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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绝望的终点(1 / 0)

凌晨时分,「亚特拉斯号」在黑夜之中不断向前奔驰着。\WwW.QΒ5、C0М\\

这时,距离基地自爆的时间,已经过了数分钟之久了。从远方传来的爆炸与巨响中,可以确定的是,又一个遗迹被毁灭了。

面无表情的辉夜,独自坐在会议室中。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到悲伤或是悔恨。

然而,气氛之中,却依旧还是飘散着令人窒息的哀伤。

正当,每个人皆因身心疲惫而睡去的同时,崆流这个时候,却待在房间里头沉思。

「那个人……究竟是谁……」崆流自问着,然而答案,早已从记忆里头呼之欲出。

只不过,崆流却一点都不愿意想起,更加不愿意面对那个答案。

因为……太残酷,那不是一般人能够面对的现实,只不过,那件事情的发生,却早已经是必然的了。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想起那些?」崆流抱着头,用着痛苦无比的语气自问。

但即使他并不打算想起,然而,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过去的回忆,原本应该遗忘的回忆,一切一切,又再度出现于眼前了……

大约十多年了吧,那是崆流才刚刚诞生的时间。

与任何人一样,他并不是一出生下来就能记得一切的。

有个女人,崆流一直不晓得她的名字,只知道自己是她儿子,而她是自己的母亲。

那女人很温柔,教导崆流为人处世的一切,教他要温柔地对待其他人,教他保持善良的心。

比其他的小孩稍稍优异一点,崆流出生没多久,就可以走路与说话了。

其实很多人眼里,都觉得十分诡异,当然,那时候的崆流根本就没想到过。

崆流的父亲,名字叫「神牺」,也是个很温柔的人。身为一个小国领袖地位的他,对待人民,相当的友善。而且也不虚伪,行事总是好恶

分明。

然而,唯一让崆流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母亲」跟「父亲」,总是与其他人的父母不同。

详细的感觉,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但是总觉得,比起其他因相爱而结合的两人,自己的父母,反而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那样。

没多久,崆流长得更大了,头脑也更聪明了,不论是普通的知识、还是魔导,他学的比任何人都快。身手也变得敏捷了,在父亲细心教导

之下,崆流用剑的技术,几乎在任何同年龄或者较长几岁的小孩中,没有人赢得过他。

只不过,尽管崆流是那么的优异,可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几乎没有人会去夸奖他。甚至于有时一些其他贵族们的小孩,或者是一些长

期待在父母亲身旁的大臣与女官们,都会在背地里称呼崆流为……「魔女之子」。

怎么听,这个词都找不出任何好的涵义来吧,崆流也问过父母亲。

父亲的反应是大声问着是谁说了这句话,并且处罚那个人。而母亲,则是一言不发,但通常那一整天,都会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于是乎,崆流晓得了,那是不能说的字眼,因为说了,有人会痛苦,有人会伤心,有人会生气,他并不喜欢那些事情。

有一年,父亲出远门了,崆流自己是这么解释,因为用更简单的说法,就是父亲去杀人了,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么说。

但就在那时,有一名奇怪的女人出现了。她戴着黑色的面具,全身包裹着黑衣,露出来的双眼,让崆流感到恐惧。

一开始,母亲见到她时,露出了几乎要被吓昏般的神情,但随即把崆流支开。

两个人在屋子里头谈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日,崆流再度遇见那个女人,是在餐桌旁,她就坐在自己的正对面,那原本应该是母亲的位置

上。

母亲称呼那女人为「姊姊」,而崆流则是称她为「阿姨」。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从那天起,母亲几乎不会去见崆流了,反倒是「阿姨」,却总是待在崆流的身边。

