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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帝痛(1 / 0)

殿上一派苦寂,唯有凤凰香炉里一抹甲煎香的秀烟不绝如缕,像似把人的忧伤一绺一绺带往窗外,飞向天际,留下浅浅的思量。

绛叶淡漠的眼光接住皇帝的痛眸,清冷道:“皇上,当年萧瑶求你不要杀绛叶,皇上应允了,谁还敢放胆杀我呢?”

“朕很欣慰你活着,否则朕如何对得起瑶儿?你既活着,萧庆与修鱼绾月自然也活得很好,是不是?”皇帝眼中神采灼灼,唇畔含了兴奋的意味。

绛叶冰凉一语:“不错,他们活得很好,但皇上想要知道他们在哪里,请恕绛叶无言相告。”

“朕知你心意,绝不会强逼!但你转告修鱼绾月,一定抚养教育好萧庆,等他长大,朕要封侯赐地,许他世代富贵,不断萧门荣华,以慰萧勉召离在天之灵,朕欠他们的,无以回报,唯有永保侯门高楣,才是对他们夫妇最好的慰藉。”皇帝以手抚住胸口,当年的一幕在眼前真实晃动,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番痛彻,苦到心尖,难以自持,眸中一泓深缠的破裂,惹人心碎。

长公主扭头不忍多看,瞳中雾气朦胧,强撑着不让泪落。

“皇上要封萧庆列侯,只怕他们母子都不稀罕,再来一个满门抄斩,还不如做了平民百姓平平安安度日。”绛叶冷哂,眸中不屑一顾。

皇帝凝着她满头白发,心有戚戚,也不与她计较,何况当年初见她,就觉得她来自江湖侠道,行事有江湖无拘的风格。甫时,再看见她就仿佛看见了萧瑶,无比亲切,哪怕她拿剑刺他,他亦是对她一毫不怪。

这些年,不知她们主仆是如何度过艰难岁月的,是皇家害苦了他们,她理应恨之入骨。

皇帝幽叹一声,沉重道:“绛叶,朕知他们恨朕,但朕也是无奈,下旨抄灭满门的是太后,不是朕。”

“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可查过当年苌骊人以胡人居次身份嫁入萧家,存的是何种心意,而并非萧家与胡人勾结危害皇上。六年过去,不见皇上在朝堂上为萧家雪冤,而只是念及萧家一门忠烈,无人世袭侯爵,才封了萧胜为酂侯,皇上此为,看似替萧家正名,实则不过显示皇恩浩荡罢了,并无真心。”绛叶语句愈凌烈刺人,眸光清寒如冬潭,字字紧逼,似要伤透皇帝的心才罢休。

皇帝面露凄怆,神情如颓败的秋色,瞬间即要枯萎一般,悲伤一笑:“朕如何去查?死的死了,走的走了,就算朕问个清楚明白,又与谁明说呢?当年他们夫妇拼死保护朕,朕就明白他们无罪。所以太后一死,朕就封了萧胜为侯,旨在告诉世人,萧家无罪。朕对萧家的袒护凡是忠臣都看得清楚明白,朕无须旁人懂,瑶儿懂朕就够了。”

绛叶冷瞳扫过苦薏,淡声道:“萧瑶自然会懂!但绛叶想告诉皇上的是,皇上若想让萧瑶天灵安慰,理应去做一件事。”

“何事?”皇帝急切问道,眸中光彩一闪,仿佛能替瑶儿尽一份心力,便是莫大的幸福。

“皇上请去问一问幽闭长门宫的陈皇后,当年是谁指使她请皇上在大婚之前下了大赦放出宫中年长宫女,她与窦太主在风纯衣事件上是否有另外勾当,否则以风纯衣与萧瑶从无交集,为何一口咬定与萧瑶有首尾?据绛叶所知,当年风纯衣是为了救其妹风一竹,才不得不束手就擒,以窦太主区区女流能耐,断不可能缚住风纯衣!”绛叶眼神剜痛,如果没有皇帝与萧瑶的大婚,风纯衣也不会枉死,而这一切必然与陈皇后有关联。只是长门宫有若铜墙铁壁,宫内奇大无比,侍卫颇多,她虽然去过长门宫,但一人之力,敌不住数百暗卫的围截,最终铩羽而归。

小小冷宫,不能小觑,因为陈皇后之母窦太主当年以长公主身份助力皇帝荣登宝座,皇帝感恩图报,即使废去陈皇后后名,幽禁在长门宫,依然以皇后之礼相待,一切供养依旧,并命数百名侍卫保护长门宫的安全。

皇帝震了震,胸中激流澎湃,瞬间就要撑破胸膛一般,沉绪万千,痛声道:“朕深知萧勉也是不明苌骊人真实身份误娶她为妾室,也知陈皇后嫉妒瑶儿进宫暗中设法破坏,但不知她会与外人勾结,更不知风纯衣事件也会与她们母女关联,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一言九鼎,绛叶深信不疑。”绛叶浅浅福了福,眸中冷色稍稍轻减。

皇帝黯然不语。

半晌移眸看向逯羽,瞳中一缕古怪之色,肃声道:“公子是不放心苦薏在宫禁么?”

