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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败落(1 / 0)

雪仁因为身体原因,不是练武的好料子,因此轻功也及不上慕回风,很快便被她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使用轻功时涌动的内劲使得周围的树叶微妙地摆动起来,雪仁察觉到身后有人,夹起风中飘落的一片树叶朝她的脖颈‘射’了过去!

还好慕回风躲得快,叶子没有割断她的颈部大动脉,只是擦着脖子上的皮肤飞过,带着一阵令人战栗的寒意!

直到这时候,雪仁才注意到,逆着光,眼前的跟踪者有着标志般的齐耳短发,原来是慕回风!

慕回风忌惮地盯着那根烙铁,颤抖着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呵呵……”她的笑声如夜枭一般尖锐难听,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你可知你这贱人毁坏了我们多少大事?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我早就将你杀了!说,你来雪莲宫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摇头,重复着这几句话。

她扯着嘶哑的嗓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有白‘色’的烟雾从皮肤上升起,然后是烧焦的臭味,尖锐的疼痛从肩膀上袭来,豆大的冷汗纷纷从额头上滚落,慕回风又昏厥了过去。

一瓢冰冷的水毫不留情的又泼到了她的脸上,疼痛继续,到最后,慕回风的脑海内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疼痛和麻木的嘶喊!

雪飞扬近乎变态地虐打着她,生不如死的痛苦几度让她崩溃!可是,她不想死!她想活着!这样的一股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多次在‘精’神和‘肉’体上极度疲倦的时候,她都咬牙强忍着撑过来。

两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到第三天的时候,耐心几近耗尽的雪飞扬站在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万鬼‘门’派来的探子果然不一般,这样都能忍受的了。不过我想,那可能是你没有尝试过真正的痛苦,我许久不做断人经脉的事情了,今日不妨用在你身上,让你好好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不……不要……”

“不要?那你肯说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你就会清清楚楚的知道!”雪飞扬的脸上‘露’出恶鬼般的狞笑,调动体内的真气汇集于双手,一股大力朝慕回风袭来。

“啊!”

可能声带都破了吧,那样撕心裂肺的惨叫!

慕回风承受着极致的疼痛,明明是痛到了极点,她却能分明的感觉到经脉在一寸寸的断裂,细微的噼啵声在脑海中无限放大,那种感觉仿佛被接连不断地打断骨头!

她又晕了过去,毫不例外地又被冷水泼醒!

雪飞扬一脸狠戾的站在她面前,面部表情被愤怒扭曲的狰狞,两天了,各种‘逼’供的刑罚几乎用尽了,这丫头还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

“既然留你无用,那不如死了吧!”长剑出鞘,雪白的亮光在空中一闪

“我说!”慕回风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本能的喊出了这句话。

“哦,终于肯说了么?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收剑入鞘,“说吧,你来雪莲宫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奉‘门’主之命……来这里查探……雪莲宫的……镇宫之宝……血灵果的……消息……‘门’主……想做长生宴……”在生死关头,慕回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口胡诌道。

初入江湖的时候,在徐州最大的酒楼仙人醉内,她曾经因为喝酒走错了房间,醉倒在一个雅间的‘门’口,误打误撞地听到了雪紫蓿的话,当日她说要用血灵果和祭天坛来做长生宴。此刻情况危急,她没有任何自救能力,只能信口胡诌。

“血灵果?”她的眼神闪了闪,血灵果在雪莲宫是一个隐秘的传说,只有少数人知道。自己也是偶然间听到了大长老和二长老的谈话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

当日大长老和二长老说的模模糊糊,她隐隐约约的知道这是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却没想到血灵果这么厉害,居然能做出长生宴。

“早说出来不就好了?哪用得着受这么多的皮‘肉’之苦?”她满意的点点头,“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慕回风心想,总算过了一关了,以后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一定要逃出这里。

“我累了……你能让我……休息一个晚上吗……休息……好了……我明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拷打了两天,自己也累了,况且这地方常人难以想到,索‘性’就放过她一晚,明天再审也不迟!

思及此,雪飞扬道:“好,我就放过你一晚,但是明天,你必须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

转眼已是六月,小月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垂眸,遮住了眼底浓浓的担忧。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慕回风了,小月第一天的时候就问了雪仁,雪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派她出去办点事。”

他这种语焉不详的态度令小月有些不安,他不停地追问着,可是雪仁就是不说话,急的小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到第二天了,可是慕回风还是没有消息,小月更加不安了。从最开始在悠云镇遇到慕回风开始,两个人就无话不谈,慕回风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他,可是为什么这次雪仁派她出去办事,她却没有告诉他呢?

而雪仁的态度更是古怪,这两天居然将他一个人晾在沧海殿,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只是每次看到他回沧海殿的时候,都是一副神‘色’凝重,愁眉不展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月虽然单纯,但是感觉却不会错。

天‘色’渐渐地又暗了下来,黄昏将近,乌云朝沧海殿‘逼’近,有冷冷的大风刮过,吹起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殿内的纱帘也被风鼓的剧烈飞舞,竹帘被大风掀了开来,‘露’出‘花’园的一角,满是被风吹落的黄‘色’杜鹃的‘花’瓣。

小月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的不安更重。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远处‘侍’‘女’的声音,询问雪仁要不要用晚膳。

他回来了?小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问他一次。

雪仁的寝室内没有一个人,小月进去的时候,只见他一人躺在榻上,眉头微蹙,很疲惫的样子,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黄昏暗淡的光芒下更显苍白。

“不是叫你们都下去吗?”他冷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和不耐烦。

“对不起,”小月轻声道歉,“可是公子,我很担心雪霜音的安全,不知公子将她派去了哪里,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不是跟你说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吗?”

“公子,我真的很担心,雪霜音的武功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你放心,既然我派了她去办那件事,必然考虑过她的能力,如果她真的不能胜任,难道我会让她去送死吗?”

“那我可以去帮助她吗?”

“不用,你好好呆在沧海殿就好。”

小月见他明显不愿多谈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打扰他的休息,可是心中实在担心慕回风的安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公子,雪霜音会有危险吗?”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下去吧。”

小月只得行了个礼退下,走的时候又转身说道:“公子,你的气‘色’很不好,最近还是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

雪仁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走,小月不安地望了望天边的乌云,如果是有月亮的夜晚就好了,月光能告诉自己慕回风到底在哪里,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月亮,怎么办?