那个阿姨不喜欢崆流读书,她认为那是最没用的东西,因此整日要他练剑、学魔法,还有一种用来统治人民、压榨人民,让他们无力反抗

的奇怪学问。

那个阿姨也不像母亲那样疼爱崆流,从不抱他,说话也不温柔,沙哑的声音吐出来的言语,只会让崆流寒冷得颤抖。

但是她最喜欢做的,却是随时招手,要崆流过去她那里,然后一句话也不说,便挥手要他离开,然后……再重复一次刚才的动作。

那些日子里,崆流过得非常痛苦,并不是受到对方的虐待,而是一种精神的极度压力,阿姨随时都盯着崆流,好像不许他超出自己视线范

围似的。

痛苦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终于,父亲回来了。他带着那把杀了至少上百人的剑,从悲伤痛苦集中的地方回来了。

但就在崆流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却不晓得痛苦才刚刚开始。

父亲、母亲、阿姨,三个人全部都关在房间中谈话,整整一个晚上。

那一日,下着暴雨。躲在门外的崆流,根本听不到多少对话,除了雷声、风声、雨声之外,他只听到几个男女的声音咆哮般地喊着。

「孩子」、「替代」、「背叛」、「母亲」、「拥有」……无数个常听到的名词不断出现着,然而崆流就是拼凑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声音缓缓平静下来,但就在崆流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瞬间,门内忽然传出女性尖叫的声音。

瞬间,崆流呆住了,突然他像是发了狂似的,用力撞门。

听到声音的守卫们也都纷纷赶来,但是由于那是主人的房间,他们根本不敢进入。

就在这时,崆流抢下了其中一名守卫的剑,用力地刺入门中,好不容易,总算是把门打开了。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崆流难以置信。

「阿姨」躺在血泊之中,「母亲」握着刺入她心脏的剑,「父亲l悲伤地哭着。

「崆流,过来看清楚,这女人多么丑陋啊!」母亲叫崆流走过去,并且拿下了阿姨的面具。

顿时,崆流见到了那张仿佛腐烂已久的脸,那令人作呕的感觉,让人久久无法忘怀。然而,那双眼睛,却是充满着悲伤,充满着温柔,一

点都不像是原本的阿姨。

突然,崆流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了头来。

他发现到,微笑着的「母亲」,双眼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他有种荒谬的感觉……「母亲」跟「阿姨」,交换了身分……

不自觉地,崆流低下了泪来,看着那把夺走人生命的剑,崆流觉得很难受,仿佛再也不想见到一般的痛苦。

「不准哭!给我看清楚!好好看清楚!这个贱女人,想抢走我一切代替我的贱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一面打着崆流,母亲一面大喊着,言语

之中毫无同情、怜悯,充满了不该存在的喜悦与欢愉。

那天之后,一切都变了,但却又像是没变。

母亲仿佛接替了阿姨似的,整日督促着崆流努力学习杀人与统治人的能力。

然而,崆流却再也不敢拿剑了。母亲为了逼他,甚至硬是将剑绑在崆流手上,然而,崆流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只是头晕,接着会

觉得想吐,然后产生窒息的情况,甚至全身抽搐倒在地上。

但尽管如此,当崆流醒来后,母亲却没有安慰他,反而是一阵打骂。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终于,母亲似乎也烦了,就不再逼他练剑。只不过相对的,原本用来练剑的时间,却还是必须学习其他残杀人类

的技巧。

而父亲呢,崆流怀疑他已经随着那时候的阿姨离去了。

父亲没有再来见过崆流,而是四处的征战杀人,每次听到信差传回来的消息,水远都是某某地方被灭、某某人的首级被父亲取下。

面对这样的消息,母亲总是笑得很开心,而崆流则开始学习麻木。

后来,情况突然改变了,详细原因崆流自己也不懂,但就这样,崆流被送走了,从故乡,来到了渊明。

后来,崆流知道了故乡的消息,因为暴民叛乱,父亲死了,而母亲则是不知去向。

后来,崆流开始被其他贵族的小孩欺负,但相对的,却似乎生活得更自由了一点。

后来,崆流认识了蒂妲与沙罗,就这样……他成了普通人,忘记以前的一切,忘记了杀人的能力,成为一个普通的人。

只不过,那段被他暂停了的回忆,却在刚刚又开始转动。

崆流无法忘记那眼神、那语气,还有那令人颤抖的感觉。那一个母亲……又回来了。

车继续向前行驶着,就像是想逃避一切般地狂奔着,直到越过了整个山脉,这才缓缓减低了速度。

在莉莉姆的苦劝下,终于交换了驾驶者,让橘可以去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而另外一方面,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众人像是默契般聚集到了小型会议室来。

