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普通人头颅大小的“牛粪”剩得不多了，约摸还有拳头大一块。
现在，他实在吃不下了，不止胃中鼓胀，更痛苦的是整个人像被扔在炽烈的火炉里一样。
神识逐渐模糊，意志逐渐涣散，不知在哪一秒，手里仅剩的小团“牛粪”忽然跌落……
运起玄功，谨守心门，冲击更高境界！
心中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肖白用尽最后的气力，运起家传玄功步圣经，金色的真力从小腹气海内翻涌上来，瞬间通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对抗由内而外的烧灼感。
最后，他又按照黑白双煞在梦里的交待，分出一缕精纯浑厚的真气，将心脉厚厚包裹……
但愿能够扛到疗效退却吧。
肖白眼目微闭，盘腿坐在帐篷中央，做完这一切，然后咬牙开始硬扛。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帮忙。
这一次，没有凉水可以物理降温。
这一次，不是梦，却比梦里受到的摧残更大，更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肖白赤裸的躯体由鲜红变成血红，由血红变成亮红，最后与帐中的烛火交相辉映。
自焚也不过如此……
肖白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清醒时，是痛！
模糊时，是麻！
当清醒时，他难受得抬起已经干枯皲裂的手掌，照着自己的胸膛抓了一把，竟然抓出小半捧细细的黑灰……
这是皮肉熔化以后的灰。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原本的皮肤和毛发熔掉之后，新生的有如婴儿般娇嫩的肌肤重新生长出来，很慢，但每生长一寸，那种灼热感就褪去一分。
黑白双煞诚不欺我！
只要扛过去，他的躯体将得重塑，他的修为，绝对会冲到更高层次。
不凡境，天衍大陆所有武修者穷尽一生都不可及的境界，或者真的会在扛过去之后晋入进去……
清醒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借着昏黄的烛光，肖白发现身周落下了厚厚一层细细的黑灰。
他的躯体，他的毛发，他全身上下，由内而外，都被重新锻造熔炼了一遍。
气海更加广阔，全身筋脉比之前更加粗大，五脏六腑也变得金光熠熠，宝辉闪耀。
千年肉灵芝，果然是一味锤炼体魄的宝药！
这一刻，他的心里充满感激，充满庆幸，他由衷的感谢黑白双煞不厌其烦的训斥教导，由衷的感谢托马斯不辞辛劳寻回宝药，庆幸自己没有放跑这桩天大的造化……
天色将明，帐中的蜡烛又快燃尽，肖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及至完全清醒，他任凭宝药的疗效冲刷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段经脉，乃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除了被厚厚的金色真气包裹守护的心脏部位，他由内而外整个人都被涤荡洗礼了一遍。
也许，自己最后还可以浪一把……肖白观察感知完体内体外的变化，忽然升出一股别样的念头，他要撤了对心脏位置的守护，让刚猛的药力将人体最关键的心脏部位冲刷一遍。
宜将剩勇追穷寇，既然全身都扛过来了，得到莫大造化，没理由不试一试药力对心脏的洗礼作用。
想干就干，他默念步圣经行功口诀，小心谨慎地抽离出一丝护着心脏的金色真气。
接着，是第二丝，第三丝，直到给金色真气组成的护罩抽出一个小孔……
这一秒，一团骄阳顺着小孔疯狂涌到心脏之上，有如附骨之蛆，灼烧得肖白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哇！”
瞬间，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射出来，打湿了不远处的帐沿。
还没来得及细看，紧接着他又哇哇两声，两团更大的血雾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此刻，他的身子像塞糠一样抖动，嘴角鲜血横流，心脏位置的灼热感和刺痛感让他终于坚持不住，原地扑倒，晕厥过去……
今早，队伍里的人都在奇怪，怎么大家都收拾整理完毕了，肖白大人的中军大帐还没收，甚至没半点声响从里面传出来。
他们不敢明说，也不敢大胆问，只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那顶中军大帐小声指指点点着。
“阿奔，大人昨夜失眠，现在补觉呢。”
“阿灞，大人的事，你少管。”
“阿奔，我不是要管，我是觉得一日之计在于晨。”
“阿灞，等等吧，托马斯先生和几位长官最后肯定会忍不住去叫醒大人的。”
……
另一边，托马斯确实快要忍不住了。
“大炮，龙公，随我去肖白先生帐里看看！”他犹豫一阵，做了决定。
只是，同在一处的大炮虫和龙公连连摆手，说他们只是朋友关系，不是上下级，托马斯无权支使他们。
“托马斯，你去吧！我们在外面为你摇旗呐喊。”
“托马斯，你和老大感情深厚，他的起床气肯定不好意思撒到你身上。”
“你俩都是王八蛋！”
看大炮虫和龙公畏畏缩缩的样子，托马斯愤然怒喷。
喷完，这位两米多高，像一堵小山般的伟岸男子头也不回地冲向宿营地仅剩的中军大帐。
……
帐内，有股动物尸体烧焦的味道。
“肖白先生？！”托马斯带着恨意钻进来，本想做一回恶人，结果发现肖白玉体横陈，扑面倒在地上，看样子不像睡着，倒像经历了某种不可名说的场景后昏死过去了。
“肖白先生！”托马斯又喊了一声，地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
完蛋！肖白先生不止失了身子，好像还被人弄得……
托马斯瞬间慌乱。
以前，他和李梅小姐一起经过大东山地界的时候，就遇上了劫道的蟊贼要将李梅小姐弄到山上寨子当压寨夫人，而且弄人的贼头同为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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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里出没的贼人如此不讲究，遇上有龙阳之好的另一伙贼人也不奇怪。
