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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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样子是极普通的,但细瞧瞧却与我认识的花不同,所记的毒草医典里也并没有记载这是什么花,不由得疑道:“这花是从哪里得的?”

衿负手慢慢的走出陵院,望着远处的天际淡淡地说:“永亲王府!”

我蓦地一惊,手中的花几乎不曾跌下来,永亲王是前皇后的父亲,也即当今皇太后的亲叔叔,怎么会在他的府里?

难说是她!

这有些说不通,前皇后早逝,然后才是衿的娘去世,因着即墨霸天继位多得永亲王之力,因此便娶了前皇后的堂妹,立为正宫。

这些关系虽然清白,却让人迷惑不解的是,如果这药真是永亲王府里的,为何前皇后会先死?她死了又如何害衿的娘亲?再则,我娘则一直呆在冷宫,与这个皇太后并无冲突,为何她要害我?抑或是这药另有人所为?

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奚跷,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奇怪,到底是谁要对我娘下毒手?”

衿也说道:“朕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此事已经到了紧要时候,不出一月必水落石出,你更须谨慎小心行事,处处留心,因为此人害了你娘,也可能会害你!”

我不惊反怒,冷笑道:“她不来找我,我倒想去会会她呢,何必要怕她?”

衿看着我微微摇头,似乎怪我的冲动,淡淡地说:“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不要太恃大了!”

明知道他是一片好意,我偏固执地说:“不需你提点,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事情真是的奇妙,原本怀着一腔愤恨来寻仇的,不料最后竟和自己的仇敌站成了同一阵线,而且越来越多的证据说明他并非真正的凶手,让我颇有些不能调整过来心态。

回到芙蓉殿时天色已晚,因这几日的事太过怪异,我胡乱吃了几口饭,便翻开医书忙忙的查看此花是何种花,但查到半夜,仍茫然无头绪,只得暂且搁下,倒头睡觉。

不料今晚却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早晨醒来便觉得神清气爽,胸口的一团郁悒之气也消散了不少,莫名的感觉似乎轻松了一些,明明应该忧心才对呀!

我昨日瞧见瀚儿身上除了一个双鱼的比目佩外并没有挂别的东西,于是重操旧来,寻了五色针线出来,坐在葡萄架下,画了图样子,慢慢的绣着一个孩童折桂的荷包来。

正低着头专心的绣着,忽然听报衿来了,我也不抬头,将米黄色的丝线穿好,绣成桂花的样子,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好奇突然响起:“父皇,月母妃绣得是什么?”

我蓦地抬起头,按捺住喜悦的心情含笑道:“是为瀚儿绣的一个荷包,这是桂花,喜欢吗?”想来他自小锦衣玉食,末曾见过人刺绣,因此来了兴趣,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荷包,小大人似的认真地看了看才说:“父皇,这图很有意思!”

衿温声道:“你若喜欢,就叫娘以后多绣一些可使得?”

我一愣,手中的荷包啪一声掉在地上,什么?衿让他叫我娘?

瀚儿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疑惑地问道:“父皇,娘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衿语气虽然温和,但不容人置疑地说:“是的,现在她回来了,月母妃便是你的娘亲!”

“瀚儿!”我颤声叫着,对他伸出了双手。

瀚儿瞧了我一眼,犹豫地说:“可是父皇先前并没有告诉瀚儿。。。。”

“那是因为父皇想让你和娘熟悉一些日子再说!”

“娘!”瀚儿怯怯地叫了一声,脚步却不肯移出半步。

我站起身,急步上前,紧紧的抱着他泪流满面:“瀚儿,娘这些年不在你身边,让你受苦了!以后娘一定会好好待你,让你不受任何委屈的!瀚儿,瀚儿。。。。”

瀚儿小小的身体慢慢的柔软,最后终于扑在我怀里委屈地哭道:“娘,你为什么要丢下瀚儿不管?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瀚儿好想你!呜呜。。。。。”

我心酸不已,拭泪安慰道:“娘是有得已的原因才离开瀚儿的,这些事等瀚长大后娘再告诉瀚儿好吗?”