蒂妲、沙罗、原本就在此的辉夜、其亚、雾生……除了崆流、橘、爱丽蒂、莉莉姆几人外,其他全都到齐了。

然而,就仿佛只是打算来到这里似的,一开始,没有人发言。

「真是的,一下子,人好像又变多了呢。」仿佛是一种使命感似的,其亚说出了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来,「不过增加的几乎都是以前同伴

,多的人又是个美女,这样应该算是很好的事情吧?」

「就……就是说啊,雾生小姐也回来了,还多了辉夜小姐,现在就只剩下……」

说到这,沙罗突然停下了话来。因为一时没注意,她几乎要提到了唯一一位下落不明的同伴——灵心。

这个名字,大家几乎都不敢提,因为要一个小女孩在那场船难中平安活下来机率实在太低了。虽然大家都不断地去祈祷「奇迹」,可是谁

也不敢说,奇迹是否真的会发生,又或者是会在那一刻发生。

尽管大家想要坚信不栘,但是哪怕一瞬间也好,只要稍稍的动摇,那种不安也足以让人崩溃。

「……大家都会回来的。」突然之间,雾生再度打破沉默,「不安、怀疑……怎么往坏处想都无所谓,但是最后的结论,我还是打算相信

,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孩子,绝对会有奇迹为她而生的。况且……我并不认为,此时的情况,适合让她加入我们。」

用着坚定的信念与语气,雾生如此鼓励着大家。虽然语气听起来,似乎不适合当作安慰,然而,从这时的情况判断,却是最好的保证也说

不定。

「对了……我有个提议,大家是否可以讨论一下呢?」就在众人神情稍微的缓和的时候,蒂妲突然说出这句话来,「我想,大家应该已经了

解到,我们有着必须对付敌人的某种使命,或者该说自愿担起这个责任的我们,已经无法推卸了。」

蒂妲说着,站起身来,平时就很适合命令他人的气质,这时看来更加的耀眼迷人。

「其实,我也曾一直怀疑,「这是我的责任吗?」、「是否有其他人更适合呢?」、「我们似乎已经冲过头了」。仔细想来,有时,或许真

是如此也说不定。因为追根究底,我们的任务,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指令,到每个国家,完成如使者般的责任。」

就好像是回顾着过去似的,蒂妲为这不长不短的旅程说出了感想。

的确,正如她所说的,原本只是个很单纯的任务。而国家所给他们的责任,就只是如此简单,并且期待他们可以在这趟旅程中有所成长。

然而,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际遇,一段接着一段的奇缘,原本只有蒂妲、沙罗、崆流、其亚、橘、雾生,六个人的小团体,如今已增加了

这么多的成员,不论是谜一般的爱丽蒂、龙神族的龙音、奇怪的恶魔嘉儿、似敌似友的遥夜、似乎不属于人类的辉夜、看起来应该是人类的莉

莉姆……还有许多曾经是夥伴的人。

在这之中,也曾有过分离,但终究大家都还是聚集在一起了。

若说是巧合的话,或许真的可以这么简单的解释也说不定。但是,大家都渐渐愿意开始相信,这样的发展,必定是有原因的,他们都已经

肩负了一份责任。

「本来我只打算赶快完成这趟任务,回到渊明后,只需要躲在士兵跟国家的背后,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的。」在众人的面前,蒂妲少见地

