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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大学，国内最好的大学，无数理工科学生向往的圣地。不论是在数学、物理、化学等方面都拥有最先进的技术人员和科研设备，在国际国内均享有盛名。
靳宇帆，便是科大数学系最年轻的教授。他上学就如同跑火箭一般，二十岁就以当届最优秀的研究生身份毕业并且留校，两年后晋升为初级教授，成为学校的正式教员。还发表过许多专业性很强的论文，名声显赫。
而在整整一年前，突然有人找到了他，要求与他谈合作，这便是潜渊计划。
委托人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的内容，但谈话仍然进行了很长时间。其中有两个问题，委托人的回答至今都让他难忘。
“为什么找我当首席研究员？国内有那么多大牌的老数学家、老教授。”
“第一：您的能力，丝毫不次于他们，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二，因为潜渊计划需要的是年轻的动力，是新鲜的血液。”
这是第一个问题，让他充满了好奇心。
“那么，我的酬金呢？要知道我这一年内是不能外出回家的，而且你要知道，科大整整一年的薪水，还比较诱人。”
而这句回答，让他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不加小数点，我保证你支票的首位后面至少跟着八位数。”
也就是说，一年，上亿元的收入。这让帆心中升起了一种特殊的感觉。金钱的诱惑自然是一方面，但他又不知道，什么样的工程，能够花费如此重金。他也想过对方可能是在开玩笑，可五百万的预付金让他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年整，对吗？”帆问道。
“没错。”委托人说道，“一年内，您不得外出，不得与家人联系，但我们会提供本市的当日报纸和央视新闻。”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协议。而今天，做着回学校的出租车，他感到一切都是那么舒畅。在那个压抑的研究室里面每天超负荷运转，他的心情都已经快崩溃了。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而他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一亿五千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是他努力一辈子可能都达不到其十分之一的天文数字。
他回头，想起行李箱中好几大摞的现金，又想想这些现金在账户总额面前又是微不足道的，笑了起来。
“谢谢，不用找了。”他直接扔下一百元，而后拖着行李下了车。科技大学的金字招牌仍然没变，此时是周一，但是学校的正门都是大开着，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帆走到校门口，正面的大布告栏的正中间贴着很醒目的宣传单。
“科技交流节……开放周吗。”他笑了笑，其实帆是个很爱出风头的人——当然也有很多嫉妒他才华的人因此记恨他，但他并不介意。此时他在幻想自己上讲台授课完毕后听者热烈的掌声。
“手机……手机……”他这才想起来手机还放在行李箱中，因为这是不允许携带的。他拎着行李箱坐到了侧边草坪旁的长椅上，拿出了手机。
“………”他犹豫了一下，但屏幕还是亮起来了。关了一年机还能照常打开，不容易。不过自然地手机的型号已经大大落伍了，他决定下午，或者明天就去买个最新的，当然也得是最贵的。
他打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叫闫宜培，大家都叫他老闫。他们住一个公寓，是他的死党。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而电话中传出的声音却让他大为吃惊。他立刻挂断了电话，这次没有从电话薄里面找老闫，而是凭着记忆输入了他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结果仍然一样。他看着手机，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他换号了吗？他在回想自己当初离开的理由，是去国外修第二博士学位顺便讲学。可照理说即便如此，老闫换号了至少也会发个短信啊。
他摇了摇头，又拨通了系主任的电话。既然回来了，还是应该汇报一下的。
但是，仍然是空号。这下他有点慌了。他又打了别人的电话，甚至都直接打到了校长办公室，但结果仍然一样——都是空号。
他立刻将手机锁屏，望着镜面屏幕上自己的倒影，紧皱着眉头。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这只是偶然，是意外，一切都是正常的，什么都没有改变。