瀚儿粉嫩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如新开的荷叶承着点点明露,让人又疼又爱。

我替他擦了泪,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琐碎的事情,直到衿忍不住道:“瀚儿不喜与人聊天,也末曾哭过,如今见了娘亲,反而要比往日劳累一些,以后时日终是长远,你们慢慢再说。”

我忙笑道:“可是我忘记了,对了,娘给你绣的这个荷包快完工了,让娘补上几针,绣好了给瀚儿佩上。”

衿随意地坐一边,瀚儿认真地看着我绣,一时间院子里静谧一片,这情景倒像极了家常人家的和诣天伦图。

一时间荷包绣好,湖绿的底色绸缎,绣着一个憨态可掬的童子,着红色肚兜,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折一支开娇黄的桂花,即不失天真之趣,又有蟾宫折桂之意。

瀚儿见了很是喜欢,但也只是嘴角上扬,露出一点笑意,并不像平常的孩子一般欢喜的跳起来,想必是他经常压抑着性子所致,一时间又是心酸不已。

因着头低的久了,脖子酸酸的疼,便伸手捏着后颈舒缓一下,谁知瀚儿眼尖,早看到了,搬了一个小凳子,站在上面,一双小手轻柔的替我捶着,力道合中,登时酸痛顿消,心中溢着暧流和喜悦,原来感受孩子的疼爱也是如此的让人心暧。

“瀚儿真乖,以后跟着娘住好不好?”我一面命人将成熟的葡萄洗干净,一颗一颗的剥给他吃,一面柔声问道。

瀚儿看了看衿,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声的询问着。

衿拈了一颗葡萄轻笑道:“以往瀚儿最和朕亲厚的,今天朕却落了单了!你的提意,末尝不好,但瀚儿名义上过继给了蒙如烟,而且你现在身份有点麻烦,所以暂时瀚儿还不能过来,你且忍耐一些时日吧!”

我不舍地拉着瀚儿的手,又是拿果子给他吃,又问他喜欢东西,尽心尽力的亲力亲为,又怕他读书累坏了,吩咐他不要太过用心,要玩玩才好,瀚儿竟不露厌烦之色,一一的听了记下,玩了大半日,这才和衿一齐离开芙蓉殿。

瀚儿走后,刚才还生机勃勃的园子突然沉寂了下来,我本是爱静的,一向是这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偏偏现在却感觉这静很让人产生寂寥之意,倒是有人在这里说说笑笑才有个家的样子。

家!我蓦地一怔,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字,从来,在我的生命里没有家的概念,自从残破的家给我留下了严重的阴影,每每看到别人享天伦之乐,便转过头不去看,或者不想让自己伤心吧。

但现在,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健康的活着,聪明可爱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被压抑已久的母性和对家的温暖和贪恋让我情不自禁的想留住瀚儿,想留住生命中的第一道阳光,来照亮自己冰封已久的心。

自此以后,我每日便和瀚儿嬉戏一会,瀚儿对我渐渐熟悉,少了许多拘束和防备,渐渐露出儿童天真活泼的一面来,有时竟会和我一道扑蝶戏鱼,还会一本正经的说父皇来了,让我一愣,接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在骗我!

因着瀚儿的原因,衿来的越发勤快,碍于瀚儿的面,我不得不和他‘言笑晏晏’,表演一幅相样相爱的样子,倒令他越发放肆,竟假接瀚儿之口,要留宿在此,我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玩得过分,他这才挑挑眉,胡乱应付了几句作罢。

这一日,瀚儿正和我坐在葡萄架下练习毛笔字,忽听有人报皇后娘娘驾到,我警觉的站起身,挡在瀚儿面前,虽然我和瀚儿每日总是短暂的相处,但蒙如烟还是很快知道了,这不,已经找上门了!

“哟,我说瀚儿最近怎么总是闹失踪,原来被你私藏起来了!”蒙如烟弯弯的柳眉轻皱,语气又是担忧又责怪地说道。

瀚儿站起身,向她问了安,蒙如烟示意下人将瀚儿带至她边,这才含笑向我走来道:“妹妹若是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

我冷笑一声,脱口而出道:“难道瀚儿就是你亲生的吗?”