说出了自己逃避的想法,「因为我总是认为,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该管的。国与国的争斗、篡位的阴谋、毁灭国家的传说甚至是小小村庄中

发生的灾难,我都会认为那真的跟我们无关。」

回忆起过去的日子,众人真的是有太多不该有的体验了,如果要说多事,也许真是如此,但是一路走来,他们却不觉得后悔。

「但是就算我这么想,事情都还是发生了,而我们也参与其中,并且……渡过了那些困难。有时想想,这真的很不可思议。但是在这同时

,我却又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帮助过什么吗?还是说,因为我这么想,所以根本就没办法帮忙。」

听到这句话,沙罗等人也都缓缓地低下了头来,因为就如蒂妲所说的,他们都感到自己的力量有限。

但就在这时,蒂妲却用着比刚才更加振奋的语气说道:「可是,我并不想因此就这么消极下去。接下来,真的是场战争了,我们都必须参

加的战争……不,应该说是,真正属于我们,非我们不可的战争!」

一瞬间,蒂妲的周围仿佛有种领导者般的光芒,那是错觉,但却也是种真实的呈现。

跟其他人比起来,这时的蒂妲,才有了真正的成长,那是众人所期待的,足以领导一个国家的成长。

正当蒂妲等人做出最坚定的决定与觉悟之际,独自留在隔间中发呆的崆流,却被亚特拉斯号突然停下的冲击,而回过了神来。

站起身来,正打算要走出去了解原因的崆流,却又突然停下脚步了。

「伤脑筋……这样可不行啊……」喃喃自语着,崆流突然伸出双手来,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强迫自己恢复原本的神态,这才走出了

隔间。

「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进入大家聚集的小型会议室,崆流便这么问着。

「有个好奇怪的房子出现了啦!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它就突然跑出来了啦!」

莉莉姆说着,露出了受到惊吓的神情来。

而后,经过了她的解释,以及众人的重新理解之后,总算稍稍得到了结论。

「简单地说,就是你把车子开一开,就跑到一个奇怪的大房子前面了对吧?」其亚说着,不禁叹了口气,「真是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

么要解释这么久啊?」

「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嘛!真的很诡异,不信你们自己跑出去看看嘛!」

莉莉姆激动地说着,而其亚、遥夜与崆流等人,则是互相地望了一眼。

「如果这家伙说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敌人吧。」其亚简单地下了这个结论来。

「伤脑筋……虽然结论下得太快了点,不过我想应该差不多吧。」

「的确。这附近有那些家伙的气息。」遥夜也如此附议着。

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这个结论,众人也没有打算停留,被列为先锋部队的崆流等人,就这么走出亚特拉斯号。

事情也正如莉莉姆所描述,在亚特拉斯的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房子来。

并非是什么古堡或遗迹,从建造的形式看来,或许更接近贵族们的喜好。

房子本身似乎已经有了相当的年代,整个木造的建筑,随处可见到植物的藤蔓攀爬在上头,有的地方甚至还长了青苔一类的东西。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听完了莉莉姆那家伙的形容后,这房子看起来比想像中可爱?」其亚半开玩笑地说着,但事实上,莉莉姆刚才的形