手机先放起来吧，估计再打下去都一样了。他将手机放回口袋，望着校园内来来往往的人，心中突然有些发慌。
这是属于自己的校园吗？
不能等下去了，他要立刻做点什么。他拎起行李冲进了校门口的岗亭。
“您好，您是来参观的学生吧，公开课教室的布告在行政楼一层。”值班的门卫一看他慌慌张张的，直接笑着说道。因为他的年纪和正常学生一样，如果不加说明，就是丢人堆找不出的路人甲。
“呃……您……您帮我个忙吧，把这个行李箱送到教职工公寓0502室。”帆摇了摇头，说道。
“教职工公寓？你是你只是个学生吧？”门卫问道。
“我……”他犹豫了一下，现在他不想费口舌解释，“啊是，我是0502室闫宜培的学生，这是他的行李。我要赶去上课，您帮我个忙吧。”
“闫讲师……你等等。”门卫拿着花名册找了一下，确定了有这个人之后点了点头，“行，我有空了就送过去。”
“麻烦您了。”帆点了点头，但又不放心，于是悄悄走到了办公桌旁，借着系鞋带的名义往地上放了五十块钱。
“行家啊，你怎么知道这里摄像头拍不到？”门卫贼眉鼠眼的笑着，这种小事对于帆他们来说早就不是机密了，“小子有眼光，十分钟后保准送到。”
“那就谢了，师傅。”帆点了点头，而后立刻快步跑向校园内。但他并没有去行政楼，因为他不关心公开课。他现在只想见到领导层的人员，确认回学校工作的手续。
学校很大——这样的学校，财政部自然只愁怎么花钱——，他快步向前走着，朝着学校的数学院走去。
数学研究院和物理研究院，是整个大学最吃香的两座建筑了。他在数学院有自己的独居办公室，也是气派得很。他想看看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有些建筑明显是翻新过，他自然也希望自己办公环境得到改善。
进入了楼内，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学术的气氛能够将一切的聒噪和轻浮拒之门外，这里蔓延着知识迷人的香气，绽放着智慧的力量。此时一楼正对的阶梯教室就正在上课，看着座无虚席的气势应该是公开课吧。
他在门口略作停留，发现这批学生就是他带的这届。过了一年，这已经是第二年了。当然他也不再是班主任。
坐在靠门几排的学生中，他看到了陆则开——这是他的一个学生，他对这个人印象很深。
潇洒的黑色碎发，长得还算英俊但又有点张狂的面容，今天因为公开课才穿的制服——不然平时肯定是嘻哈或者休闲风。这家伙是班上很出名的人物，脾气也不太好，但对他除外。
这家伙可不是个小人物，是富二代，挥金如土的那种。成绩自然也是捉襟见肘。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唯独对他的数学课有很高的兴趣，自然也对他很是尊重。因为年龄的关系，他们除了师生关系私交也不错。不论陆则开平日里怎么样，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而帆也相信他本质不坏。
而此时，他正叼着中性笔发呆，在偶然之中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靳宇帆。他直接呆在了那里，嘴里叼着的笔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他估计激动坏了吧，帆心想，他轻轻摆了摆手。
但紧接着，他却发现有些不对。他从则开的眼中读到了许多特殊的东西。
他望着靳宇帆，瞳孔急剧的收缩，目光呆滞、表情僵硬，甚至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这种表情，绝对不是久别重逢的惊讶或者激动，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流露出的情感——
恐惧。
帆读出了则开眼中慢慢的恐惧，他很想现在就冲进去问个究竟，但他不行。他只能对则开挤了挤眼，示意他冷静。
他呆呆的点了点头。但帆的心中却更加不安。
但就在这时，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什么人拍了一下。
“谁？！”他此时心中很是警惕，立刻转过身去。平时喜欢运动的他也拥有一点点三脚猫的功夫。
那个人就是自己第一个想见到的人——闫宜培，老闫。
老闫是他的同龄人，一样拥有出色的才华，但肯定不及自己。他一样二十四岁，但是已经取得了博士学位并且在物理系留校，做一些简单的基础工作。听刚才门卫称他为“讲师”，说明他这一年进步不少，已经能够简单的进行教学任务了。
至于外貌变化倒是不大，发型还和原来一样。个头不太高，小眼睛戴个眼镜，带着阳光的微笑，看上去十分老实巴交。但其实也属于有些闷骚的那种。
“老闫！”帆激动得一拍他的肩膀，但随即反应过来里面还在上课。他想和老闫到办公室去谈，但谁知道老闫在看到了他的脸之后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立刻拉着他出了教学楼。
“老闫，你……你怎么了？”他们平时是死党，这样的脸色，表明了绝对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叫什么名字？！”老闫一直拽着他的胳膊，狂奔中问道。