蒙如烟脸色大变,樱唇轻咬,恨恨地说:“上官静婉,瀚儿是不是本宫亲生不需要你来指点,本宫待他如亲生一般无二,你最好少与本宫的孩儿接触,我怕他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会变得的可怕!”

她恐瀚儿听到,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美目露着掩饰不住的恨意,恨不得让我立刻消失在她眼前才趁愿。

我自悔自己失言,激怒了她,只怕瀚儿回去后要遭秧,便笑了一笑道:“瀚儿乃皇上爱子,也是众妃的爱子,大家都需疼爱他才是正理,难不成皇后娘娘不懂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

蒙如烟拂袖道:“要疼也轮不到你这个弑君的罪妃!带太子离开这里,以后本宫若发现你们不好好的跟着太子,让他随意到这些冷宫僻地来玩,仔细你们的皮!”

她对着一干小人冷冷地命令道,小太监们忙将瀚儿带走,瀚儿临走时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我,最后还是跟着蒙如烟回到了凤栖宫。

内心空落落的犹如被人拿了最心爱的宝贝一般,我失望的跌坐在腾椅里,心里却在暗暗想着如何让瀚儿跟着我过才好。

正在百般愁思无头绪时,忽然院门被推开,一抹荷色的苗条身影闪身进来,刚进门便欢喜的叫道:“姐姐!”

我在宫中何曾有个妹妹了?忙站起身来细看,原来是绿衣来了!

见到故人,心中着实高兴,迎上去瞧着绿衣越发端庄清冷,容颜依旧,只是消瘦了些,不由得握着她的手道:“我一来就没见你,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瘦成这样了?”

绿衣高兴地说:“我去执行主子交待的事情,这才刚有些头绪,来给主子汇报,听说姐姐回宫了,高兴得衣服也没换,就忙着过来看姐姐了!”

绿衣虽是冷漠之人,但难得和我露出开心的样子,两人不分宾主坐下,说些别后的事情经过,末了她却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我不禁笑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想问我哥哥的事情?”

绿衣躁了,一向淡漠的脸上竟露出微微的红晕,羞道:“姐姐不要打趣我了,人家专门来看你的!”

我知道她心急,于是不再逗她,将少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绿衣听到少陵已经做了凉国的大将军,欢喜之余又是忧郁,只怕少陵是铁了心和要衿对着打,她那一腔少女的幽情却又要如何自处?

“妹妹不要忧心,你若真喜欢我哥哥,我便作个红娘如何?”我看她难过开解道。

绿衣叹了一口气,无意识的捏着衣角道:“他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配,只要知道他还好我就很开心了,绿衣福薄,不敢多求,何况与主子有了约定,只怕这一生也。。。。。。”说着眼中渐渐雾气积聚,更是如临水皎花,让人疼惜不已。

我大着胆子道:“妹妹,我有一句话劝你,我哥哥无论是才情武功还是人品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前程不可限量,而且已经做了大将军,你若真有心,何不去找他?难道我哥哥就不能为你报仇吗?”

绿衣大惊,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背叛主子,而且少陵必早厌了我。。。我。。。。”说着扭过头去,哽咽难语。

我知道她的难处,便岔开了别的话来说,一时说到瀚儿,绿衣向我赔了罪,说了当时衿严令他和宁默不能透露此事的一星半点风声,所以瞒了我。

又谈及现在瀚儿的处境,我叹息道:“蒙如烟蛇蝎心肠,如果这次她起了疑心,查到瀚儿是我所生,恐怕瀚儿会有危险,但我又没有法子接他过来,刚才还为这事发愁呢!”

绿衣惊讶道:“蒙如烟平素最是温柔沉稳的一人,与三个嫔妃相处得极为和睦,料不到她竟假借主子的名义来追杀你,真是其心可诛,但姐姐为何不告诉主子?”

我白了她一眼道:“我和他是仇人,怎么会跟他说?”

绿衣急切地说:“姐姐,容绿衣说句公道话,你的娘亲的确不是主子下得药,我也略懂医理,但姐姐的娘亲身上的毒连我自己都不能解,主子身边唯有我是懂药毒的亲近之人,他怎么会下毒呢?何况主子他,他一直都爱着姐姐的!”

