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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灰烬之原
深渊魔界第327层，灰烬之原，红褐色的地面像是被大火烧过留下的灰烬，无数洛萨魔和犬妖在地面上游荡着，互相厮杀，它们能靠食用灰烬之原的褐土和一些生长在这里的厌光植物生存，但是它们更喜欢吞食同类或者其他生物的肉类，这比吃土和那种带刺的植物要好得多。
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缝，两个人影直直地落下，伴随着一声巨响，在地面上撞击出蛛网般的裂痕。
灼热而干燥的气浪迎面扑来，同时而来的还有一对骨质的利刃，交叉着向亚莉克希亚劈下。亚莉克希亚的双剑毫不犹豫地正面迎上，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之后，亚莉克希亚和偷袭者同时被震退了一步。
这是一只两米高，长着三角形脑袋的的洛萨魔，全身覆盖着一层灰色的骨质外壳，用两只后足着地，前肢不是一般生物的爪，而是一对锋利的骨剑，并不是人类这种袖剑，而是整个爪子就是骨剑。
被压后一步之后，亚莉克希亚再次冲上，洛萨魔还处于硬直状态，双爪被荡到两侧，空门打开，亚莉克希亚右手剑刺击、横斩，左手剑上撩，双手握紧剑柄，两道银白色的斗气光芒以X形用力劈下。
这只洛萨魔在不到两秒内被亚莉克希亚命中五刀，尤其是最后一下，几乎将它分成四半。
然而生命力顽强的洛萨魔并没有立刻死亡，只是拼命扭动着身躯想逃离这里，甚至身上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
亚莉克希亚皱着眉头补了一刀，把这只生物的脑袋砍了下来，没有血液流出，就像骷髅似的。
另一侧，莱维的重剑横扫将两只比人还高的犬妖的颈椎打断，现在两只犬妖正侧躺在地上呜呜等死。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莱维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不远处已经注意到两人的魔物，面色蛋疼地道。
这里的温度足足有五十多度，如果不是职业者的普通人，这个温度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就算是职业者，也是难受得很。而且这里的空气也十分浑浊，呼吸都有一些阻滞感。
“不知道。”亚莉克希亚显然也很不舒服，“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观察一下。”
“没问题。”莱维看着气势汹汹奔跑过来的几只洛萨魔笑道，“先把这些家伙解决了再说吧。”
赶紧利落地处理掉这几只魔物，莱维和亚莉克希亚迅速转移地方。
在灰烬之原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地貌，不同高度的地层像是巨人的阶梯一样不规则地分布着，像是建筑垃圾被人砸碎后胡乱地堆放在一起似的。
莱维和亚莉克希亚选择的庇护所，是一个正常方式上不去的，离地面足有一百多米高、倾斜角度向内的碎块。借助一些登山工具，从粗糙的大地截面爬上去并不难，莱维一边攀爬着一边用小锤子敲出几个方便落脚的凹陷，灌注了少量斗气之后，一锤就是一个小深坑。
亚莉克希亚也迅速地跟着爬了上来。
上方视野极好，能够看到远方的大地上游荡的各种魔物。
“呼，热死了。”
坐在地上，莱维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两只拳头大小的降温器，往里面塞了一颗水纹晶石和一颗魔晶石，激活之后一层淡蓝色的雾气约束在一米的半径内，温度下降，湿度上升，达到一个适合正常人类的程度。
莱维并不是施法者，所以不能像卡尔那样不用设备直接使用属性晶石，如果没有晶能器械约束、直接使用的话，水元素会很快地散去的。
“别急着休息，这里不一定安全。”亚莉克希亚轻轻踢了莱维一下。
“没事的。”莱维摇了摇头，“我的感知中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时刻保持警惕是值得推崇的素质，但是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才能坚持得更久。”
亚莉克希亚没有理会他，在附近检查这，很快在岩层中找到一个卷曲的带刺的深褐色植物，这种植物和这里的土地颜色十分相似，但是还是被亚莉克希亚发现了。
“这东西有没有毒，能吃吗？”莱维也凑过来，好奇地道。
“这个和沙漠地带的刺毛卷很像。”亚莉克希亚沉默了一下道。
“一点都不像好不好！”莱维叫道，“我可是从死亡沙漠里活着回来的男人，刺毛卷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哪有这个只有脑袋大小的，而且刺毛卷是绿色的，这是褐色的，刺毛卷的刺也不像这个一样带倒勾的。”
“别闹，我说的是植物分类，它们应该是近亲。”亚莉克希亚白了他一眼，“你看看这个褐色刺毛卷——先这么称呼它——是不是有很明显的棱线和疣状突起，刺毛卷是四棱的，这个植物也是四棱的，所以就算在原始花被亚纲里也是属于相当接近的两种植物了。”
“不要这么欺负学渣好不好……”莱维无力地挥了挥手，“话说这个东西能吃吗，刺毛卷可是好东西，能提供大量的水分和营养。”
亚莉克希亚犹豫了一下，说道：“大概可以吧，只要你有比这里的原住民更强大的胃。”
