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48章(1 / 0)

王叔子冉和他手下的人这时真是焦头烂额,做什么都不对,什么都不做更是不能。赫裕住宅一直暗里有人守着,子冉曾派人前去搜查,什么都没查到,明明派出的手下全逃出了,还被十六“顺藤摸瓜”,栽赃了不少证据给挑掉两位下属。

至于那赫裕到底有没有招出什么证据,十六那边把控得太严,只断断续续有些传言流出,派出的奸细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若真有证据,十六随时可能进宫呈报给陛下,这就是一把高悬在王叔子冉头顶的刀,随时可能落下,又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时候落下,直煎熬得王叔子冉甚是难受。

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什么时候会将东西带在身上,也不敢真去截道十六和九进,机会只有一次,若不成功对方加派人手只会更难得手。而且王叔子冉更担心这是个诱捕他的陷阱,这行刺储君,必然彻查,王上一怒那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王叔子冉本就新近折了易昆和赫裕两位亲近重臣,元气未复,这时被十六趁势连消带打,身边拥护者很快被除去十之八九。

王叔子冉从前便对郑少卿的意见将信将疑不敢尽信,这时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只郑少卿这位中途从十六那边投过来的女婿一直屹立不倒,怎不更让他疑心,理智又多疑的王叔子冉哪敢对他推心置腹。

可是事实又证明郑少卿对形势的建议屡次全中,没采用他的意见节节败退,次次失利,王叔子冉真是纠结万分。

大势已去,身边能出谋划策的人越来越少,王叔子冉不得不对郑少卿提出的建议开始认真考虑,仔细参详。

“外公,外公...”

王叔子冉在书房内正自犹豫不决,这时雅郡主携子前来探望,清脆的稚童音老远便在走廊里回响,雅郡主所出的慎儿才只一岁多,冬天穿得厚了跑动起来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很快便到了门口冲到王叔子冉面前。

王叔子冉满脸是笑,弯腰将慎儿抱到膝上坐好,慎儿一扭身爬起来“吧唧”在王叔子冉脸上左右各亲了一口,糯声撒娇道:“外公您有好久没陪慎儿玩过了,慎儿想你。”

雅郡主是独女,王叔子冉素来对她宠爱非常,虽对郑少卿不待见,当初还是拗不过她让她下嫁。待到雅郡主生下慎儿,王叔子冉虽还时时防着郑少卿,却是对慎儿从没见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

“爹,听说您最近事务缠身,没什么胃口,许久没好好吃一顿饭了,女儿特意给您煲了人参鸡汤,您趁热喝一点吧。”雅郡主这时才到门口,提了个食盒过来,打开食盒取出一个汤盅来放到案上,舀了一碗人参鸡汤放到王叔子冉面前。

果然女生外向,没人提醒都没想到要回叔王府来看看他。

爱女小外孙都在,王叔子冉摇摇头,不想破坏这融洽的气氛,故意忽略了那个提醒了雅郡主要她过来送鸡汤的人,只拿起汤勺舀了半勺喂怀里的慎儿。

“爹,这是女儿专程替您熬的,您趁热喝吧,慎儿还小,不适宜太早进补。”半勺喂完,王叔子冉正待再舀,雅郡主连忙劝阻,并将慎儿抱起放到地上,道,“慎儿,来,站在旁边,外公好喝汤。”

怀里一空,王叔子冉初始有些失落,端起那一碗温热的鸡汤一饮而尽,雅郡主欲再添,王叔子冉兴致缺缺,摆手制止,却又将慎儿抱到膝上坐定。

“慎儿,来,外公教你认字。这个字就念‘慎’,这样写,这样起笔,续笔,收笔,慎,慎重稳重之意,慎思,慎行,当初你刚出生,外公给你起名时就是取这个意,待他日,你要谨记。《说文》有言:‘慎,谨也。’,而《尔雅》里又提到过:‘慎,诚也。’,都是这个意思。

《国语·周语》更是上升到‘慎,德之守也。’,均是...”

王叔子冉抱慎儿到膝上握住他右手,手把手教慎儿写字,享受着这天伦之乐,其乐融融,暂时忘却了那些烦恼。

雅郡主侍立于旁满脸含笑看着这对祖孙,待到华灯初上在叔王府用过晚膳了才带慎儿回郑少卿的将军府。

王叔子冉早已吃完放下筷箸,这时却并没有离桌,只目送着雅郡主母子慢慢离开,融入夜色中直至最后消失不见,许久都没有回神。

罢了,便就这样吧。

雅儿,只希望你亲自挑选的人到最后不会辜负你们母子...

看着远去的雅郡主母子,王叔子冉突然下了决定,要实行郑少卿的提议,做最后一搏,当晚午夜就秘招了郑少卿过来议事。

夜半,叔王府,子冉做下安排,调开十六,约定时间,拥戴他的几支军队与朝臣同时秘密发动政变,成败只在此一举。

议完已快黎明破晓,臣属一个个鱼贯而出,王叔子冉叫住走在最后的郑少卿道:“少卿,你稍等。”

“是。”郑少卿闻言停步,转身抱拳一礼候在一旁。

屋子里人都走尽,子冉一挥手,隐在房梁上的暗卫首领也“嗖”的一声退了出去,屋里只面对面这两人,王叔子冉凝视郑少卿,目光灼灼,似欲将他看穿,良久方问道:“郑少卿,这里只你我翁婿两人,你可愿对我说实话?!”

“岳父言重了,有什么事请尽管问询,少卿无不据实以告。”郑少卿抱拳行礼。

“呃。”王叔子冉颔首道,“此次...”本是殊死一搏,子冉本想问他对雅郡主是否真心,岳丈与十六,他到底站在哪一边,想了想又算了,他若真是包藏祸心自是也不会承认,便只叹了叹气摇头道,“罢了,罢了。今日之事胜负难料,某一把年纪了又未有亲子,本也无甚大的牵挂,只有一事,雅儿某已配了给你,若事体能成自不肖说,只若事功败垂成,雅儿以后还望你多加看护。”

听他此言,郑少卿低垂了眼上前一步拱手道:“胜负未分,岳丈万勿灰心丧气,还请放心,少卿既已聘娶了郡主为妻,以后自当护她周全,无论何时何地。”

郑少卿说着一揖到底,王叔子冉定定看了他一瞬,挥退了他下去。郑少卿快到门口,王叔子冉终是忍不住提醒道:“你从前也跟过卫芨不短一段时日,该当明白,他那人最是个心狠绝情会斩草除根的,慎儿的将来,你还得仔细参详着些。”

“是,少卿明白。”郑少卿又回头抱拳,说完便真的走了。

许久,王叔子冉自望着门外出神,他已被逼得无路可走,将那么多人的性命交付,不知这个决定到底做对没对。

没几日,一切便尘埃落定,王叔子冉聚众谋反兵败,证据确着,当场被诛,叔王府被抄,追随者尽数杀戮殆尽,株连甚广,一时风声鹤唳,伏尸千里。

流光虽被禁在内院,十六却并未十分阻拦她的消息,是故,事体初发她便从下人那里听到消息。

没两日郑少卿便来拜访,指名要单独见流光。

两人已到如此境地,早已恩断义绝,流光又跟的是十六,双方都知道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可这时郑少卿却要单独见她,只不知会是为了什么事,流光思虑沉吟,还是决定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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