我心下又信了九分,但听她说到衿爱我,不禁皱了眉道:“不要提他了,娘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现在只说有什么法子让瀚儿过来住就好了!”

绿衣想了一会道:“只有找出蒙如烟的错处才行,不如我这几日暗中悄悄的查看,看能不能帮姐姐一些忙!”

我心中感激不尽,拉着她的哀求道:“只要能让瀚儿回到我身边,用什么法子都行,我也顾不得了!”

绿衣过了几天来慎重地告诉我蒙如烟已经知道了瀚儿的真实身份,让我多加留心,我忧心的咬唇,急得团团转,如何能挑出她不适合抚养瀚儿的错处呢?

可巧此时已经是秋分时刻,天气转凉,瀚儿着了凉,咳嗽起来,我又悄悄嘱咐了瀚儿一番,瀚儿便借病没去读书,走路也摇摇晃晃,总是跌跤,急坏了衿和众妃,轮流来探视病情。

偏偏太医又说瀚儿吃得营养不够,而瀚儿又值长身体的时候,如果不及治补救,只怕身体会越来越糟云云。

我趁机道:“皇后主持后宫事宜,自然是忙碌异常,没空照顾太子的,偏我在这宫中是最闲的一人,不如由我来照顾倒更好!”

赵淑娟冷笑道:“我们姐妹也很空,不止月贵妃一人闲,皇上,不如由我来照顾瀚儿可好?”

衿看看几人,沉呤不语。

瀚儿却突然开口道:“我要月母妃照顾,月母妃亲手做的菜最好吃!”

此语一出,衿眉头顿展,扬眉道:“既然瀚儿自己愿意到芙蓉殿,各位爱妃就不必争了,都是一番好意,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钱多急道:“可是皇上,月贵妃的芙蓉殿是冷宫,无人服侍,何况她是罪妃,怎么有资格抚养太子呢?”

衿威严的看了她一眼,钱多立刻低头不敢多言。

衿扫了一眼众人,淡淡地说:“冷宫嘛,不过是一个封号罢了,月贵妃回宫后自省已身,早已诚心改过,朕今日便下令去了冷宫罪妃的名号,重修芙蓉殿,并按贵妃例增置仆从丫环,太子明日便搬到芙蓉殿由月贵妃照顾吧!”

苏媛小巧的下巴抬起,环顾了一周后,对我突然露出温和的笑颜道:“听闻月姐姐做得一手好菜,太子教于姐姐必是妥当的,我们众姐妹若想念太子,也可去和姐姐多亲近些,尝尝姐姐的手艺,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媛轻易不肯开口,今天在这关键时候开口,语气不失恭敬但却绵里藏针,一来让皇上许了她们能来芙蓉殿探望瀚儿的事情,二来又弹压我的身份,让我亲下厨为几人做饭,当众表明我与她们低了一级,倒真是有趣之至。

衿不愿多生事非便点头同意,蒙如烟则挺直着腰谢罪,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衿忙命她起身,只说怕她劳碌而已,并非责怪她没有照顾好瀚儿,蒙如烟这才站起身,面如冷玉一般默然不语,不知内心又起了何等的波澜。

然一波末平,一波又起,忽有人来报皇太后着了寒气,病体沉重,衿素来以孝心为重,忙带着一干嫔妃至慈宁堂一探望她。

慈宁堂。

花木阴阴掩映,清泉缓缓暗流,一踏进去,便觉得绿意森森,光线为之一暗。

此时外面骄阳如火,慈宁堂则摆着新供的果品,焚着清幽的檀香,糊着糊绿的窗纱,一片安静沉寂中透着淡淡的香气。

衿进去时,只见宫女们捧着痰盒,蝇帕等物静静的不闻一丝人响在殿外立着,内室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嗽之声,衿便加紧了脚步,走了进去。

“母后,儿臣不孝,让母后受寒了!”衿一揖到地,微皱着眉痛声说。

皇太后并末施脂,眼角已经有了微微的皱纹,脸色微微腊黄,此刻正歪在榻上,见衿进来,忙命人扶她起身,微咳了一声道:“上了年纪的人难保有了三灾八难的,皇上又何必自责?咳咳。。。。。”

皇上微一示意,小太监急忙恭身上前,衿道:“还不快宣张太医过来给太后瞧病?”