冒险者准则里有一条，如果能就地补充食物，就不要消耗携带的干粮。但是无论是之前那个全身外骨骼覆盖的洛萨魔还是深蓝色毛发的犬妖，都是全身上下没什么肉的，仅有的肌肉也是硬如钢铁，用火烧还会自燃起来烧成一滩灰烬回归大地。
“这种褐色刺毛卷是广泛分布在这个位面的。”亚莉克希亚单膝蹲在地上，用单刃剑在地面上划着，“通过它，我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推算这个位面的自然环境。干燥的地表，极少甚至没有降水，强烈的风沙，昼夜温差较大，这么说这里有黑夜了……地下有蓄水层……我只能判断出这些了，如果卡尔在的话，应该还能分析出一些东西。”
莱维打开自己的链表，看了眼时间，默默记下，他的链表是纯机械结构，而且密封性极好，并不会因为环境改变而影响工作。
“不知道这个位面的「一天一夜」是多久。”莱维收起链表道。
“嗯。”亚莉克希亚点了点头，忽然停住，指向远处的天空，“你看那里是什么？！”
莱维扭头看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一道血红色的裂缝，然后几十个灰绿色小点从半空中跌在地面上，它们一落地就疯狂地逃离远处。
周围的洛萨魔和犬妖似乎闻到了猎物的气味，悄悄地围了过去。
“看不太清。”
莱维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制作精密的单筒望远镜，高透明度的水晶镜片，黄铜制作的筒身只有二十公分长，但是拉长后变成了三倍的长度，上面还用秘银涂出来的细密的魔导阵，输入魔力或者斗气就能够提高清晰度，甚至能看破一部分幻术和迷雾。
莱维用望远镜看了看之后递给亚莉克希亚：“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你看一看，能不能认出来。”
亚莉克希亚拿起望远镜仔细看过去。
这是一种四尺高的灰绿色生物，四肢细弱身躯臃肿，十分丑陋，脑袋很小没有脖颈，两只眼睛在脑袋的两侧，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鼻孔，整个脸上最明显的就是那个几乎占了半个脸的大口，涎水从残缺不齐的牙齿间流出。
这种生物行动迟缓，虽然前爪看起来很大，但是毫无威胁，面对犬妖和洛萨魔的攻击只能拼命逃窜，但是在行动迅速的这两种魔物的攻击下，二十多只最后只跑掉了一两个。
“这是怯魔。”亚莉克希亚放下望远镜。
“《天行游记》第十一章，雨果冕下就提到这种生物，还有附图。怯魔天生愚蠢而动作迟缓，战斗毫无效率可言。他们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依靠自己的伤害减免能力才能勉强苟存。”
“很不幸的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们所在的这个位面，是深渊魔界的某一层。”
“这……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莱维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亚莉克希亚抬头看着他，神色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有什么打算？”莱维也很快冷静下来，比这还要凶险的环境他不是没遇到过。
“三个方案。”亚莉克希亚闭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方案一，星璃是魔导师，具有位面穿梭的能力，找到她，但是我感觉她和卡尔并不在这个位面。方案二，原地等待精灵和帝国的传奇级的救援。”
“这倒是可行的建议。”莱维点头道。
“但是我不想在这里干等下去，而且这里还不知道是深渊多少层。”亚莉克希亚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
“那你打算怎么办，第三个方案呢。”莱维坐下来道。
“你是黄金级的吧？”亚莉克希亚忽然转头看向莱维。
“额……你看出来了。”莱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错。”
亚莉克希亚用危险的眼神盯着他。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莱维被这双绯色的眼眸盯着，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
亚莉克希亚一拳头砸在莱维脑袋上：“当初怎么说来着？既然加入队伍就老实听话，你这样子是让我这个队长难办。”
“我就是想打个酱油……”莱维抱着头小声抗议道，“而且卡尔藏的底牌更多……”
莱维总有种错觉，如果自己和卡尔生死战的话，自己会被一回合秒杀，但是天知道这感觉是怎么来的。
“哼。”亚莉克希亚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他有底牌，但是估计用出来他也要付出很大代价，你是么？”
亚莉克希亚和卡尔相处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以她的敏锐程度早就发现了很多东西，而且卡尔也并不太避讳她，比如在斯考特的地下迷宫里的时候，卡尔就在第二个拼图门前停顿了很久。但是别人的秘密她也不会去过问，就像是自己也有秘密不希望别人知道一样。
“我竟然无言以对，我只是想偷个懒而已……”莱维嘀咕道。
莱维一开始的目的的确就是想偷个懒，跟着亚莉克希亚他们顺便把自己的任务做了，这样自己就自由了可以到处乱跑了。
