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高僧
事情的发展出乎贤妃的预料，在接下来短短三个月内，成都云集无数大和尚，有名号的近万，没名号的也不在少数。自从阁老领六部盘查天下庙宇后，第一波还俗大潮已然开始。
贤妃将手上的本子合上，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小圆子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司礼监的差事确实让他十分激动啊。司礼监秉笔的职位，已经让他足以栖身宫内太监名录。
随后，她对着坐在不远处挑珍珠玩的舞贵人笑道，“你快要临盆了，没事儿让菊花陪着多走动走动，这院子里没外人，也安全。你平时多运动运动，生产的时候才能更顺遂”。
“……”舞贵人看着没生过孩子的贤妃在那里将经验，偷偷将额角的冷汗擦掉，随后很是感动的笑着应了，“既然娘娘忙着处理外边的事儿，那妹妹就先走了。姐姐日理万机，千万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了。”贤妃示意菊花跟上去，她并不是那么相信其他人，若舞贵人再得一子，甘泉宫可就更稳了，“好生服侍着，有什么要用的，尽管去取，都记在我名下”。
菊花笑着扶舞贵人走了两步，随后又回头看着唠叨个不停的主子笑着，“哪里还要娘娘这般嘱托，奴婢省得。那庄妃宫里的荷贵人也要生产了，娘娘是否安排人送写吃用的东西过去，毕竟曾经主仆一场”。
“忒，就你话多！赶紧走赶紧走！”
贤妃将人赶走后，对着玉阳宫的方向挥了挥拳头，荷贵人自有庄妃看着，是好是歹，管她何事。当初她能容忍荷花与皇上有一腿，已经很大方了！
若是椒房殿出现这种情况，皇后还不得撕了那个宫女。说起这个，艳梅近来十分得皇后看中，在素云死后，艳梅已经成功顶掉了素云的差事，成为椒房殿的女官。
“娘娘，圆公公过来了。”
门外值班的宫女见到圆公公后，立马低声向屋内的主子禀告，而后不管是否得到回话，她依旧在窗外站好。她的职责是警惕外来人等偷听、偷看、偷拿，毕竟书房是甘泉宫紧要的地方。
“嗯，我知道了。”
未等贤妃看多少东西，小圆子便提着个食盒过来了，“娘娘，路上碰到椒房殿的张公公，奴才便将皇后让人给您带的点心一并拿来了，您看如何处置才好”？
“……”贤妃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额角眯着眼睛看着小圆子。小圆子眼下已到及冠之年，姿容不俗，内学堂的学习也让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流，“和往常一样，将糕点拿去处理了。”喂鱼、喂狗，还是喂其他什么，随意啦。
“娘娘可还在看还俗那些资料？”小圆子将袖筒里的手抄递给贤妃，“这一批还俗的和尚、道士，大多是为了避税而佯装出家的人，机会合适，他们自然也希望能正名”。
贤妃将纸张上的东西看完后，气得将手边的折子扫落在地，“我朝赋税本就不高，那地方乔利民路收的东西，怎么能一股脑算在朝廷身上！那群垃圾！迟早有一天，本宫要把了他们的皮”。
“……”小圆子绕到贤妃背后给她顺气，而后又将另一份手抄递给贤妃，“地方上的额外税收，大多与官府勾结豪强有关。若陛下仅调整地方主政官员，难以解决问题”。
贤妃怒，皇上每日用些膳食，都害怕浪费不敢多喊，而地方上这些豪强，反而日日吃用得宜，便是牛羊肉也不见少，真真是可恶至极，“这群吃里爬外的！本宫……咦……为什么秃驴也吃肉……”
“娘娘！”小圆子赶紧提醒主子不要乱说，什么秃驴秃驴的，这种话只能在心里说啊，“各地大和尚吃肉的必定不多，只是有郎中证实，若长期不吃肉，会得夜盲症。所以地方上的出家人便会将虾等肉类烤干磨成粉加到素斋里”。
“切，既如此，还出家做什么，礼佛之心不诚。”
“奴才也如此想，但大和尚也是人，他们既想要信仰也想要实惠。所以这些事儿倒瞒得很紧，若不是奴才的同乡正好是一寺庙采买的人，奴才也无法得知其中真貌。”
贤妃想了想，近来很多秃驴、贫道、师太都在成都开辩论大会，各家佛法道义争辩着实精彩。只是也闹得成都人心惶惶，百姓一面敬畏鬼神，一面又害怕朝廷此举有深意。
“距万佛大会还有一个多月，你去与秦公公说说一定要加强监控，要是这些出家人里有一两个包含祸心，那万佛大会可就麻烦了。到时候皇上也会参加，当然，他不参加的话，这段时间造纸坊的收益就不用给他了。”
“……”娘娘威武。小圆子默默领命出去，九千岁虽然是他干爹，但是若不是娘娘捧着，九千岁理他才是见鬼了，“既如此，奴才这就去寻秦公公。”九千岁干爹莫怪，娘娘面前，只能如此称呼你了。
入夜时分，贤妃向皇上知会一声，便偷偷出了宫前往最近的皇觉寺，近来万佛大会闹得厉害，各路高僧彻夜不停地在近成都的寺庙、道馆里诵经、辩论。
她打算去看看，万一她能点化一些出家人还俗，于国于家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贤妃刚出宫未足一刻钟，秦公公便发现此事，因是皇上准许的，他少不得派人沿途保护这位爱出门的娘娘。感叹之际，他觉得自己与贤妃交好，心太累。但若是贤妃与皇后等人无异，大概他也瞧不上。遂作罢，继续拉着阁老在司礼监扯前朝的烂事儿。
这一晚，贤妃在皇觉寺听了割肉饲鹰、断指醒妓等等故事，当然那个传说中的前世因今世果的教义也被各种故事充斥着、宣传着，而那些今生当行善、来世可享福的东西也不少。
平心而论，从巩固统治与愚民政策上，这些手段未尝不可取。
毕竟全世界都在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及小教派的笼罩之下，而有信仰的人，行事风格上，总是有迹可循。远比那些毫无操守和行为底线的人好猜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