雪仁含糊的回答让他的心里更加沉重,他总觉得如果再找不到慕回风,就会出大事的。

果然,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下起了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

大雨从没关的窗户里洒了进来,将月白‘色’的地毯染了一层深‘色’的斑点,雨打在芭蕉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无端地让人心情更加烦躁。

小月走了过去,长风涤‘荡’起他月白‘色’的长袍,他望了一眼风雨中被打的东倒西歪的黄‘色’杜鹃‘花’,将手中的窗户关上。

何时才能停雨?何时才有月光?

第二日一早上醒来,便看到有亮‘色’的光透过纸糊的窗户,将室内映得微微明亮,看来今天是个打好的天气。

打开窗户一瞧,天际果然有一片霞光,红日也掩映在霞光中‘欲’喷薄而出,今夜,一定会有月光吧?

这一天,果然又没有看到雪仁,小月坐在窗边,时不时的往窗外望去,希望能看见慕回风飞扬的紫红‘色’衣袂,以及她俏皮可爱的笑容。

从早上到晚上,他等啊等,简直是望穿秋水,最后还是没有等来慕回风,等到的只是夕阳西下。

黄昏的霞光终于渐渐消失的时候,天边那轮淡黄‘色’的月亮的光芒终于亮了起来。

小月屏息凝神,沐浴在月光中,将自己的神识纳入月光里,极快的在这片土地上搜索着慕回风的踪迹。

这是一件极其费神的事情,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找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终于感觉到了慕回风微弱的气息。

由于慕回风是处于雁塔的底层,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所以感受到的气息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好几次小月也吃不准她到底是不是在那里,是不是自己感觉出错了。

到最后,他终于决定试一试。

走去雪仁的寝室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神‘色’疲惫地走了进来。

见小月站在‘门’口等他,雪仁问道:“何事?”

“公子,我想出宫去找雪霜音。”

“你呆在沧海殿就好了。”

“可是她都走了三天了还没回来,我担心她有危险,你能让我出去找她吗?”

“雪霜音不是一直和你不对盘吗?她可是经常在宫主面前抢你的功劳啊,为何你现在这么关心她?”他明知这两人都是冒牌货却拿这话来噎他。

“以前是以前,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公子,我保证会很快回来的。”小月急的眼里都盈上了一层水雾。

“如果我遇到危险了呢?谁在我身边保护我?”

“可是我现在在沧海殿你也没让我守夜啊,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你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一样来不及救援。”小月赌气道。

“你就不怕宫主以擅离职守的名义将你杀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怎么死,但现在我想,如果我是死在她身边,如果她以后还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样真的很好。”

“这可由不得你,回去吧。”

小月行了个礼,一个人黯然地退了下去。

不行,一定要去找慕回风!小月下定了决心,决定不再理会雪仁的命令,大步朝宫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个守‘门’的弟子问道:“副堂主,请出示令牌。”

“事情紧急,公子让我立刻去办,所以我现在没有令牌。”小月憋红了脸撒谎道。

“没有令牌请恕我们不能让你离开。”两个弟子将手一拦,严肃的说道。

小月只得气馁地往回走,雪仁现在根本就不让他离开雪莲宫,想找他要令牌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偷!

可是在他面前又不能使用轻功,使用轻功绝对会被发现的,但如果是月魂的力量呢?小月寻思道。

无论怎样总要试试,不然他就没办法去找慕回风,多耽搁一秒,她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回到沧海殿的时候,雪仁已经早早地修习了,他从后‘花’园来到窗边,还好窗户没有关。

倒挂在窗框上后,他调动体内的月之魂力,一股有劲的气流朝‘床’边的雪仁而去,在一叠衣服的下面,令牌轻轻地飞了出来,稳稳地落入了小月的掌心。

小月松了口气,几个兔起鹘落,从他的房间的屋顶上跳到自己的房间的屋顶上,然后从上面跳下来,一路很小心地走出了沧海殿,往宫外走去。

顺利地离开了雪莲宫,小月运起轻功,快步朝城郊的净月庵疾奔而去。

赶过去的时候,净月庵正要关‘门’,一个尼姑见小月匆忙过来,双手合十:“施主真是诚心,这么晚了还来礼佛。”

小月也赶紧双手合十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可以在庵堂中借宿一晚吗?”

“施主若不嫌寒舍简陋,就请跟我来吧。”小尼姑温婉地笑道。

小月在经过功德箱的时候,将一两银子扔了进去,这才紧跟了上去。

小尼姑将他带到一个干净的房间,问道:“这么晚了,施主可要用些斋饭?”

“不用了,我自己带了干粮。”

“那就请施主好好休息吧。”小尼姑双手合十又是一礼,转身离去。

小尼姑一走,他便飞身朝庵堂后面的雁塔疾奔而去。

雁塔内的守卫非常严密。小月藏身在不远处的树上,紧密的观察着雁塔前的防守,硬闯进去怕是不行,他从怀里掏出几块铜板,每一块打中一个人的‘穴’道,只在须臾之间,大‘门’前的几个人都被他定住了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顺利地过了第一关后,接下来的路倒是好走不少。通往关押着慕回风的雁塔底层刑房的地下通道上布满机关,但面对那些复杂的机关的时候,小月像是具有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对这些机括了如指掌,一路走来,如履平地。

狭窄的地道上湿湿的,有‘潮’湿的水汽,四下一片漆黑,只有摇曳的灯火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的像是夜里的鬼魅。

小月的脚步放的很轻,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地道里的人很少,每一次别人还来不及发现他,便被他手中的铜板定住了身体。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阴’测测的声音:“已经让你休息一天了,该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了吧?”

“知道什么……”慕回风声音嘶哑、气若游丝地说道。

一听到慕回风的声音,小月立刻疾奔而去!到了狭小的刑房后,眼前的情景却令他瞬间红了眼眶。

慕回风一身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伤痕,平日里面如芙蓉的脸上只剩下苍白,红润的‘唇’变作一片青白,堆积起大片白‘色’的死皮。而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光芒消失,只剩下夜‘色’般的黯淡。

不过才三天而已,三天前他们还偎依在一起闲聊,三天前她还去厨房偷了糕点喂他,三天前她还对他笑的灿如‘艳’阳……

一愣神的瞬间,已经让雪飞扬发现了他,飞身向他攻了过来,小月险险地避开她的攻击,被慕回风的受伤刺‘激’到后,他以一种不要命的打法疯狂地攻击着眼前的雪飞扬。

雪飞扬没有见识过鬼脸蝶谷的剑法,一时之间竟然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但雪飞扬是何等人也,她的四莲堂堂主并不是徒有虚名,其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

短暂的失手过后,雪飞扬‘摸’准了小月的套路,立刻开始反攻。如今的小月毕竟缺少对敌经验,渐渐地也开始吃力起来。

雪飞扬跟懦弱的雪柳絮不同,她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几十招过去后,小月渐渐的有些吃力。小月的内力并不深厚,今晚为了寻找慕回风,又过度使用了自己的月之魂力,此刻的打斗宜速战速决,拖久了只怕两人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纵然心里着急也没有用,此刻的小月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与雪飞扬在对打。雪飞扬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看出了小月的力不从心,下手更加凶狠毒辣,几次将小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胸’膛、肩膀和后背上都受了伤!

