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这是一句真理。
方峥他们计划得再周全，依然出现了无法挽回的漏洞。
那俄罗斯警察一手按着枪，一手阻止他们，用英文说：“不要动，请配合。”
“OK！”
方峥满脸堆笑，显得非常友善。
在距离他两步远的时候，方峥突然进步上前。
“停……”
俄国警察眼神慌乱，他只看那亚洲人肩膀晃了晃，瞬间便来到了自己面前。他手一抖就要拔枪，方峥一把将他的手和枪又按了回去，伸脚到他的腿后，另一只手在他胸口猛地一推。
警察上身往后倾倒，急忙想要调整重心，他脚后跟却被方峥拌住，整个人重重地摔了出去。后脑勺儿“咚”的一声撞在墙壁上，歪了歪脑袋就椅着墙往下坐。
方峥上前将他扶住，扯开旁边的检修门，把他给塞了进去。
“快走。”
戚寒玉招呼方峥赶快溜，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开始指指点点。身后在马路上抽烟的巡警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推开人群往过挤。
为什么警方会有方峥和戚寒玉的体貌特征？他们始终控制着电视塔的监控设施，在短短不到20分钟内，不可能知道是谁半夜闯了进去。
唯一说得通的，就是里面的保安。
方峥和戚寒玉没有下杀手，那些人都还活着，所以大体描述了二人的长相。电视塔周围的出警人员都收到了通知，致使他们寸步难行。
方峥眼角往后瞥，看见尤里高大的身影像狗皮膏药似的吊在不远处，一看见他方峥就心头火起。找机会非得跟他好好比划比划，今天栽的实在是不善。
二人随着人群走出地下通道，来到街对面。有两名骑警闪着警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很快便听到油门加重的声音，骑警追了过来。
“领导，得跑了。”
戚寒玉点了下头，一闪身便跳进了绿化带里，一人多高的树林阻挡了骑警的视线。方峥紧随其后，穿过绿化带，大步跑过冷清的街道。
这不由得让方峥心生感慨，偌大一个地方，整条街都看不见多少人。真是让长在人堆里的方峥有些别扭，本来还想躲躲车，这还差点闪了腰。
身后的骑警追得更猛，摩托车冲上马路牙子，趟过草地就要绕过来。
戚寒玉和方峥甩开膀子玩命的跑啊，大雪从二人身边刮过，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一大团一大团的热气从他们嘴里喷出来。
二人避开正街，拐进小巷子。
这是小片的住宅区，俄罗斯人对老物件保护的还不错，起码这群两三层高的巴洛克建筑就没被拆了盖银行。凹凸不平的地面跟哈尔滨中央大街大同小异，都是粗大的石头被岁月磨砺出的圆润。可惜现在大雪飞扬，深一脚浅一脚的特别滑。
两旁是刻有森林图案的浮雕墙，幽暗的灯泡斜挂在墙边。
他们跑了没多远，就看小巷子里追进来个高大人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尤里。
“他妈的。”方峥收了脚步，厉声道：“领导你先撤，我去挡住他。”
“别逞强，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王八拳。”
戚寒玉扯着他的衣袖转进旁边的胡同，认了认方向赶紧又跑。
他们前方的巷子口亮起警灯，刚才追来的骑警也拐进了这片小区。身后尤里越来越近，前面还被警察给堵了个严丝合缝。
这时候不能冲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们哪怕浪费一秒钟，都有被包围的可能。到了那个境地，除非给他们安上对翅膀，要不然谁也别想站着出去。
“只能蛮干了。”
方峥声音沉稳，暗含着挣扎。
他在两边的墙上借力，扒着墙头骑了上去。伸手将戚寒玉也给拉了上来。二人翻身来到一处后院，这是栋三层高老楼，屋里亮着灯，房檐上冻的冰溜子足有一米长。