而且这个固执暴力的小队长和那个貌似什么都知道的少年十分好玩，旅途可以不无聊——如果亚莉克希亚不是老揍他，卡尔不是经常用成系统的理论知识对他进行来自学霸的嘲讽的话，就更好了。不过现在都成习惯了、习惯了啊哈哈。
“你能用黄金斗气切开空间吗？”亚莉克希亚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做不到一次性打穿一条能直接抵达主位面的通道。”莱维无奈地道，“我试过了，有东西在干扰我。”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亚莉克希亚注视着远方荒芜的大地，“深渊魔界，几乎每一层都有一个位面之主，对这个位面有着相当高的干涉能力，只有把它干掉才能离开了。”
“这个位面还没有人探索过的样子。”莱维抓起一把灰褐色的沙土，让它们从指缝间留下去，“不如叫它「灰烬之原」吧。”
果然如亚莉克希亚猜测的那样，黑夜降临之后，灰烬之原位面的温度骤降，从能够把低阶职业者活活热死的五十多度一下子下降到接近冰点，还好提前有所准备，因此两人并不显得慌乱。
打开晶能炉，寒意被驱散。
“你休息，我守夜，过四个小时后叫你。”亚莉克希亚对莱维道，“八个小时后，无论是黑夜还是白昼，立刻出发。”
灰烬之原的黑夜和白天并不明显，因为天空一直是昏暗的，差别只在温度上。
“嗯。”莱维也不矫情，直接钻进睡袋里迅速进入沉睡状态。
一个默契的队伍中，是不会推脱属于自己的义务，也不会胡乱承担他人的义务的，这是为了所有人好，只有保证自己的状态良好，才能不拖累队友。
进入灰烬之原第15小时。
灰烬之原的夜晚比主位面要长，八个小时的休息之后依然是有些寒冷的夜晚。
“早。”莱维对坐起来还有些迷糊的亚莉克希亚说道。
“……早上好。”亚莉克希亚揉着眼睛说道，然后一对双马尾就炸了起来，“早上好个大头鬼啊！你应该先汇报有没有异常情况！”
“当然没有啊。”莱维耸了耸肩道，“有的话我早把你叫起来了。”
“那就动身吧。”亚莉克希亚快速调整了一下自身状态后说道。
莱维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感应到这个位面的位面之主大概方向了，不过它可能也感应到我了。”
亚莉克希亚系上披风，听到莱维的话皱起眉头：“那必须得赶快了。”
两人没有任何耽搁，在灰烬之原外层，没有比他们更强的魔物，除非遇上集群，小股的直接被亚莉克希亚用枪远程点掉。
前方地形渐渐变化，一道近千米高的陡峭的山脉横亘在两人之前，倾斜角度超过七十度，常人根本没法攀登。
山脉在一出裂开了一个口子，形成了一个不到十米宽的曲折峡谷通道。
“停。”莱维忽然拉住亚莉克希亚。
亚莉克希亚立刻停了下来，看向莱维。
“从这里过去可能会比较危险。”莱维眯着眼睛，“峡谷通道有点长，至少在三百米以上，已经脱出我的感知范围了。里面有东西，但是是隐藏的，我一时半会判断不了。”
亚莉克希亚仰起头看了看超过一千米高近乎垂直的峭壁：“如果翻山的话，会耽误很多时间，也会消耗更多体力。”
“你来决定。”莱维说道，“一边是危险但是快速的峡谷通道，一边是安全但是缓慢的攀登。”
亚莉克希亚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抬步向前：“我们在灰烬之原呆的时间越长，面临的危险就会越大，不能耽误时间。而且攀登也不一定安全，我们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飞行的魔物。”
“选择穿过峡谷么。”莱维抓了抓头发，“我走前面，你来掩护。”
亚莉克希亚神色也凝重起来，紧跟在莱维不远处。
进入峡谷之后，视野一下子就狭窄起来，不但是因为光线被两侧的山壁阻挡，也是因为这里并不是笔直的，而是扭曲弯折的。
莱维没有打开晶能灯，而是用比普通人强化了无数倍的双眼去仔细检查着每一处，预防可能存在的危险。
一株三米多高的像是石柱一样的植物在莱维经过的时候忽然裂开个大口子，利齿带着腥风向他咬来，速度快得惊人。
宽刃大剑突兀地横在大口子前，顺势一拉将这带着巨口的植物劈下来一大截，这会捕食的巨大植物仿佛感受到剧痛一般迅速地缩进岩壁里。
“这东西不动的时候简直和岩石一样，一点生命反应都没有。”莱维用力甩了甩剑上墨绿色的汁液，落到地面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嗯。”亚莉克希亚脚下也有一截红褐色的植物碎片，“的确是很阴险。”
一共有两株陷阱植物，第一株并没有攻击莱维而是把他放过去了，然后等亚莉克希亚到的时候一起攻击，是他们无法相互支援。但是亚莉克希亚直觉极高，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反击把这次攻击给打掉了。
“不要靠着岩壁走了。”莱维也不收回大剑，继续在前方探路。
寂静的峡谷中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有两只洛萨魔进入我的感知了。”莱维忽然小声道。
“冲着我们来的么？”亚莉克希亚问道，“在前方还是后方。”
莱维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峡谷通道并不是单一线路的，这是我们边上的一个分岔路，前方有个汇集点，它们好像是要到山脉那边去。我是靠地面和山壁的震动勉强判断出来的。”
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亚莉克希亚也能勉强感觉到边上似乎有个通道，因为她也感觉到轻微的震动感了。
“不止两只，也不止一个通道。”莱维压低了声音道，“前方估计是个比较大的空间，我们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