逯羽也不行礼,平静如秋风道:“当然不放心,皇上以为苦薏在宫中会平安无事,我却知她在宫中如履薄冰。”

“公子此言差异,苦薏为朕妃嫔莳香调肌,人人礼遇尚来不及,如何会加害于她?”皇帝眼神一煞,有怒光隐隐。

逯羽冷笑,执了苦薏红肿的左手,漠寒道:“皇上请看,难不成这是她自己踩的不成?”

苦薏想要缩回纤细的十指,逯羽坚力不放,只好作罢。

皇帝从榻上起身,迅速走到她面前,一把攥在手中,本是洁白如玉的手,甫时红肿惊人,一缕心疼在胸中如鱼游走,抬瞳盯向归画,切齿道:“画儿,是你么?”

归画扬瞳,不避不闪,正声道:“是!”

她挺拔如竹,眸中有清幽之色叠复,无惧无畏,胸有成竹一般。

皇帝气苦道:“为何?她可是来替你莳香调肌的,绝非普通宫婢,容不得你施虐,传扬出去,民间妙手谁还敢进宫侍妃?”

“皇上,画儿恨她私自撷了离欢花,还洋洋自得说是替画儿调香弄药,画儿再想肌肤如玉,断不肯撷了皇上为姊姊莳的异花。画儿私心以为,除了姊姊,再无人匹配得上离欢花,便是画儿自己也不肯贪婪得了它,否则如何对得起姊姊疼爱我的一片心事?”归画一壁说,一壁眼中噙泪,楚楚动人,比及素来的烈艳,更有一股子柔情风韵,别具奢丽,令人爱怜。

皇帝眸中怒彩渐霁,以手轻轻抚摩着苦薏的手,柔声款款:“苦薏,画儿心事,朕懂,苦薏姑娘莫怪,可好?”

苦薏清浅一笑,淡声道:“夫人爱姊姊赤诚一片,令苦薏怦然,苦薏不怪夫人,皇上不必放在心上,是苦薏不好,私自做主,的确不妥。”

逯羽一把从皇帝掌中夺过苦薏的手,冷漠道:“苦薏,你随我出宫,我不许你再呆在此处。若是再犯了别人的忌讳,小命都难保了。”

皇帝双手空落,眼神一黯,失落充溢瞳中,苦声道:“朕与苦薏姑娘有三月之约,如今时辰未到,苦薏姑娘断不会违约。朕向公子保证,她在宫中绝对安枕无忧,朕下旨,谁若敢对苦薏姑娘不敬,朕让她死!”

死字出口,殿上之人一皆惊悚。

归画面色惨淡,瞳中恨意深缠,想不到自己拿出姊姊的信物,依然不如一个丑女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难道她与皇帝有前世的宿缘么?

归画不由细眸盯牢苦薏,越看越像萧瑶,那抹宠辱不惊的模样,那份超然脱俗的姿态,还有那股子不动声色就让人沉静自好的气度,与萧瑶合而为一,若不是她脸上的叶瓣胎记,她几乎认定,她就是萧瑶。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介莳香商女,是卓家被弃的庶女。人的容貌可以人为改变,而身份绝对错不了。

如是一想,归画稍稍失落,又有一种不必相对的喜悦,两缕矛盾的思想交缠心中,她都弄不清到底是希望萧瑶真死还是假死了。

或许对手太强大的时候,人就是如此的纠结吧。

长公主以袖掩住面上的惊色,父皇对瑶姊姊一片痴情令她感动,令她悲哀,就算瑶姊姊死了,就算眼前的女子再丑陋,父皇心灵深处依然不知不觉对她产生了依恋,如何是好呢?

逯羽星瞳一沉,一脉不祥袭上心窝,眼中冷光结了冰意,唇齿间波澜不兴道:“皇上金口玉言,草民且信一回。”

皇帝眉峰如刀,龙眸含了异样精芒凝着他,仿佛要洞穿他的心叶,奇怪,此人明明青年苍发令人惋惜,却不知为何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带了稀薄而坚韧的铁气,叫你恨不起来,却又绝对不可能喜欢。

似乎杀他不易,留他也是痛点。

难道就因为他与卓苦薏两情相牵?

身为皇帝的自己,也会嫉妒一介江湖草民?

皇帝压下不快的情绪,温眸看向苦薏,和煦道:“苦薏,你信朕么?”

苦薏清浅一笑:“皇上对商女太过纵容,势必会在宫中沸反盈天,就是言官们听闻,也会对商女指点一二,皇上请收回旨意,商女相信皇上的后宫,也相信皇上!”

“朕依你!”皇帝眉眼温润如玉,字字暖心。

长公主收拾悲哀的情绪,平复心情,缓缓走向前,挽住皇帝的胳臂,柔声如绸道:“父皇,您也累了,儿臣送父皇回宣室殿,顺便去瞧瞧玳姊姊。”

皇帝点点头,着实疲惫不堪了,想找一处地儿安静休憩。

长公主眸华如水流过苦薏的眼,眼中关切拳拳。

苦薏回以微微一笑,目送他们父女慢慢踱出凤凰殿,一对背影,皆是隐了忧伤,不由心下一痛,对长公主,对皇帝,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与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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