托马斯的大脑袋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想法，还立马做了决定……肖白先生此时此刻的状况千万不能被外面的人知道，不然外面那些大嘴巴得知后，肯定会传出无数种稀奇古怪的版本。
“肖白先生！”托马斯又轻唤了一声，走到肖白扑倒的位置，探出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还有气。
不过，肖白先生的头发怎么没有了？
噢！卖糕的！那伙贼人太坏了！夺了肖白先生的身子，还要给他修剪成光头，连眉毛都要剃掉……
看着形象大变，像一颗卤蛋的肖白，托马斯拧着眉头，侧身从旁边的简易小床上抓下被子，为他裹上。
“肖白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对谁都不会透露，就是李梅小姐对我用美人计，我也坚决不告诉她！”裹上被子后，托马斯暗暗在心里决定。
这时，申明在外面为托马斯摇旗呐喊的大炮虫和龙公见人进去后，久久没有动静传出来，有些着急，跟着凑到帐前。
“托马斯，老大到底什么情况？”
“托马斯，你别不是真怕老大对你撒气吧？”
“你们两个混蛋闭嘴！”托马斯回头，向着帐外发出声音的位置吼了一嗓子，接着吩咐道：“肖白先生口渴，你们快点去取一壶清水过来。”
吩咐完，他又感觉不妥，便将肖白一把抱起，连人带铺盖一起放置到简易小床上。
做完这些，他还没来得舒口气，接着转身往帐外走去。
为了肖白先生的名誉，他要守着大帐门口，不许任何其他人进来。
……
不久，大炮虫和龙公一起回来，各人手里拎着一只牛皮水袋。
“托马斯，别挡路，我们要亲自进去为老大贴心服务。”
“将水袋给我，你们不用进去了，由我代劳。”
“这怎么行呢，这可是难得和老大拉进距离的机会。”
托马斯看他们还在叽叽歪歪不愿意，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把夺过二人手里的水袋，喝道：“这是肖白先生交代的，除了我，其他人谁也不许进帐，不然军法从事！”
“好吧，既然老大交代了，我们遵从就是。”二人应了一句，悻悻然退开，没再执意要求进帐跪舔。
托马斯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提着两只水袋进帐。
肖白只是晕厥，只要经过强刺激，他应该能够惊醒过来。
不过，待他突然惊醒，看到自身此时此刻的形象，会不会冲动想不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比如……自裁。
这是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托马斯自觉够义气，能够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却不善于安慰人，因为这不是他的长项。
“要是李梅小姐在这就好了，她智慧过人，应该能劝住。”
“也不行，李梅小姐是女性，怎么能让她见到此时的肖白先生呢，那不更乱套了。”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提着水袋进帐的托马斯本打算直接以水浇面，让肖白在强刺激下惊醒过来，但在行动前最后一秒，他却生生忍住了，因为他突然想到许多事后可能出现的状况，竟然没有一种是好的。
“唉！任谁经历了这种事，都会发狂的，根本没什么特别好的处理方式。”
“等下肖白先生若是癫狂了，我就将他死死摁住，不让他行冲动之事。”
“先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后慢慢引导。”
琢磨了一会，托马斯终于琢磨出一桩法子……发挥自身长项，以力服人，以拖待变。
想到就干。
“啪叽”一声，托马斯猛力扯断一只牛皮水袋，端起盛满水的袋子底部，对着肖白光溜溜像颗卤蛋的头颅盖脸浇下……
水很足，量很大，结果和所料不差。
肖白当即就醒了。
抓紧时间，迟则生变。
托马斯立马扔了手里的半截空袋子，扑倒在简易小床上，按压住正在呛水咳嗽的肖白。
“咳咳咳……托马斯，你干嘛？”
“肖白先生，你以前说过，生活就像被那啥，如果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吧。”
“咳咳咳……托马斯，我不得不提醒你，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位跳起来能敲碎你膝盖的家伙说的。咳咳咳……还有，你压得我好难受！”
“肖白先生，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做傻事。”
“咳咳咳……我能做什么傻事？若不是你压着我，我可以说我的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舒服过。”
“舒服？！肖白先生，你竟然感觉到舒服？！”
一瞬间，托马斯整个人都要傻掉了。
“是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很舒服。”肖白笃定，终于没再咳嗽。
不过，托马斯的感受却更不好了。
肖白先生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变态了。
但他还是没有起身。
“肖白先生，你一定是在诓骗我，想趁我起身后，再做傻事。”突然，他回过神，感觉智慧女神附体，看穿了身下之人的把戏。
肖白很无奈，觉得他和托马斯之间一定出现了某种误会。
“托马斯，你先起来，我们再好好交流，行吗？”他苦口婆心劝道。
托马斯坚决摇头：“不行！”
“不行的话，我就要用强将你掀翻了？”
“我有万钧之力，你和我比力气没用。”
“那就……试试吧。”
肖白闭上眼睛，也想试下经过宝药洗练重塑后的身体到底蕴含了多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