“啊？我啊，帆鼠！”帆犹豫了一下，觉得熟人之间说外号更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年龄。”
“今年二十四…..”帆觉得很别扭，这种问话方式……简直跟那些人一模一样，“我说老闫你……”
“别说话，回答问题。”老闫厉声制止道，“你是干什么的，教哪个班？”
“数学系理论数学家，教385班，现世代数。”帆无奈的回答道。
“我是干什么的，住哪个家？”
“学粒子物理的，一年前是韶教授的助手，咱俩一屋，0502室！”
老闫停止了问话，但他的脸色一样很难看。
十分钟后，他们狂奔到了公寓。老闫显得有些偷偷摸摸的，一路上反复叮嘱帆低头，不要左顾右盼。这让他有些发慌。
进了门，两个人都半蹲在地上大声喘气，帆还好，但他从来不知道老闫的运动神经也挺发达。
“我说…….老闫你、你有病啊！”帆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屋子里的陈设有了简单的变化，但大致都一样。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口水。
“帆，你…….”老闫过了几分钟，也缓过来了，他急忙冲到帆的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
“喂，干、干什么？”帆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老闫这样的态度。
“坐，我有话跟你说。”老闫做到了沙发上。
因为学校有钱的原因，教职工都是两个人一家，而家居面积也有一百五十平，果然是土豪学校。帆住进来是理所当然，但按理说老闫并没有资格，是帆帮他争取的名额。
“呃……哦。”
老闫喘了口气，而后望着帆的眼睛，异常严肃，“你再说一件事，让我能够百分百相信你的身份。”
帆现在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但他相信闫宜培的为人。
“一年多前，你跑物理实验室那次！”帆摆了摆手。
“具体点！”老闫催促道。
“你这为了证实我身份也是蛮拼的。你，偷偷跑物理实验室，用高能激光解冻牛肉，不小心把分子筛给打穿了，花了学校几百万去修，我给你做的不在场证明！最后他们当成事故处理了。”帆很认真的解释道，而后望着老闫的眼睛。
老闫呆呆的坐在那，没有回答。
突然之间，老闫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微笑，这才是帆一直想要见到的久别重逢的表情。
“真他妈是你小子！”老闫狠狠地一锤帆的肩膀，两个人激动了抱了一下，“这事你也真敢说，被查出来我就得进去你知道不！”
“不说这你知道老子是谁啊！”帆也笑了，这才是兄弟间的交谈方式，“对了，那牛肉你最后怎么处理的？”
“加上分子筛的维修费，八十多万一斤，吃的老香了。”老闫笑着一拍胸脯，“你不也吃了吗，穿的串，所以你也是共犯知道不。”
“就……就那天你请我们系野外烧烤那次？”帆瞪大了眼睛。
“可不，那年头牛肉齁贵，我还舍不得呢。”老闫很自豪的笑道。
“得了吧你。”帆也跟着笑了，紧张的气氛被缓解了不少。
帆望了望窗外，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刚才的紧张只是杞人忧天。
“帆，说正事。”老闫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的头绪完全乱了，我急需你的解释，从头到尾，一字不差。”
“你先给我说说这一年学校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会把我的事情告诉你。”
“简而言之。”老闫站起身来，从电视机旁的一个柜子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帆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因为那个柜子是他们存放重要物什和收藏品的地方，他们的学位证、奖杯、研究资料都在那里，钥匙共有。
老闫将两张A4纸交给了帆，而帆刚看了个开头之后，就直接将它扔在了地上。
纪念靳宇帆教授——学习其刻苦钻研、为科学奉献之精神——追悼会及精神学习交流会议。
“你赴美讲学的飞机，坠机了。”老闫看着帆惊魂未定的眼神，说道，“因为你年轻有为，咱校还开了追悼会，但更主要的是向年轻学生宣传你的精神，表彰你的贡献。”
“这，这…….”帆气得恨不得将这两张纸撕掉，“全他奶奶胡闹，我这不在这呢吗？！”
“不胡闹。我还打电话到你家去核实过，所以，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老闫站起来，拍了拍帆的肩头——
“在我们眼中，你，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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