容,也真的是太过头了一点。

「怎么办呢?崆流、遥夜,你们说,应该是先敲门再放火好呢?还是先放火再敲门呢?」

「先敲门。」遥夜毫不犹豫地说着,「因为如果需要进去放火,我必须得到屋主的同意。」

听到这句话,崆流不禁微微苦笑着。因为这是吸血鬼的某种限制,详细的原因至今不明,但是若要用吸血鬼的身分进入他人住家时,通常

都必须要有屋主的同意。然而,这并不代表只要对方不愿意,吸血鬼就进不去,因为不管是不是屋主或住户,只要有「人」双脚踏在屋子里,

而那个「人」对遥夜说出了许可,就可以顺利进入了。另外,在门前伸手抓着一个人,逼他说出邀请,理论上也是可以的,不过要小心别把人

捏死就是了。

「那崆流,就我们两个先去好了,遥夜,你等着我们的邀请吧。」

其亚说着,忍不住笑了笑,但随即转头,用着严肃的神情,朝着屋子走了过去。但谁知,就在这时,三人眼前的厚重木门却突然打开了,

从门那边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名身穿侍女服的少女来。

「欢迎光临,主人已经等你们很久了,请进吧。」

女孩用着冰冷的语调说着,并且用她仿佛僵硬掉的身子,对着三人弯腰行了个礼。

然而,就在崆流与其亚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去回应之际,只见得遥夜突然冲上前去,像是要攻击女孩似地伸出了手来,但是却在一瞬间又

停了下来。

对于遥夜突然地出手,其他两人固然讶异,但更诡异的却是,站在原地的女孩,只是睁大着双眼,看着前方,对于遥夜的假攻击,别说是

反应了,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或者该说,女孩从出现在三人面前后,就不曾有过其他动作。

「这女孩……是人类吗?还是……」

「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像我这样的怪物,只是个娃娃罢了。」语罢,遥夜突然伸出手来,将女孩的头从身体上拔了下来,随即丢在崆流与

其亚面前。

但女孩并没有这样死去,而是继续说着刚刚的那句话,无头的身体仍继续行礼着。

「机关术?」稍微查看了一下女孩的头颅后,崆流喃喃说着。

这样的技术,并非是什么魔法或炼金术,而是用机械的原理,模仿出类似人类的动作罢了。虽然不晓得女孩的声音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

大致说来,女孩的动作,就像是先前在飒若看到的车子那样,都是因为已经被设定好的机关与齿轮运动造成的固定模式,这也是为何女孩的动

作会看起来那么僵硬的缘故。

「从以前就听说过了,魔导公会里头有个疯子」不喜欢跟任何人接触,整天只躲在自己的房子里,制造这些鬼东西。」

「那还真稀奇,公会里头应该全都是疯子了,竟然还会认为别人是疯子,看来……应该是更加严重的吧。」其亚半开玩笑地说着,接着又

道:「现在该怎么办呢?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似乎希望我们自己走入他的陷阱呢。」

「既然都是这样了,那还能怎么样呢?进去,杀了他。」

语罢,遥夜便打算要进入。然而,崆流却将他阻止了。

「等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跟大家商量一下比较好。」

「商量……好吧。我就在这里等,不过话先说在前头,不管你们决定谁留下、谁进去,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因为……忍不下去了。」

遥夜说着,脸上微微露出残酷的笑容来。由于先前的事情,让他的心情很不好,现在的他,实在很想好好找敌人发泄一下愤怒。

于是,崆流回到了车上,并且将大致的情形转述给了大家。

其实现在的问题很简单,但是也很困难。

当不知道敌人计划的时候,就好像是个不晓得对错的二选一股。然而,实际上听必须要考量的复杂性,却远比二选一来得的多。

好比说,敌人的目的究竟是分散大家,还是想一网打尽。如果是前者,那么就是大家一起进去比较有利,若是后者,就是全然不同的结果

。谁知,当崆流问谁要一块进去时,除了爱丽蒂以外,全部人都打算要一同进入。

「虽然有点恐怖,但我可不想被一个人留在这里。」莉莉姆如此说着,当然,她并没有考虑到要留下的爱丽蒂就是了。

「不管敌人打算如何,人多好办事嘛!」龙音用着最基本的观念说着。

「对啊!大家在一起的话就不容易害怕了!敌人也可以轻松对付!」刚刚睡醒的嘉儿,如此鼓励着大家,如果不考虑到她的身分,这些话还算

是挺有效果的。

于是,在众人的执意下,大家都下了车,来到了房子的前方。

刚刚在走之前,崆流又将那个机关制作的女孩的头给接回去了,即使并非是生命,但崆流还是觉得,那样看起来太过残酷了。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想可以进去了吧。」遥夜不耐烦地说着。