方峥在后门上推了推，推不动。只好抬脚给踹开，门框里顿时豁开个口子。
二人进到屋内，透过窗帘能看见外面警灯闪烁，警方的支援到了，想从正门穿出去怕是够呛。方峥和戚寒玉噔噔往楼上跑，在二楼看电视的俄罗斯老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露在背心外的胖胳膊松松垮垮。
“sorry，sorry……”
方峥欠身给他鞠躬，又摆了摆手，才离开。
俄罗斯老头歪着脑袋坐进椅子里继续看电视，这时又是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尤里也跑了进来。
“兹德拉斯特维杰。”（对长者尊敬的问候）
尤里拉了下领带，恭敬地对老头交待一句，紧接着又跑了过去。
“我小时候欠父母的情，成年了欠我妻子的情，老了又欠儿女情，现在快死了还他妈欠银行的。你们不要再来折腾我了，我是不会搬走的，我死也要死在这栋房子里……”
俄国老头气恼地坐回椅子，嘴里嘟嚷个没完。
戚寒玉和方峥来到三楼，低头环顾，两边的巷子里都停驻了警察。他打开后窗，正对面是另一栋三层小楼，在二楼的地方有个阳台。铆上劲应该是可以跳过去的。
戚寒玉皱眉，感觉有点眼晕。她非常强大，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要坚韧，但有些东西靠技术是没用的，纯粹依仗力量等硬实力的时候，女人吃了先天性的亏。
“没事，我先过去，在那接着你，放心吧。”
方峥轻轻抱了一下她，转身大步跑了起来，猛地纵身跃起，一脚踩在窗沿上，借力使劲的往上窜，龇牙咧嘴地跳了出去。
中间的距离在三到四米左右，加上一层楼的落差。这宽度对方峥来说是很轻松的，他一头扑在落满积雪的阳台，摔得膝盖骨像裂开似的剧痛。他闷哼一声，不远处的巷子里警察正挨家挨户的盘查。
方峥站起身，见屋内漆黑一片，阳台上放着三四盆枯死的植物，这应该没人住，是闲置的房子。他抬头对戚寒玉比划，让她跳下来。
“我接着你，放心吧。”
方峥小声对她说。
戚寒玉那主意比男人都正，下了决定就没有回头的说法。修长的双腿紧跑两步，像体操运动员似的舒展身体，向方峥扑了下来。
“哎呦哟……”
方峥比自己跳还紧张，探着身子把她从空中接住，两人一块摔了个屁墩。
“怎么样，有事没事？”
方峥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生怕什么地方摔坏了。
“没事！”
戚寒玉拍掉他的手，声音中隐含嗔怪。
方峥轻轻打开折叠木门，里面是一层落地窗，他不敢硬来，怕声音太大。只能用工具把锁撬开，不到半分钟，锁里嗒的一声，玻璃门应声而开。
“你下去看看情况，有没有能用的衣服，我把门锁上。”
方峥整理着阳台，把留下的痕迹去掉，戚寒玉蹑手蹑脚的进了屋，朝楼下摸去。
方峥突然抬头，就看一个黑影犹如鹰隼般扑过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尤里。
“真是个赖皮狗。”
方峥怒火中烧，抄起一个阳台上的花盆猛砸过去。尤里被砸个正着，顿时失去平衡，歪斜着摔向旁边。但这哥们身体素质真是太好了，他硬生生用手抓住了阳台上的栏杆，身体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居然跳了进来。
这给方峥气的啊，趁他立足不稳，挥拳就打。尤里挨了方峥好几拳，躲也躲不开，细腻的技术他是拍马也追不上方峥的，只能用身体说话。
他梗着脖子硬抗了方峥一拳，肩膀猛的撞进他怀里，两个人一块往后倒，阳台上的木头门让方峥给坐出个大窟窿。
尤里一把搂住方峥后脑，提膝就要撞他。方峥赶紧拿肘子往下砸，另一只脚垫在他的脚后跟，用力拱他小肚子。
尤里让方峥给拌了个跟头，整个人窝进了雪稞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