七十多招过去后,已经到了小月的极限了,即便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挥剑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胳膊被刺伤了,鲜血沿着手臂流了下来,使得握在手中的剑湿滑无比,拿都拿不稳!

雪飞扬像是一只在猫玩‘弄’自己的猎物一般,并不急着杀了小月,只慢慢的逗‘弄’着他,在他体力耗尽就要倒下的一瞬间,朝他挥出了死亡的一剑!

“啊!”一声惨叫在刑房内响起!

雪飞扬捂住自己的脖颈踉跄的退后几步倒坐在地上,一股股的鲜血从指缝中流淌出来,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

在小月的身旁,是一只血红‘色’的小狐狸。才几个月大的狐狸很小,像是兔子一般,乖顺的伏在地上,口中叼着一块撕下的皮‘肉’!

是它跳起来一下子咬断了雪飞扬的颈动脉,甚至从脖子上撕扯下了一大块血‘肉’!

事实上从慕回风被她们带到这个刑房的时候,她就不知道六眼血狐到底去了哪里。哪知道这只小东西原来聪明的很,早就偷偷地躲好了等待给雪飞扬致命的一击!

雪飞扬武功高强,生‘性’警惕,想要咬死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六眼血狐偷偷地等待着,就在雪飞扬挥剑要杀了小月的那一刻,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它一跃而起咬住了她的脖子!

即便雪飞扬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用了,‘抽’搐了几下后,她还是倒了下去,瞳孔涣散,停止了呼吸。

小月的‘腿’上受了重伤,一瘸一拐地走到慕回风身前,用剑将她身上的绳子斩断,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她。

慕回风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小月的眉眼,轻轻地说道:“小月……你来了……真好……”

她抬起手,想攀住他的脖子拥抱他一下,可被绑在木架上三天,双手酸疼的早已抬不起来,试了几次后,双手无力地垂下。

她将脸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里,听到他沉稳的心跳,终于确认了自己还是活着的。

小月的泪水从泛红的眼眶里不停的滚落下来,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脸颊上,滚进她干涩的嘴里,又咸又苦,像是吃了盘放多了盐的菜。

“妙老大,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来的,我不该到现在才来找你……”他痛苦的哽咽道,“妙老大,我没用,我不好,让你受这么多苦,我该死……”

“妙老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我要跟着你……死也要跟着你……就算以后你不让我跟着了……我也要跟着你……”

“傻瓜……”她无力地扯‘唇’‘露’出一个微笑,“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别哭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止住了眼泪,说道:“那好,我们回雪莲宫,让公子给你治伤。”

慕回风的眼神黯淡下来:“小月……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他……”

“我现在也好讨厌他,可是离开了雪莲宫,我们没有蝶蛊的解‘药’,很快就会死的。我死了没有关系,可是妙老大,我不能让你死。”

慕回风闭上眼睛,像是昏睡过去似的,嘴里喃喃地吐出一句:“小月……我们都会活着的……”

小月一瘸一拐地抱着她走出雁塔,雁塔外是一片跳跃的火光,雪仁的身后跟着几十个穿蓝衣的七莲堂弟子,举着燃烧的火把。

月亮的清辉洒了下来,四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有猫头鹰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叫了几声,清风袭来,树叶在风中抖动,雪仁站在树下,影影绰绰中看不清表情。

“把她‘交’给我吧。”雪仁上前一步说道。

小月抱紧了怀里的慕回风,漆黑的凤眼里上过一抹防备的神‘色’,低头更加温柔地看着慕回风,就是不肯撒手。

“把她‘交’给我。”雪仁又重复了一遍。

他看也没有看他,眼里只有慕回风一个人:“她不是雪霜音,可是我仍然要请求你,救救她。只要你能救她,只要你还能让我们呆在雪莲宫中,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抬起头来,只是一念之间,他那种倔强的不肯撒手便变为了深切的乞求:“离开雪莲宫,她会死的。公子,每个人都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指望你能体谅,但是我请求你不要让她死。”

他眼里的哀戚让雪仁为之一怔,默不作声的接过慕回风,便朝净月庵的‘门’口大步离去。

七莲堂的弟子举着火把跟在雪仁身后,浩大的阵容,只为她一个人。小月抬头看着天边隐入云中的月亮,那暗淡的光芒使天地处于一片‘混’沌中,他的心里出现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不甘,何时自己能真正的站在她的身边?何时能为她挡住一切风雨?何时能给她世上所有的尊荣?何时能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永远天真?

单纯的小月跟在那群七莲堂子弟的身后,第一次想了那么多,第一次坚定了心的方向!

经过沧海殿的后‘花’园的时候,一阵夜风吹来黄‘色’杜鹃‘花’浓烈的香味,原本昏睡在雪仁怀里的慕回风突然张开眼睛大声尖叫起来,脸上的血‘色’开始快速褪去,就连伤口上的血迹也在须臾之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今日是第三天,蝶蛊发作了!

慕回风浑身开始剧烈痉挛,一声声嘶哑的惨叫不绝于耳!

小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闻到‘花’香。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唇’贴到她的‘唇’上,将口中的空气渡到她的口中。

“你这是干什么?”雪仁一脸怒意地扯开他。

“她不能闻到‘花’香!”

“她不能用鼻子呼吸,难道还不能用嘴巴呼吸吗?”

小月被他噎的顿了一下,伸手抚了抚慕回风的脸:“你忍忍,我马上就拿‘药’来救你!”

拖着自己的伤‘腿’往房间跑去,小月从盒子里翻出一颗棕‘色’的‘药’丸,又跑了回来,塞进慕回风的嘴里。

慕回风吞下‘药’丸,尖叫声终于停止了,只是她整个人也像是快要死去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雪仁将她带进自己的寝殿,放在‘床’上,为她诊脉。手指搭上她的脉,他的心中一凉,一种难言的冰冷和痛苦从心口处丝丝的蔓延上来。

“你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吗?”