「嗯,走吧。」崆流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众人一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大家的斗志仿佛比先前更高了许多,但虽然原因不明,可是他还是感到高兴。

因为他也感受到了那股斗志,他喜欢那种感觉,接下来自己即将面对的,很可能是他一人的意志无法战胜的敌人。然而,若是有这时感到

的这股力量支撑,他就能更加有信心,面对接下来将面对的痛苦。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一行人陆续走进房子,门并没有突然关起来,而大家也没有因为什么意外的陷阱而分散开来,一切顺利得有点让人

发毛。

但就算是如此,难道就该退却吗?在场只怕没有人会这么想吧。

大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而在走廊的尽头处,隐约可以见到另外一扇门,以及其中的灯光。

原本,照常理判断,既然是敌人的地盘,那在走廊之上,或许有什么陷井等着众人踏入也说不定。

然而,与原本所想像的完全不同,大家已走到了长廊尽头,然而,中途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真的是敌人的房子吗?该不会只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被我们给搞错了吧?」

一路上警戒着的其亚,不禁说出了这句话来。

「应该不会,毕竟刚刚应门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会拥有的东西啊。」说着,崆流将视线转过去,看着那扇半开半掩的门,「不管如何,

我想答案,应该会出现在这扇门的后方吧!」崆流说完,便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谁知,就在他走近门的一瞬间,门前地板下却突然出现了类似滑轮般的机关,迫使崆流进入房间,随后,门被关上了。

「崆流!」一瞬间,众人不禁大喊着,想要冲上前将门打开,然而,整条走廊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转动机关,将所有人都送出这个房子

。当所有人都被送出来之际,原本相当残破的房屋,却出现了如金属般的外壳,将房子给隔绝了起来。

「可恶,竟然来这招!」其亚说完,拔剑冲上前去,想要将门给破开,然而,那金属的外壳却远比想像中还要坚硬了许多。

「我想不用费力了。」就在其亚想要用更强的力量攻击之际,遥夜忽然阻止了他。

「为什么?崆流还被关在里头!」

其亚大吼着,然而,遥夜却将手指了指后方,—不意要他转头。

随着遥夜的手,其亚转身看去,这才发现到,不知何时,众人的身后出现了一排如刚刚那样的机器人,而在她们的身后,则是摆好了桌椅

与餐点……

而被强迫送入房间之中的崆流,眼前所出现的,是个平凡无奇的大厅。

说平凡无奇也许过头了点,大厅给人的感觉,有一点没落贵族的气质,有种令人怀念的感觉,虽然跟先前敌人的地盘相比,的确是太普通

了点,然而,还算是相当的别致,但却是属于正常人类的那种。

四方形的空间,每面墙上都摆着巨大的书柜,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虽然说没有一个很统一的类型,但崆流发现,大部份都是知识类

的,而且并不仅是魔导知识,就连机械方面,甚至医学方面的都在其中。

「很抱歉,竟然用这种方法把你邀请过来,还请你见谅。」正当崆流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放在琳琅满目的书籍上之际,他的身后,传来了

一个斯文的男性声音。

闻言,崆流转过头,却见一名戴着眼镜,穿着相当正式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男子看起来十分的正常,不仅是外观,就连神情也都不像是遥夜口中的「疯子」。

「我想你一定很讶异吧,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误了。不过你并没有错,我就是你们的敌人,光明魔导公会的使徒之一——「莱因斯」

。」

听到这句话,崆流着实有些讶异,但与其说是为了他的身分,倒不如说是因为他的诚实和平静。

「不瞒你说,我本来的任务是阻止你们继续前进。然而,那并不是我想做的。就像我不想让我的研究被用在杀戮的意义是一样的。」

莱因斯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

原来他真的是贵族的后代,但却算是比较弱势的一边。而无心追逐权力的他,一心只打算研究知识学问。然而,却也因此被视为异端,遭

到流放的命运。

就在那时,光明魔导公会为了他的知识而找上了他,从那时候起,莱因斯就成了帮他们制造兵器与药物的人。

「虽然听起来像是要辩解,但原本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害了这么多人。因此我躲了起来,躲避所有的人,打算就这么以孤独来弥补自

