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4 梁贤妃(1 / 0)

入夜的百福殿里,烛光摇曳,却照不清安睡人的面容。这里后宫众人避之不及,前几日的人迹换来的是现在的冷清如无人之境。

这是梁贤妃今日来的唯一一个好眠的夜晚,她躺在床上忽觉得有几分口渴,闭着眼睛蹙眉唤道:“有荷、有荷!”一人轻身轻脚的拿了茶盏过来,背着烛光看不清面容。梁贤妃一抬头见了来人,也不接茶盏笑道:“真是难为贵妃了,更深露重的竟还来看罪妇。”

郝贵妃莞尔一笑,放下茶盏在一旁坐下笑道:“婉茹心里还是记得梁姐姐对妹妹的好,如今姐姐夜夜难眠,妹妹特来看望。”

梁贤妃咳了两下,缓了缓才道:“贵妃不过是担心罪妇的这张口可是严的,何苦呢?有些事罪妇自会烂在心中的,郝贵妃还是放心才是。该说不该说的,我还是知晓的。”

郝贵妃听见她丝毫不在意,反而现在自己所作所为不过是自作多情,想想常娇日夜咳嗽,更觉得心痛。“贤妃说笑了,本宫不过是做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未了的心愿,为我那早逝的孩儿,报仇而已。”

梁贤妃敛下眼眉,看着放在一旁的茶盏,却是一叹,道:“当年之事,是我太过任性,最后害苦了你。”

“任意妄为?”郝贵妃一听几步跨到了梁贤妃跟前,抓住她的手恨恨道,“梁阳燕,当年我刚进潜邸时不过因你得陛下宠信,而我私下说了两句话,竟将我孕中的我罚跪炎阳之下。可怜我怀孕三月,纵是孝贤皇后求情,你也是不肯放过我,竟是硬生生的跪得直至流产。后来又花言巧语,让皇上没有追究此事。到如今,我也不过只去年方得一女儿,还气虚体弱。你教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恨?”

梁贤妃见她提起往事过往之事翻涌而来,最多的竟然还是常澈对她的或好或坏,又有朱婕妤哀怨的眼神。她上气不接下气,喘了许久,郝贵妃只在一旁看着,不做理睬。

看着自己被郝贵妃抓红的手腕,她心中也难免气氛道:“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亦从未推诿的。可你何曾想过,在你为贵妃掌管六宫诸事后,心里略是无赖,便来我这咸福宫撒气。我的身子一直都不见好,出不了这百福殿,还不是你私下苛刻我的俸禄所致?”

郝贵妃嫌恶放开她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皇上既然让本宫执掌后宫,必是有本宫的过人之处。若是在老王爷过世之前,你还不是向皇上哭天喊地去了,如何来轮得到本宫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的现在不早了,贤妃姐姐还是早些歇息吧。若是睡晚了,皇上可是要心疼的。”她一挥袖,方才的茶杯摔落在地,在静谧的夜晚声音更显得清脆。

在兴玉扶着淑贵妃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的她在门口停下来的步子,看着进百福殿的时候月光如练,现在已经是乌云蔽日。握拳的手松了又紧,郝贵妃冷冷道:“贤妃姐姐可是要好好的,不然本宫要去哪里再找这样一个贤德的贤妃?最近马上到了我那孩儿的冥辰,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看看我那早逝的孩儿。”

夜,很静,也很长。郝贵妃的背影越走越远,今日照看梁贤妃身子的御医来了,说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怕熬不到下个月。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熬不到,自己到最后都没有把她踩在脚下。自入住后宫,无论怎么为难,她都没有求饶过半句,或许或许……已经没有或许了。梁贤妃的咳嗽声连绵不断,伴着她离去的步伐越来越远。

有荷含着泪就跑了进来,道:“娘娘,你没事吧。这郝贵妃也忒过分可,不管在何处得了不疼快,只会往咱们这里撒。”

梁贤妃疲惫的闭上双眼,声如细丝叹道:“罢了,贵妃也再难有撒气之处了。有荷,你且退下,本宫累了,想要早些歇息。”侍女方走,梁贤妃睁开双眼,神色晦暗不明,双手抓紧铺褥,让声音听起来悦耳几分,道:“想来陛下也看够了,你可觉得你这个郝贵妃可真的是‘好’贵妃”?