“家人?”他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微微叹气,“她没有家人,只有一个师傅和两个师兄。”

“如果找不到她的家人,恕我无能为力了。”

“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医吗?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她不是还没有死吗?你怎么就无能为力了?”小月悲怒‘交’加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里满满积蓄的都是泪水。

“本来她只是重伤,只要好好调养活下来完全没有问题,可就在刚才,她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在短时间内失血过多,所以……”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小月感觉像是在冬天被淋了一盆凉水。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她的父母,将她父母的血液输送到她的身体里。”

“用我的血吧。”

“要是你的血液跟她的不一样,那么她会死。”雪仁残忍的告诉他。

“试一试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死去。”

雪仁一怔,看着眼前的小月与慕回风,心中的感觉复杂难言。在雪莲宫生活多年,他学会的一套生存方法便是明哲保身,学会的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便是以自己为重。

这里处处都是‘阴’谋诡计与尔虞我诈,最亲近的人都不敢太过信任,因为清楚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真正关心你的死活。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慕回风能让小月豁出‘性’命去保护?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小月居然可以牺牲自己去保护别人?

“你在今晚的打斗里也有些失血过多,如果再给慕回风输血的话,你可能会死。”他突然有些不忍地提醒道。

“嗯,”小月淡淡的回答,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回风,无比眷恋,“生死有命,你‘抽’血吧。”

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快速的流失的时候,小月对雪仁说道:“‘抽’完了血后,如果我还没有死,请将我放在月光下,如果我已经死了,请将我葬在月光能永远照耀到着山丘上,这样即便我死了,也能在夜晚感受到和她一样的月光,陪伴她走过这漫长的一生。”

“公子,其实我们来雪莲宫并没有恶意,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值得别人用一生去等待,去呵护。如果我死了,我能将她托付给你吗?你能保证她一辈子不寂寞吗?”

“我会的。”在他乞求的目光下,他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疼痛,只能郑重地点头。

“那我便放心了。”语毕,他阖上了长长的睫‘毛’,脸‘色’苍白地歪倒在灯光里昏暗的地毯上。

将小月的血输给慕回风后,他蹲下身来,抬起他的手腕一探脉,眸‘色’微冷,这么一个人,可惜了。

“雪桃,”他唤道,“将她抬出去放在院子里吧。”

雪桃应声将他拖了下去,放在院子中间长满黄‘色’杜鹃‘花’的地方,月亮又从云层中走了出来,皎洁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体上,像是无声的抚慰。

沧海殿的走廊里,响起了敲梆子的声音,已经三更了。这一夜,真漫长。

雪仁想着,即使小月死了,也要让慕回风见了他最后一面再将他火化,所以小月的“尸体”都扔在院子里三天了,也没有送去万人坑。

三天后,慕回风终于醒了。艰难地睁开眼睛,嗓子眼里非常又涩又疼,身体也很痛,动一下都痛得皱眉。

雪仁在窗边看书,暮‘春’时节,柳絮飞舞,一朵朵柳絮像是轻柔的雪‘花’,透过明媚的‘春’光,呈现出半透明的模样,温暖的不可一世。雪仁就在这幅温暖的画面里,浅褐‘色’的眸子剔透的就像水晶一般,深深看进去的时候竟觉得比雪‘花’还晶莹。

慕回风‘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自己可不能再被他的表象骗了。

雪仁听不见,自然是没有发现慕回风已经醒来了。好在这时候雪桃端了‘药’进来,见慕回风睁开了眼睛,便将‘药’碗放到桌上,走到雪仁身前告诉他,她已经醒了。

雪仁的眼里闪过一抹喜悦和紧张,端起桌上的‘药’碗走到慕回风身前,舀起一口‘药’汁朝她‘唇’边喂去。

慕回风并不张口,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甚至不需要语言,那种陌生的冷漠就已经将他冻结。

他轻咳一声,不去看她那夹杂和厌恶和怨恨的目光,将勺子中的‘药’汁吹得温热,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先把‘药’喝了吧。”

“你走开,我怕你毒死我。”慕回风一想到他将她独自扔在地牢里,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了上来,浑身发冷。

雪仁的手一颤,心里说不出是哪种感觉,苦涩的犹如黄连一般。

“怎么会呢?乖乖把‘药’喝了吧。”

她冷笑一声:“你又何必救我,我可是万鬼‘门’派来的探子啊。从那天你弃我离去的时候就有了要我自生自灭……不,最好是死在她们手中的想法了不是吗?你现在救了我,到时候又得后悔,岂不是‘浪’费了你们雪莲宫那些珍贵的‘药’物?”

苦涩被一层层染透,他端着‘药’碗,连指尖都是苍白的。

“想通了是吗?你最好现在不要救我,否则等你救了我,我怕我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

“雪霜音……”

“我不是雪霜音!我是慕回风,从此以后我只是慕回风!”她像一只小刺猬似的尖锐的说道。

“阿妙,你的身体太弱,还是先把‘药’喝了吧,”望着她眼里的警惕和防备,他苦涩地笑了笑,“别怕,阿妙,这里是沧海殿,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伤害?不要跟我提伤害,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抛弃所有的伤害都不会发生!既然已经抛弃了我,又何必假惺惺地来救我?雪仁你真伪善,我真是眼睛瞎了才把你当做一个大善人!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这一个半月的相处,我甚至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她的眼眶红了,强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和疼痛,“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让我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阿妙,不是这样的……”

“我不想听你解释,只要我继续呆在雪莲宫,迟早会死在这里,你的解释对我来说没有一点价值,把你的解释说给需要你解释的人吧!”

他端着‘药’碗,久久不语,慕回风亦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药’温了,慕回风的眼神还是冷的,雪仁轻轻唤道:“雪桃,给她喂‘药’吧。”

雪桃过来接过碗,雪仁起身,刚想转身离去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雪桃将‘药’碗放在‘床’头,急忙上前扶起雪仁到一旁的榻上休息。

给他盖上一袭毯子后,雪桃转过头愤怒地对慕回风说道:“乐姑娘,你也太薄情寡义了!且不说你身为万鬼‘门’的密探死不足惜,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公子为你****多少心?前些日子为了追查你的线索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将你救回来之后,又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你可知人要是四天四夜没有睡觉便会猝死?他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还对他冷言冷语,你还有心吗?”

“我自然有心,可他不在我心里!你现在最好别救我,否则等我伤养好了,我非杀了他不可!”慕回风愤恨地瞪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一连过了三天,慕回风依然对雪仁冷语相向,雪桃端来的‘药’,全被她打翻在地上,她以非暴力不合作来排斥着他的所有示好。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再不喝‘药’的话,只怕活不了多久。

那日,雪桃又捡起地上的瓷片出来的时候,雪仁问道:“还有‘药’吗?”

