去时，他的一条手臂还揽在宋初凝的肩上，另一只手给宋初凝布菜，低头在宋初凝耳边说着什么。
宋初凝用手掩嘴笑起来，雪白的脸上飞起红云。
毕秘书帮温婉开过门之后，就先退出去了，此刻温婉一个人站在门后，还没有走上前去，其中一人先发现了她，握在手中的酒杯险些跌落，立即拍了下穆郁修的肩膀，随后站起身尴尬地跟温婉打招呼，“穆太太怎么突然过来了？”
穆郁修闻言慢悠悠地抬眸望向温婉，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停顿几秒后他自然而然地收回搂着宋初凝肩膀的手臂，淡淡地说：“来了。”
温婉点头算是回应。
他却早已移开目光，悠闲摆弄指间杯盏。
宋初凝连忙起身要给温婉让座，却被穆郁修握住手腕，“你就坐在这里，她自己会找地方坐。”
宋初凝虽然觉得尴尬，但穆郁修既然发了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眼角余光扫了温婉一眼。
她依旧很漂亮，只是跟上次比起来，少了太多的声息，整个人单薄的跟一缕魂魄似的，随时都会灰飞烟灭。
据知情者说她的命不长了，估计也是死撑着才来这里的。
其余一人看到这场景，再结合最近穆郁修和宋初凝又走到了一起，他们猜到穆郁修这是出轨了，所以穆太太来捉奸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
穆郁修右边的一个男人站起身来，给温婉拉开椅子，“这里有位置，穆太太过来坐。”
温婉走过去，微笑着对那个人道谢。
长相好的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再加上温婉的身份，那个人献起殷勤来，“穆先生事前也没有通知我们穆太太会过来，我们这些人也就先吃了。穆太太你看看菜单，想吃什么，我再吩咐人去做。”
温婉摇头，委婉地拒绝，“不用了，我没有什么胃口。”
话音刚落，身侧的男人便是一声冷笑，“装什么矫情！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用做，他们同样会怜惜你。”
也听不出他是在骂温婉，还是在警告那个男人，反正他这话一说出来，原本喧闹的屋子里，顿时变得很安静。
气氛凝滞，直到温婉一言不发地接过菜单，又点了菜，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是这两人正在冷战的话，倒霉的只是他们这些想巴结穆郁修的人。
其中一个跟穆郁修关系还算好的朋友，端着酒杯站起身，半开玩笑地劝说道：“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合嘛！既然穆先生把穆太太叫来了，也算是低头了。穆先生没犯什么大错的话，穆太太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了穆先生吧！”
温婉闻言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只好转过头看向穆郁修。
“合？”穆郁修并没有看温婉，尾音扬起念出这个字，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讥诮，“你们大概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吵架，而是协商好了下午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今天把她叫过来，只是吃个散伙饭而已。”
一片唏嘘声，众人第一反应就是，“穆先生是在开玩笑吧？”
穆郁修直接把那份离婚协议书丢在桌子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看。”
当然，谁也没有那个胆子，他们诧异的是穆郁修怎么这么较真，而且这种行为实在太羞辱温婉，毕竟做过夫妻，何必这么绝情。
然而温婉也只是抿了抿唇，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点着头说：“是的。”
想起上次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来，有人打趣说：“你们真是太儿戏了，一声不响地结了婚，这才多久又要离婚？我估摸着不出三天，你们肯定要复婚。我爸妈更夸张，目前为止总共离了7次，前段时间又去复婚了，连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跟他们混熟了。”
几人大笑。
“什么复婚？”穆郁修不以为然，“玩腻了，就只想换新鲜的，我们这类人还不都是这样？只是……”，转头看向温婉，他狭长的双眸紧锁着她精致的脸，“只是你再漂亮有什么用？一个被我睡过的二手货，容昭媛还想让你嫁入豪门？她做梦！”
前面几句听起来还算平静，后面三个字却完全是从喉咙深处低吼出来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温婉在他眼中看到了破碎的坚冰，她只觉得自己已经麻木的心，突然间又被扯住了一样，在与他的对视中，疼得难以呼吸。
“阿修，你喝醉了。”宋初凝拉住穆郁修的手臂。
穆郁修没有动。
温婉站起身，“你先吃吧！我到别处等你。”，跟其他几人打了一声招呼，她转过身正要走，宋初凝在背后叫住她，“温律师。”
温婉顿住脚步。
“既然你们离婚了，你手上的戒指是不是该还给阿修了？”宋初凝指着温婉的左手。
其他几人觉得宋初凝也太过分了，本来想说话的，却见穆郁修并没有制止宋初凝，他们这些局外人也不好开口了，全把视线放在那抹纤瘦高挑的背影上，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拿出正室的风范反击宋初凝，谁知她竟是点点头，“宋小姐说的对。”
温婉几步走过来，取下那枚价值连城、独一无二的钻戒放在穆郁修眼下。
穆郁修跟个雕像一样，不言不动。
“还有这些。”温婉说着，把左手腕上的玉镯和脖子上的吊坠，也分别取下来，放在桌子上，“除此之外，你也没有送过我什么特别的东西了。至于给我买的那些衣服和鞋子，我已经用过了，改天折合成人民币归还给你吧！”
这种情况下，其他几人恨不得立即消失了，结果却不得不继续坐在那里，全部把注意力转到一边。
穆郁修突然说了话，反问的语气，“这就够了？温婉，我给过你那么多。”
他的心、他的魂……他所有的一切，她以为她还得起吗？
温婉微微闭上双眼，“如果你还觉得我欠你的，那就下辈子吧！”，说完就走。
手握住门把时，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也不用等到下辈子，只要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温婉猛地转过头去。
他搂了宋初凝在怀。
停顿几秒，温婉淡淡地说：“我到民政局附近的咖啡厅等你。”，再没有看一眼，温婉关上门离开。
下楼后，温婉看到容昭明在大厅里等她，她走过去说：“你送我去民政局吧！”，身形一歪，差点倒下去，又被容昭明扶住，“阿婉，你还好吧？不如我们先去医院？”
“不用。”温婉推开容昭明，挺直脊背往外面走。
容昭明一边给恒远那边打了电话，一边几步跟上温婉。
***
下午三点，温婉才和穆郁修一起到了民政局。
正是年底，来办结婚证的人太多，队伍排了很长。
穆郁修没有耐心，让毕秘书收买了前面的人，有些不缺钱的，也给了穆郁修面子。
因此前后不到10分钟，穆郁修和温婉便又从民政局里出来。
这次却是没有了夕阳，两人站在寒风里，谁也没有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婉转过头，再次看到了穆郁修下巴处的吻痕，她向他伸出手，“你说过的，既然脱了人家的衣服，就要给她穿上嫁衣。阿修，祝你幸福。”
穆郁修半天没有动作，始终盯着温婉那双好看的手。
“算了。”他不愿意跟她握手，温婉也只好收回来，两片唇紧紧咬在一起，血珠子冒出来，“索性我的心愿也都完成了。穆郁修，我们……后会无期。”
她抓紧包包上的链子，转过身的一瞬间，眼泪涌了出来。
再坐上容昭明的车子后，温婉对容昭明说：“只要不是医院，去哪里都可以。我不想死在医院里。”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温婉闭上眼睛。
“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