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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片段之《疯婆子的日记》J(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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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岁5月2日大鹏已经两天没有讲话了。前天我把小青的病情告诉了他,从那天起,他就不再说话。我知道,沉默是可怕的。

他是爱小青的,他也是一个爸爸,我想任何人知道了这样的事都会这样的,我不怪他,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我的无能。

31岁5月8日大鹏这几天使劲地抽烟,偶尔和我说几句话,偶尔也会笑笑,我想小青的事情终究是会过劲儿的,冷静下来,大鹏一定会带着这个家共渡难关,因为他是顶梁柱。

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孤僻冷傲,但是结婚以后,有些时候我明白,没有大鹏,这个家庭,真的不可以。

这几日我也总在想,婚姻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我曾对自己说婚姻对于我是救赎,救赎我的自卑,是的,现在看来是对的,大鹏的出现,救赎了我的软弱,如果没有他,面对小青,我似乎真的是手足无措,想到这里我似乎对大鹏曾经久久无法走进我的心里感到愧疚。

现在好了,我们都爱着小青,包括美瑜、亮子,甚至是还有宋小景先生。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或许事情还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或许明天早晨醒来,就会有人告诉我,小青的病好了,或许这本身就是一场梦,小青从来就都是健康的。

小青,你长大后,要做一个坚强的人,不要像你的妈妈,要懂得,你生下来就不容易,但是妈妈和爸爸会陪着你一起长大,你会是幸福的孩子。

31岁5月15日今天大鹏和我吃饭的时候,突然说,明天带小青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想系统地治疗一下。

我放下筷子,看了好一会大鹏,他错愕地也盯着我,问我怎么了,结果我两行眼泪就下来了,我说大鹏,你好久没有和我讲话了,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这几天已经要崩溃了,我受不了了,我生怕你会垮掉,也怕自己会垮掉,但是我更怕这个家垮掉。

大鹏没有讲话,他就一直看着我,说吃饭吧。

31岁5月17日医生看看我们直摇头,说不好治。

我和大鹏都心里一紧,他是不是我不知道,我是。

“手术的费用挺高,还不算后续的治疗”医生拿手里的笔敲了敲桌子。

我没说话,大鹏嗯了一声,就也不说话了。屋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了,医生用询问的眼神问我们,说如果你们准备治疗,我们全力以赴,不知道你们觉得有没有治疗的必要。

我想说有,但是在喉咙里涌到一半就没说出来。

走出办公室,我同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大鹏,大鹏说先回家再说吧。

回家的路上,我在后边抱着小青,大鹏在前边开车,我问大鹏怎么想的,大鹏习惯性地往窗外瞥了一眼,又迅速目视前方,说没想法。

我说有些头疼,大鹏苦笑了一声,说你们可饶了我吧,别全家犯毛病。

我确实头疼,在来的路上就感到不舒服,结果现在的我发高烧了。大鹏只是默默地给我熬姜汤,依旧没有讲话,我发觉大鹏的沉默已经不是几天的事,这大半年来我都习惯了他的沉默。与我们刚结婚时候的快活爱说笑相比,现在的大鹏安静了好多好多。

31岁5月22日我和大鹏这几天又跑了好多家医院,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费用昂贵,治愈希望不大。

我再一次陷入到绝望中,美瑜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哭了。

我记不清这是我这几年来的第几次流眼泪,无论是不孕还是小青生病,每一件事都让我对我的人生生发了厌倦。

我对美瑜说,其实我总认为可怜的人是我,但是这几日当我看到小青开心玩耍的样子就心痛,我明白了真正可怜的其实是小青。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小青生下来就没有了爹妈,遇见了我,可是我这个普通家庭又无法承担她昂贵的治疗费用,哪怕我是稍稍有钱一些,都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美瑜只是叹气,眼泪也在眼眶里转。

31岁8月4日天气热了,小青的治疗已经开始了,经过权衡,大鹏和我决定在第二医院给小青做治疗。骨髓移植手术被安排在下个月,换句话说小青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没有烦恼地活着。如果他知道了自己要长期住院,会怎么办呢。

31岁8月15日我今天告诉了小青,下个月开始就要去医院,要手术,我对他说,宝宝的身体很健康,但是妈妈想让你更健康,所以需要做个小手术,很快,一点都不疼,小青一听就委屈地哭了,使劲地咬着小嘴唇,我以为她害怕,结果她说她是以为妈妈爸爸不要她了。当我和大鹏问她可不可以住院的时候,她点点头,说:“我听妈妈的话”。

31岁8月24日今天宋小景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是不是要在二院给小青治病,二院的办公室主任是他的同学,铁哥们。我说谢谢你,小景。

宋小景最近依旧在忙设计,他的设计公司在上个月承包了一个大活,是给一家私立医院做设计,按照宋小景的话说,工程量不是最大的,但是责任重大,责任重大的原因是这家医院此前的造势实在是无下限啊!

31岁8月30日今天我和大鹏请宋小景吃饭,火锅。大鹏对小景说感谢,我能看出他的疲惫,最近他明显瘦了,胡子拉碴,几天没刮了,小青的事情折腾了他好一阵子,说谢谢的时候几乎没有力气。而我能做的,只是看着碗里的肉和青菜,却吃不进去一口,我想这样的饭局对于小景是不公平的,他凭什么来看我们的灾难和痛苦的表情,他凭什么在好端端的火锅面前陪着我们一起说:“我也吃不下。”

小景,谢谢你。

31岁9月21日明天就是小青的手术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希望我的宝宝好好的,只是好好的,宝贝加油!

31岁10月8日小青今天看起来状态很好,手术那天,她哭了,她害怕了,我说妈妈告诉过你,只是让你更健康,但小青哭着喊着,我不要健康,我要妈妈,最后被护士抱进手术室后,我在外面喊,小青,听医生的话,别乱动!

结果出来之后,医生笑了,说你家孩子一动不动,说:“妈妈不让我动!”我听完却很难过。

今天小青睡了好久,醒了之后要喝水,我去倒水,大鹏立在窗边,小青问爸爸你干嘛呢,大鹏说爸爸在看你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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