“回公子,还有一碗‘药’。”

“端过来吧,我来喂她。”

“公子……”雪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乐姑娘毕竟是万鬼‘门’派来的探子,本就对雪莲宫不利,如今她又这般仇视你,公子何必救她?更何况这件事若是被宫主知道,恐怕……”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雪仁淡漠的说完,便走进了房内。

慕回风躺在‘床’上瞪着头顶的纱帐,雪仁走到‘床’边:“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如果你这么恨我你为什么不喝‘药’?只要你身体好了,我站在这里给你杀!”

“你当我傻子啊?我将你一剑杀了算是给了你个痛快,但是杀了你我会有什么下场还是可以预想得到的。现在我在哪里?现在我可是呆在雪莲宫啊,只怕我杀了你,到时候会被你们雪莲宫的宫主凌迟处死!”

雪仁叹了口气:“就算到时候你要杀了我,我也会在死前为你安排好所有退路。”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睁大眼睛冷漠的看着他,“雪柔然呢?”

“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

“三天前你跟我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三天后你还跟我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医吗?难道是徒有虚名?”她的心里转过千般念头,惊疑不定地道,“你是不是把他杀了?”

“先养好病,你自然会见到他。”

“你是不是把他杀了?”慕回风惊恐地拔高了声音。

“先养好病,在病好之前什么都不要多想。”雪仁上前为她掖好被角。

“那****救我之时虽然受了伤,但伤势还没有到连‘床’都下不了的地步。我与他一路携手走来,早已将对方看做至亲之人。如今我受了重伤,他断不会不前来探望。你是不是把他杀了?是不是?”慕回风彻底惊惶了,扯着他的袖子不住的追问。

“我没有杀他,只是他现在不能来看你,等你身体养好之后你自然会见到他。”

这时,雪桃端了‘药’碗走了进来,递到雪仁手上。雪仁舀起一勺‘药’汁,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掉眼底所有受伤的情绪,柔声道:“先把‘药’喝了吧。”

“我不喝!你让我见他!你让我见他!你若是不让我见他我就死在这里算了!”

雪仁一口吞下那勺子‘药’汁,强势的将‘唇’贴到她的‘唇’上,将苦涩的‘药’汁渡到她的嘴里。慕回风吓的僵在那里,直到他的‘唇’离开那里,她才反应过来。

“你是愿意自己喝‘药’,还是愿意我这样喂你喝‘药’?”

慕回风又是愤恨又是害怕地瞪了他一眼,虚弱地举起手来夺过‘药’碗便一饮而尽。

雪仁将‘药’碗放在‘床’头,抬手点住她的睡‘穴’,走出来对雪桃道:“到了喝‘药’的时辰解了她的‘穴’道,等她喝完‘药’后,继续点住她的‘穴’道。”

雪桃低声应下,她也知道,虽然病人老是昏睡着对身体不太好,但是眼下慕回风情绪非常‘激’动,清醒的时间长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一连躺了半个月,雪桃终于不再点住慕回风的‘穴’道了。

雪仁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医,在他的照料下,自己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涂上雪莲宫特制的伤‘药’没有留下一点疤痕,只是肩膀和腰上的烙印,无论如何是消除不掉的了,好在那些烙印不在显眼的地方,倒也不太打紧。

慕回风下‘床’的那天,雪仁来了。

她穿着嫩绿‘色’的衣服,像是‘春’风里第一抹染上绿‘色’的柳叶,迎风而立时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六月正是不冷不热的初夏时节,窗外绿柳如烟,黄‘色’的杜鹃‘花’像是一团团跳跃的火焰,宫墙上倒挂着一整面深深浅浅的紫藤‘花’,像是紫‘色’的海洋。风儿吹过,有‘花’瓣随着风儿飘进了室内,淡紫‘色’的‘花’瓣纷纷落在慕回风的身上,她仰头望着淡蓝‘色’的天空,从这个角度看去,她因为养病而瘦下来的瓜子脸更加动人,水一般灵动的眼里装着淡淡的‘迷’茫和哀伤,竟是无比动人。

感觉到雪仁来到她的身后,慕回风转身看着他,眼里的哀伤和‘迷’茫瞬间‘荡’然无存:“雪柔然呢?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见他了吧?”

“好,我带你去见他。”

慕回风有些讶异他既然没有再刁难她。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伤,雪仁上前想去扶着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打开,自行走了出去。

雪仁带她走到院子里,黄‘色’的四季杜鹃依旧笑傲‘春’风,仿佛永远都不会有开败的一天。小月静静的躺在开的越来越灿烂的黄‘色’杜鹃里,紫红‘色’的衣服,另一个人的面皮,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的绝代风华,他就这样躺在‘花’丛里,杜鹃‘花’的斑驳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多了一份静谧和神秘,像是等待被人唤醒的睡美人。

他的周围,是三颗定颜珠。定颜珠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他包围其中,给他的周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彩,如神仙降临。

“小月,”她扑过去摇摇他的手,“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摇了几下都不见她醒过来,慕回风转头问道:“他怎么了?”

“他已经死了。为了让你见他最后一面,我用定颜珠保住了他的尸身,如今,他也可以入土为安了。”

“你骗人!那晚他虽然为了救我受了伤,可是那点伤怎么可能会死人?你杀了他对不对?是你杀的对不对?”她顿时‘激’动了起来,仇恨的望着他。

“我没有杀他,是他自愿去死的。那天你不知为何突然失血过多,危在旦夕,她为了救你,甘愿将自己的血液给你。本来她自己也因为那晚的打斗受了伤,流了血,再将自己身体大部分的血‘抽’出来给你,自然活不下去了。”

慕回风怔在了那里,大脑中轰鸣一片!小月为了救她流干了血死了……小月为了救她流干了血死了……

不!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你为了替自己开脱罪名编出这样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吗?是你杀了他对不对?你一定以为他也是探子所以就将他杀了对不对?雪仁我要杀了你!”

她奔过去从他腰间的剑鞘里拔出长剑一剑刺向他的左‘胸’,那一剑刺得极猛,瞬间将他的‘胸’膛贯穿,鲜血顺着淡粉‘色’的衣服流了下来,刺目的殷红,像是开在桃‘花’中孤傲的红梅。

雪仁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随即,他自嘲地笑了。

慕回风怔怔的站在那里,她没想到她真的能刺到他,她如今筋脉尽断,武功全失,雪仁要躲开她那一剑绰绰有余,她愣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现在你还恨我吗?”他微笑着问道,一如初见,桃‘花’林里,恍若天人。

她的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你将小月还给我我就不恨你了……你为什么要杀了小月?为什么要杀了小月?为什么要杀了小月?”

