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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虽有感觉，手却已经下意识的关上了门，出于直觉，傅明水刚想回头推开门，一股烟味却迎面扑来，让她手上动作放缓，也往后退了几步。
一抬头，看见唐正德站在踏板处的门边，右手夹着一根烟，烧红的烟头在黑暗里明明灭灭，两人相对无言，火车轰隆隆的背景音里，傅明水突然有种看电影的，时空错乱的既视感。
傅明水从他身边绕过，去水池那边洗了手，回来的时候，看见唐正德还倚在踏板处，一口一口吞吐着烟雾，她忍不住皱起了眉，看了他一眼，刚想推门回到车厢，唐正德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傅明水。”
声音低沉、冷漠而有魄力，傅明水不自觉的扬了扬眉毛，回过身看着他：“唐少爷？”
唐正德抖了抖手里的烟灰：“这次去明村，京四派只派了你和我一起去，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成见，这次，好好合作。”
唐正德的语气平静而漠然，就像是高中的时候，为她讲物理题的喻明雅，给出一堆公式后，从容的将草纸摊在她的面前：“你看，这就是答案，很简单。”
傅明水忍不住冷笑：“谢谢，到时候再说吧。”
她不想跟他多谈，转身想回到那节车厢里，但不知为什么，手放到门把手上，想起刚才奇异的诡异感觉，突然有些脊背发凉，这时唐正德的声音从背后飘飘渺渺的响起来：“人都有秘密。”
“什么？”傅明水转过头看着他，却看见唐正德看着她的眼睛，眼里竟然没有白天的厌恶、鄙夷，而是朦胧和飘远的，像是看着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傅明水，你想一想，老闽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傅明水皱了皱眉：“是件皮夹克，怎么……”
话音刚落，傅明水就反应过来，刚刚出门时，下铺那男人，身上裹着的外套，却是一件运动服。
那人不是老闽。
她出了一身冷汗，禁不住就想要推门进去，唐正德却按住她的肩膀，把她从门边拽了过来，喻家虽然没有传授给傅明水任何与通阴相关的知识，拳脚功夫却一样未落，但不借助解怨结的力量，傅明水仍不是唐正德的对手，唐正德把她拽进另一个车厢才放开她，傅明水挣扎着转过身来：“你做什么！”
“人都有秘密，”唐正德冷漠的重复了一句，抽了口烟。
这个白日里处处针对傅明水的人，白天里趾高气扬和嚣张的样子全都收了起来，在夜晚似乎是换了一个人，沉默的简直想让人冲他狠狠打上几拳，傅明水不禁觉得有些可笑：“难道就这样在外面站上一夜？”
唐正德又抽了口烟：“这主意很好。”
傅明水无语，摸了摸外套口袋，手机和之前记下的笔记还都在，她拿出笔记，借着窗外晦暗的星光看了起来。
通阴者的眼睛，比普通人要敏锐的多，黑夜里视物这种能力，多半出现在天生通阴体质的孩子和后天修炼而成的通阴者身上。
老闽说过，这次发现柳慕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明村的村子，隶属于漠河的地界，这村子五十年代就闹过不少诡异的事情，还上过几家颇有影响力的大报纸，到了现在，诡异的事情虽然渐渐少了，但每年来村子旅游的人总能莫名失踪几个。
傅明水专注的又翻了几页笔记，揉了揉眼睛，把笔记放进了口袋，倚着窗又看了一会，心思几番翻转，她出了很久的神，再回头来看时，感觉时间彷佛突然长了好几条腿一样，一下子天边就微微泛白起来。
唐正德倚着挡板的墙壁，脚边零零散散扔着几十个烟头，他的眼睛没有熬夜的人的疲倦，依然冷静，注意到傅明水的眼神，他也没有抬眼看她，只是把手里烟掐了，起身道：“天亮了，回去睡一会。”说完，他起身推开了软卧的门。
傅明水跟在他的身后，看到的却是一个空空荡荡的下铺，那个男子的身影彷佛从未出现过，老闽裹着衣服在另一边的下铺上呼呼大睡。
唐正德伸手一跃，干净利落的翻上了床，傅明水爬上梯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记得在傅镜止拿来的那些资料里，有一条讲了一种京四派的禁术，叫做驭斤鬼。
鬼怎么能以斤来计算？这条，说的就是有些通阴者为了达到较高的修行，把自己身上某一部分的血肉作为活祭，献给生前有较强大力量的通阴者的魂魄，以便换取强大的力量。
驭斤鬼的秘术付出的代价是，一辈子要与死人的魂魄同生共存，如若附身的鬼力量非常强大，在午夜之时，那鬼便能够在阳间与寄主共存。
想到那个诡异的人影，老闽运用的无疑是驭斤鬼的法术了，想到这，傅明水不由倒吸了口气。
难怪唐正德不愿意在屋里多呆，这种法术，近似于她结怨体质天生的能力了，但以正道着称的京四派，怎么会容忍老闽的这种行为？
她的脑子越转越清醒，身体却感觉越来越累，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过去了。
等到下车，却是老闽把她摇醒的：“到了。”
傅明水拉着行李，和唐正德一起，跟着老闽下了火车，一下火车，就有几个中年人围了过来，为首的笑眯眯的跟老闽打招呼：“闽老板。”
唐正德站住，傅明水也跟着停住了脚步，老闽脚步顿了顿，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老苏，你也来这边进货？”
那中年人笑了笑：“是啊，”说完，他抬眼看了看老闽身后的傅明水和唐正德，“新伙计？”
老闽笑了笑：“不是，家里孩子，好奇心重，随便领来看看。”
老苏咂了咂舌：“现在有这胆量的年轻人，不多见啊，明村每年的龙头…”说到这，他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知道不，听说前几天又出事了，书记正张罗着找个大师镇一镇呢。”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才告别离开，傅明水听得一头雾水，唐正德在一旁道：“闽先生，这是……”
老闽点了点头，打断他的话：“到地方再说。”
漠河的站台和傅明水之前见过的北方站台没什么区别，因为是冬天的缘故，站台上的人都裹的很厚，漠河比哈尔滨还要冷上几分，但他们还需要再转几站车，才能到达目的地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