话语刚落,皇上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看着又在咳嗽的梁贤妃带着几分疼惜,带着几分探究道:“你何时发现我的?”

梁贤妃苦笑道:“怪只怪臣妾对陛下太熟悉了,就算我不想去想,不想去看,但是当你出现,我就算闭眼都会感受到你在何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命。只是你的千般柔情,早就不知道去了何人的身上……”一席话刚刚说完,她又咳了起来。

常澈终究是不忍,倒了一杯水,走到梁贤妃的床沿边走下,叹息道:“喝吧。”

梁贤妃没有接过水,看着茶杯就已经是满眼泪水哽咽道:“自祖父过世的五年来,这是陛下第一次坐在这咸福宫的床边吧。你看臣妾可还是如以前那般光彩夺目?还是陛下现在心里只看得下去芳华院的一个人?”

他听到“芳华院”三个字,暴室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常澈闭上眼睛,稳了心神,不再将情绪外露半分,过了会才继续道:“你若不参合吏部试士,是可以安稳的……”

梁贤妃垂下手臂,痴迷的看着眼前人道:“过得在安稳又如何?你明明知道这并不是我。”

“阳燕,是朕对不住你,但是现在已经是对你而言最好了的。”

梁贤妃挂着嘲讽的笑容,手抚摸着帝皇的面颊。“你这话说的太假了,陛下。你瞧瞧你的手,可都还在发抖。你还在怪我,怨我。刚刚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芳华院,你的脸色到现在都是苍白的。没错,是我故意拉朱府的,那些所谓的账簿,亦是梁府为了自保所制。”

轻松被揭穿的谎言,让帝皇神色乱了,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一点血丝都没有,就好像不是活人的样子。

梁贤妃开始浑身发抖,说不完整一句话道:“陛、陛下,我觉得好冷,你能抱抱臣妾么?”

常澈好像是在考虑着是否应该抱她,却往后退了一步,将茶杯放到她的跟前。“喝口茶吧,什么都别说了。”

梁贤妃惨然笑道:“世人皆称郇王是个多情种,但宫中止情之人却在我眼前。只是,深情给了旁人,对我的只有恨。这么多年了,我想了许多方法想让阿澈能够再看我一眼。现在我不行了,阿澈也终究是来看我最后一眼了。”

阿澈,是皇上还在潜邸时,耐不住她的软言软语,许她唤的乳名。后朱婕妤殁了,以及梁府野心,两人渐行渐远,这阿澈二字,再也没有说出口。

常澈听到梁贤妃说自己时日无多,感到很震惊,忙道:“阳燕你再说什么!”

梁贤妃扯着常澈的袖子,贪恋着那个温暖的怀抱,笑道:“我其实、其实从来都不恨阿澈,你也不要恨我呀,!她走了,你难过,我也难过,毕竟、竟她是个对我、对我好的,可是为什么。为何要跟我抢阿澈!”

她说着说着,禁不住泪流满面。“小时候臣妾就知道会被祖父用来联姻。当年阿澈对我的好,那么、那么好,那是我觉得最开心、开心的时、时候。即使后来我都知道是假的,但是我都不恨,不恨……现在我帮阿澈除了前朝的祸患了,你可还是记得我的。”

“臣妾还想问陛下一句话,陛下、陛下,你对我、对我,可曾有半分真心?”梁贤妃脸已经是如同白纸一般,说的话都是断断续续,只能说出个大概。

有些事,过了许多年,会忘记,有些却日久弥新。他又坐到梁贤妃的床沿边,叹道:“阳燕,有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对你,对后宫,对天下都是如此。”

梁贤妃看出他不想回到这个问题,声音含着几分请求,道:“陛下、陛下不用、用回答,您能看我最后、最后一眼,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日,当有荷去了洗漱之物时,梁贤妃久病殁了,却早是浑身冰冷没了声息。常澈听闻此事后没有多言,对外只说是得了急症过世了。又因梁贤妃与吏部试士一案有着千丝百缕的关系,贬为充仪,以嫔礼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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