她松手,转身走过去抱起小月背在肩上:“雪公子,你不是一直担心我留在雪莲宫中会刺探宫中的情报吗?现在我走了,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刺探你们的情报了,只是以后,若再次相见,我还是会杀了你!”

那一刻雪仁突然有些恨她的冷漠无情,他一手捂住‘胸’口,冷声道:“你以为你真的走得出去吗?只要你敢卖出沧海殿一步,你信不信你背上的人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离开了雪莲宫就意味着再也得不到蝶蛊的解‘药’,慕回风可以不顾念自己,在小月死亡的刺‘激’下她已经完全不在意是死是活了。可是她得顾念小月,小月是为了她才死的,她不能让他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捞不到。

慕回风转身,背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至始至终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鲜血不断地落在青‘色’的石板上,像是天青‘色’的段子上绣的‘精’致的红梅,雪仁一挥手拔掉了‘胸’口的软剑,强撑着一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换‘药’。

慕回风将小月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打来热水用‘毛’巾仔细地擦拭着他的身子,为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忙完这一切后,慕回风已是累的气喘吁吁。躺倒在‘床’上,她依偎在小月的怀里,就像无数次自己依偎在他怀里一样。只是那时候,他的身体是热的,她的身体是冷的,而这时候,她的身体是热的,他的身体却是冷的。

“小月,别睡了,我好害怕,你不是说你要陪我去行走江湖的吗?怎么我没现在连雪莲宫还没有离开你就走了呢?你怎么这么狠心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饿狼环伺的地方?”她握着他冰冷的手,颤抖着说道。

“小月,以前是我不好,老是欺负你,这次你醒了,换你来当老大好不好?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小月,我还记得你跟我说,对你来说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只有我和你。现在,我也想对你说,在我心中,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只有我和你,小月,既然我们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弃我而去,让我一个人颠沛红尘、一个人面对这凄风冷雨?”

“你还记得吗?我们曾一起吃饭、一起行走、一起采‘药’、一起看星星、一起‘露’宿……小月,你一个人在黄泉下不冷吗?我好冷,你快醒来好不好,抱着我你就不会冷了……”

……

冷风从院子里穿过,拍打着树叶沙沙作响,夜里有清寒的雾气弥漫着,从窗口一直散进了屋内,那月‘色’已经暗淡的像是斑驳的‘花’影,一群晚归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发出两声低哑的怪叫。

夜已经深了,慕回风还在锲而不舍地跟小月讲话,奢望小月能这样醒过来。

房间内是一片昏黑,慕回风没有让人进来点灯,朦胧的夜‘色’中,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小月冰冷的脸。

有‘阴’影从背后笼罩上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略带怜惜的说:“我才走了半个月,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慕回风恍若未闻,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温柔的抚‘摸’着小月的脸。

“前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回风此时茫然无助,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堆得像是一个高山。本来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可是世事却残忍的一步步推着她往前走,她只能被动的在这些接二连三的‘阴’谋里打转,满腹委屈和恐惧无人诉说。

此时听温紫檀平常的一个问句,慕回风悲从中来,泪水急促的往下掉,须臾之间便湿了整张脸。

她捂着脸哭的越来越大声,泪水从指缝里滴到小月的脸上,滑进他敞开的衣襟,痛苦、恐惧、‘迷’茫、愤怒……满腹的情绪全都发泄在了这嚎啕的大哭里。

温紫檀没有安慰‘女’孩子的经验,一时之间,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别哭了,”他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别哭了……”

听到这句话,慕回风像是受到了刺‘激’似的,扑倒他的怀里更是哭的不可自制,滚烫的泪水不一会儿便将他衣服的前襟全都打湿了。

温紫檀从小在皇室中长大,‘女’孩子自然也是见过许多的,他不是没见过‘女’孩哭过,只是她们哭泣的时候,总是默默地流泪,即使悲伤也如梨‘花’带雨般如诗如画,哭起来极有美感,让男人心软。

那时候他认为世上的‘女’人都应当那样哭才显得我见犹怜,可眼前慕回风发泄般的哭泣却更让他心里塌陷成一块块豆酥饼,心软的犹如一江‘春’水向东流。

“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他只能一遍遍地拍着她的肩膀,除此之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小月死了……小月因为我死了……我的小月死了……”她哭的喘不上气,脸颊憋得通红。

温紫檀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叹了一句:“生离、死别,都是人生的大事,悲伤是免不了的,可是你总得学会面对。再艰难的过去都要好好的沉淀在心底,这不是一种凉薄,而是一种积极主动的人生态度。”

“我不要什么积极主动的人生态度……我要我的小月回来……”她的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在他怀里的她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小小的、充满畏惧的。

冷风一阵紧似一阵,他宽大的衣袍掩在她身上,试图为她保留一点温度。

等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才说道:“前阵子,司徒默奎来找雪殇歌,希望雪殇歌派人去襄州的风雷山,找到他丢失在风雷寨的那匹火神枪和两‘门’红衣大炮。”

“原来是司徒默奎。”慕回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喃喃的说道,不过心思却显然没在这件事上面。

“雪殇歌已经不那么信任司徒默奎了,于是她将我升为四莲堂的副堂主,将找寻军火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来办。那****听雪殇歌的语气,‘私’下里揣摩着,也就意思意思一下,随便找找,至于能不能找到都无所谓。于是我趁着这个机会,将后山地道里的宝藏全都转移了出去,秘密运往了北恺国。毕竟招兵买马,每一样都是要钱的。”

“嗯。”慕回风点点头。

“找到解决瘟疫的‘药’方之后,我便要启程回北恺国了,”他盯着她那张忧伤茫然的小脸,认真地问道,“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不,”慕回风摇摇头,一双眼睛里不含任何焦距,“我有我自己要去的地方,你走吧。”

“难道你还要继续呆在雪莲宫?”他的话语里透‘露’出了一丝紧张,“这里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如今你又失了武功,要如何自保?”

“如何自保?”她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

他被她的茫然看的有丝心疼:“跟我走吧。就当是……就当是报答你对我姐姐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她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救命之恩?若是他知道他姐姐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她姐姐的身体里只是她换进去的另一个灵魂,会不会立刻就掐死她呢?