己的罪过。可是办不到,因为……我知道了远比自己做的事情,还要可怕的阴谋。」

莱因斯的语气渐渐黯淡了下来,接下来他所说的,几乎就是一切痛苦的真相……

「为了壮大势力,公会总会运用一些特殊的魔法来帮助一些可以反过来利用的人,就像一国的领主,想要增长生命,或者变得更强之类的

。而在那时,他们又找了一个机会,有位祈祷师的女儿死去了,而为了让她复活,他的父亲找上了我们,希望借用「影」的力量,让他的女儿

活过来。」

「「影」就是「影神」,掌握着因果之力的神只。而如果以它的力量反逆了因果律,那个死亡的事物,也可以得到新生命。」

莱因斯说到这里,崆流心中已经有了个底,当然,他并没有立即表现出来。

「然而,或许是因为那个力量属于负面的吧,被救活的女孩,原本有着「圣女」身分的她,心中的黑暗却因此萌芽。接着下来的事情我并

不是十分明了,只知道她跟一个颇有能力的渊明贵族相恋,并且生下了一子,然而那却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她已经死了。结果,把孩子产下的

她,因为诅咒而变得丑陋无比,接着,她就离开了自己的丈夫与孩子,就是为了找到方法,把自己变回来。」

莱因斯说着,缓缓叹了口气,「我本来期望,因为爱情可以让她变得善良,但谁知,却因此而铸成大错。再次找上公会的她,为了学习可

以让她得到美貌的魔法,而加入了公会,成为使徒的一员。经过严苛的考验后,得到力量的她,回到了丈夫身旁,取代自己妹妹的灵魂,重新

恢复了原貌。」

接着下来的事情,即使莱因斯不说,崆流也已经明了了。

母亲用了某种方法,将父亲变得暴戾,原本想以此方式统治这个国度,甚至扩展自己的疆域。

但是那力量还是不够,因此最后人民叛乱,将父亲推翻了。

可是她的野心并未结束,至今依旧存活着的她,将目标转到了她的儿子身上,也就是崆流。

而且这计划只怕并非是突然想到的,因为若是与当初「逆」给自己看到的记忆加以核对,崆流可以猜出,母亲就是那个偷走了「默世录手

札」与救赎者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的人,并且她还将属于救赎者的力量,放入了崆流的体内,为的就是创造出她理想的接班人。

虽然还有许多真相无法解开,但是崆流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一切阴谋的主导者。

「我知道这一切很残酷,但是还是必须告诉你。你的母亲,她打算要让你跟她一起统治这个大陆,以死亡的力量。详细的原因我无法得知

,但是……公会的实权,已经被她掌握了。近期之内,会有一场浩劫因她而生。」

「你的意思……要我来阻止她吗?」崆流平静地问着。

「很抱歉……但只有你能做到。因为只有你,才能真正消灭她。对于已经死亡的她,其他人是无法造成影响的。」崆流的母亲,已经是个

跳出「因果律」以外的存在了,而唯一可以对她做出有效攻击的人,就只有同样立场的崆流,因为他也是因为那「因果律」以外的存在而诞生

的人。

看着崆流出奇平静的神情,莱因斯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戒指来。

「这是「淡梦」——救赎者的武器,我研究了很久,但却从来无法引出它的力量,我想……或许只有你才可以吧。」说着,莱因斯将那枚

戒指放在崆流手中,「非常抱歉,竟然要让你做出这种抉择。可是就算如此,我还必须告诉你另一件更残酷的事实……」

「用不着,我已经猜到了。」突然间,崆流依旧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来,「因为我母亲是用魔法延续自己不存在的生命。若是毁灭了,由

她所生的我,用来实现她复仇与野心的我……大概也会消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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