算了,她摇摇头,何必对他那么残忍。

温紫檀见她又是冷笑又是摇头,以为她不愿意离开,便说道:“你若是不愿意离开,我会安排人手留下来,在雪莲宫宫变的那一天接应你,让你安全出宫。”

慕回风疲惫地点点头,从他怀里出来,将自己的脑袋伏在小月的‘胸’膛上,静静地不再说话。

有细微的动静传来,温紫檀飞身跃上房梁,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听说你是万鬼‘门’派来的探子?”一个清冷如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慕回风没有回答她,她的眼里只有小月。雪莲宫的‘阴’谋一个接一个的来,像一张网一样扑在她的头顶,她只能无力的喘息,疲惫而厌烦。

“既然你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

“你想干什么?”慕回风听出了声音,她身后站着的人应当是雪紫蓿,这个对她两次起了杀意的‘女’子,她的印象格外深刻。

“别怕,我只是要你帮我个小忙而已,”说着,她便上前拎起慕回风的后衣领,“你最好别叫喊,否则我这手一抖,保不准你漂亮的脑袋就没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慕回风只得认命地被她拎着,几个纵跃便跳出了这个小院。

“来者何人?给我把人放下!”雪桃突然从暗处跃了出来,冷声喝道。

“就凭你?”雪紫蓿一把毒针‘射’出,雪桃瞬间便瘫软在地上。

接着,她又朝不同的地方‘射’出几把毒针,每把毒针所到之处,都有倒地的闷声响起。

慕回风被她拎着出了沧海殿,一路飞奔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杂‘乱’的植物掩映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露’出两个快要看不清的字:禁地。

这便是雪莲宫的禁地吗?怎么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一块野地似的?

雪紫蓿的脸上‘蒙’着面巾,穿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举重若轻地拎着慕回风在野地里行走着,一步步的破着阵。

慕回风在鬼脸蝶谷呆的时间并不长,对阵法只是稍有涉猎,不算‘精’通,不过即便这样,她还是看出了上次雪殇歌说的没错,阵法已经被破的差不多的,眼前的阵法只是一个残阵。

阵法中真是别有一番景象,一会儿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艳’阳天,一会儿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又是十二月的雪满天,一会儿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无边无际的海洋,一会儿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又是无边无际的沙漠……

好在是残阵,并不难破,一连过了四关之后,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片炼狱景象,雪紫蓿说道:“古千秋平生有两个师傅,一个是人称‘鬼难出’的阵法大家欧阳晔,另一个就是人称‘鬼老头’的鬼术大家赵平原,所以这阵法里压制了不少厉鬼,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吞噬地骨头渣子都不剩,听说你是万鬼‘门’的,这点厉鬼应该对付得了吧?”

说着,她毫不留情地将她向前扔去。

灼热,四周是一片灼热的火海,有人在火海中惨叫,四周一片皮肤被烧焦时蒸腾出的水雾以及难闻的烧焦臭味,热‘浪’吞噬着她,她的齐耳头发在热‘浪’中无风自舞,火焰撕裂着空气,她无力的抓着自己的‘胸’口,连呼吸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来陪我们……你来陪我们……”有凄厉的呼喊声在她的四周回‘荡’。

“不……不要……”她喘息着,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吐出着几个字。

“你来陪我们……你来陪我们……”她身前的土地突然被破开,几个被烧的只剩漆黑的骨架的人朝她爬了过来,而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

“不……”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幻觉,这里是真的有鬼魂存在的。

她在呛人的烟火中努力的睁着眼睛,找寻着什么东西,这么多的鬼魂她可对付不了……

终于,在一个干枯的骨架伸手抓住她的裙摆,让她裙摆燃烧起来的时候,她双手结印,将附近的‘阴’魂的力量全部强行收纳到结印中,集中全身的力量,将手中的‘阴’气酝酿成一团流动的气流,击破了远处的一坛坛骨灰罐。

瞬间,所有的鬼魂消失得一干二净!

四周是一片荒凉的野地,清冷的月光撒了下来,几朵小野‘花’在风中瑟瑟发抖,不远处有灰尘自半空中缓缓落下,她知道,那些灰尘是这些鬼魂的骨灰。

雪紫蓿站在她身前,挑了挑眉:“还不错,看来还是有点儿真凭实学的。”

慕回风竭力的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心里有些着急,虽然她的鬼术进步神速,到底不是鬼术大家,她不知道她能撑到什么时候。她相信温紫檀一定会想办法救援的,所以她必须要拖延时间。

“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休息?”雪紫蓿用长剑挑起她的下巴,“多么漂亮的脸啊,你休息一下我就划上一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种更加致命的残破美呢?”

慕回风只得认命的跟着她走,“鬼老头”赵平原的徒弟古千秋的名声毕竟不是盖的,下一个等待着她们的便是五鬼夺魂阵,阵中五鬼甚是凶悍,居然连六眼血狐都不怎么畏惧,慕回风平时修习鬼术,只懂理论,不懂实践,此刻打起来甚是吃力。

接下来是‘阴’邪的血踪阵,慕回风硬是出了一点血才活着走出来,出来的时候身体也不太行了,虚弱的厉害。

最后一个便是百鬼夜行阵了,若不是最后六眼血狐替她挡了挡,只怕她死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她被伤的吐出一口血,小狐狸却是半点事情没有,爬上她的肩膀****着她的脸,像是在做无声的安慰。

所有的阵法终于一一破除,她们眼前呈现出一个三层的小阁楼,这阁楼看起来年久失修,破破烂烂的,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阁楼上悬挂的牌子上朱红‘色’的漆也脱落的斑斑驳驳,只能勉强看出是天灵阁三个字。

天灵阁周围只有稀疏的几颗低矮的数,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到来,树上倒挂着的一群蝙蝠擦着她们的面庞扑棱棱地飞了过去。

雪紫蓿拔剑一挥,的剑气在暗淡的月‘色’下呈现出闪亮的银光,方圆数丈及人高的野草便被齐根削断,漫天飞舞的野草笼罩了深蓝‘色’的天空,然后以一种无力的姿势慢慢的落下。

再也无心去管地上受伤的慕回风,雪紫蓿的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大步走进了天灵阁。

不出片刻,天灵阁内便传来了雪殇歌的冷哼声:“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就算你来了你也阻止不了我!”雪紫蓿轻蔑地说道。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擅闯禁地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要你说出你是受谁指使的,我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就凭你?”她冷笑一声,凌厉的剑风响起。

幽幽的箫声在老旧的天灵阁里鬼魅般的响起,十几支箫同时吹奏着一支诡异的曲子,慕回风只觉得脑袋十分不舒服,连带着‘胸’口也有些气血翻腾,一股强烈的腥气往喉咙口直冲而来。

小狐狸急了,额头抵在慕回风的额头上,双眼之上,一只深红‘色’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诡异的睁开,与慕回风眉心间浮起的那朵血红‘色’的石榴‘花’‘交’相辉映,瞬间将慕回风浮动的气血给压了下去。

“‘阴’缘调?”雪紫蓿的声音里已经有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了,“果然是天罗地网呢,纵然今日九死一生,我也定要拿到血灵果!”

慕回风浑身一凛,‘阴’缘调她听师父说过,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杀人魔曲,闻‘阴’缘调者,其命休矣。

前朝时,江湖上第一魔教便属昆明神教,昆明神教教主纵容属下作恶多端,自己却终日沉‘迷’武功,不理教务。

终于有一日,天下正道一起围攻昆明神教,魔教中人被打的措手不及,纷纷败退,一时之间,竟是死伤过半。

而魔教中竟然早就有武林正道安排进来的探子,他们用了些‘阴’毒手段使得魔教中的高手大都不能参战。

武林正派一鼓作气打到了昆明神教山顶的昆明神宫,甚至将教主夫人都给杀了。

那时候教主夫人还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可谓是一尸两命。

武功大成而出关的教主,惊骇地发现昆明神宫竟然已经成为一片尸山血海,整个昆明神教无一人存活,而自己的妻子更是捂着自己的肚子死不瞑目!

念及往日与妻子的伉俪情深,‘精’擅音律的教主悲痛之下创作了‘阴’缘调,原意为愿与妻子到‘阴’间再续前缘。

刚刚屠杀完魔教众徒的正派人士们还没走,正在昆明神教的山脚下聚集着大吃大喝以示庆贺,教主一袭戴孝的白衣翩然而来,立在山崖的最高处,将内力灌注到箫声中,箫声远远地传入到众人的耳中。

半盏茶的时间后,山脚下所有的人,除了没有内力的店小二和耳朵聋了的祁山派的一个年轻弟子,其他人全都口吐鲜血而亡。

为妻子报仇后,教主也拔剑自刎。

后来那箫谱便失踪了,直到一百年前再出江湖,一曲‘阴’缘调便将江湖第一杀手楼的漫血楼满‘门’屠尽,四百多个杀手,无一活口。

“你居然会知道盒子放在这里?你到底是谁?”雪殇歌喝道。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断传来,有越来越‘激’烈之势。

“你这个婊子养的小杂种!以为偷梁换柱了就没人知道了吗?这一切都是我的!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

“原来是你,你不是死了吗?”雪殇歌的声音里也有些微微的变‘色’。

“你自然是希望我死了,这样谁都不会知道,其实我才是雪莲宫真正的主人!”

打斗声中夹杂着盒子被打开的声音:“血灵果呢?血灵果呢?你将血灵果藏到哪里去了?”

“直到这一刻你才肯死心吗?”她冷笑道,“她选的继承人是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你只是个婊子生的‘女’儿,我才是她真正的孩子!她不可能骗我,她不可能告诉我假的秘密,一定是你做了手脚对不对?你将血灵果藏到哪里去了?”

“历来只有宫主才知晓血灵果的下落,她就是怕你‘性’格偏‘激’,会做出逆天改命的事才将宫主之位传给我,你到现在还不肯死心吗?”

“死心?”她哈哈大笑,“你把属于我的雪莲宫还给我,我就死心了!”

“不可能,”她不假思索的朗声道,“雪莲宫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阴’缘调转弱了,看来她们也打不了多久了,如今在这荒郊野岭的,只能自救。

慕回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想到不小心拉起了一个满是铜锈的拉环。

地面突然凹陷了下去,一扇贴着地面的铁‘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个狭窄的地道,慕回风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人都集中在天灵阁内,没有人注意到她,便抱着六眼血狐跳到了地道内。

刚进入地道,地道的‘门’便被合上了,慕回风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地道边上的一盏灯,相连的其他灯依次亮了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了声响,慕回风警惕地躲在一个拐角处,等那人走近的时候拔剑朝他刺了过来。

“是我!”温紫檀反应极快的捏住了剑身。

“今晚多谢你了。”慕回风极聪明,转瞬间想通了一切。

“没事,正好我也好奇雪莲宫的血灵果到底是什么东西。雪殇歌‘性’子多疑,我一说你被掳走了,她立刻带人来了禁地,想是也知道禁地需要‘精’通鬼术之人才能完全破除。她们在天灵阁打斗的时候,我便出来寻你了。”

“要不我们先在这里躲一阵吧。”

“既然来了,躲着有什么意思,不如上前探探,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惊喜。”温紫檀拉过慕回风的手,上前走去。

慕回风对于机关只是略懂皮‘毛’,好在温紫檀懂的倒是多,一路虽是凶险,走到地道中间的一个大大的石室时,却也是安然无恙。

这个石室十分奇特,周围是石壁,而底下则是一大块磨得平滑的冰块,厚厚的冰层下是流动的水。

他们已经进入地下很深了,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一会儿,慕回风就开始浑身发抖,温紫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了身上。

“看来我们得原路返回了。”慕回风看了一下四周,没有通往别的地方的地道了,便牙齿打颤地说道。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慕回风只得百无聊赖的跟在温紫檀后面,看着他敲敲打打。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慕回风踮起脚尖双手笼在一处牛油灯上,牛油灯的灯油已经燃烧了一半了,看来过不了多久就会熄灭。双手靠近温暖的火焰,不一会儿便暖和了起来,她舒服的叹了口气,不料竟然将这盏灯给吹熄了。

就在灯灭的一瞬间,脚下突然传来了冰块裂开的声音,猝不及防之下,两人都掉进了急促的水流里,被流水快速地冲走了。

急促的水流里,慕回风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在温紫檀当时离得并不远,她胡‘乱’抓了几把之后,便抓住了他的衣服。

挣扎了几下,慕回风钻出水面,睁开眼睛,却惊骇地发现一个事实,离他们不愿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洞’,急促的水流卷着他们快把他们冲下‘洞’去。

谁知道那个‘洞’到底有多深?到底会通往哪里?

好在这时候温紫檀也钻出水面看到了这一幕,惊骇之下,立刻抱起慕回风飞身朝岸边跃起。

岸边很窄,两人上了岸之后,只能一前一后的走。

没走多远,便走到了那个‘洞’口,‘洞’里大约有千丈深,连底都看不到,温紫檀和慕回风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后怕,要是晚了一步,掉下了‘洞’‘穴’,就不知道是被淹死还是被急速的水流拍死了。

前路不能走,两人只得往回走,这次走到了一个类似‘洞’‘穴’的地方,‘洞’里有些‘潮’湿,长着一些茂盛的小草。两人进去的时候,一群蝙蝠呼啦啦的飞了起来。

“有蝙蝠!这里一定有出路!”温紫檀惊喜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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