小太监应了一声忙忙的去请太医,一众嫔妃这按次序来问候病情,我既来了,不能不做做样子,于是瞧着她问道:“现正值秋分,早起有露,可不能不防着着凉的,太后须珍重身体才是!”

太后呷了一口茶水,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点头道:“是得防着,是得珍重,月贵妃有心了!”

我眉心微皱,她说话只挑字眼,是个什么意思?

须庾,太医来到兹宁堂,隔着屏风替太后诊了脉,看了衿一眼方道:“太后不过是偶感风寒,内积肝火,凤体微恙,待臣开上一幅疏风散热的汤药煎了,连服三日,定可全愈,请皇上不必忧心。”

衿长出了一口气道:“如此便请太医速去开药,朕亲为母后煎药,以求母后病体早愈!”

众妃齐跪下道:“臣妾愿为太后煎药,亲侍汤水!”

我扯起嘴角暗笑,瞧她们一个比一个表演的真切,真真是无聊!

太后少不得一一劝众人起身,衿果真亲自煎药,煎好之后又亲自捧上前请太后服用,太后笑得慈眉善目:“得儿如此,当无所求也!”

我在一边捧着漱口的茶钟伺候着,等太后睡下,两人才一齐出了慈宁堂。

我看衿不慌不忙地走着,挑眉道:“你的演技还真高明,如果不知道的人,真要被你的孝心所感动了!”

衿看了我一眼道:“彼此,彼此!”

“太后这病来得突然,莫非你已经动手?”我歪着头疑道。

衿扫视了一下四周,并不说话,待回到芙蓉殿,这才道:“病是真病,不过下手也是时候了,若真是她,必瞒不过张太医的!”

两人正在说话,瀚儿早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一头撞在我的怀里,揉得头发都乱了,嚷嚷道:“娘做的桂花糕好吃,瀚儿还要吃!”

因是金桂盛之时,我便取了新鲜的桂花调了蜂蜜和果肉,做成小小的桂花糕,瀚儿吃了以后就喜欢上了,每天必要我做!

我弯腰替他拭了拭粉面的薄汗道:“玩得一头汗,小心风一吹着凉了头疼,娘待会给你做好不好?”

瀚儿瞧衿站在一边并不说话,登时收了顽皮这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儿臣见过父皇!”

衿淡淡地说:“身为一国之主,一言一行无不为史官所记载,无不为万民所表率,以后且不要做这小儿之态,行路要抬首挺胸,目不斜视,方正有力!”

瀚儿忙道:“儿臣记下了!”

我看了他一眼,搂着瀚儿道:“他才多大,你就对他这样那样的要求,瀚儿,不要理他,以后想玩只管玩!”

衿剑眉微皱,看了一眼摇头道:“慈母多败儿!”

瀚儿看看我,又看看衿,眼珠一转俯在我耳边小声说:“在父皇面前做做样子嘛!”

我哧儿一笑,真是人小鬼大,这才缓了颜色,瀚儿依旧下去温书,再也不调皮跳跑。

我自去洗了手,和了软而粘的糯米面子,用盛开的栀子花绞了汁来和面,一股幽幽的花香便散发开来,桂花用井水洗净晾干,调均了蜂密,将桔实晶莹润黄的颗粒挑出来,细细的和在其中,面皮赶得极薄软,周围带着荷叶的边缘,用银匙细细的舀了一勺,包了馅,两指一扭,捏出一个石榴花的花样子,排在干净的细纱布上。

衿在背后静静地站着,叹气道:“你这手早该做这些事了,偏要学人舞刀弄枪,真真物不尽所用!”

我头也不回,掷出一个桔子,劲道疾利的打向身后,衿侧身,稳稳的接住,顺势剥开来,吃得津津有味。

“我原以为你只会冰凉无情的待人,竟没料到你也有如斯温柔的一面,更兼得心灵手巧,面如春桃,朕的眼光一向是极好的,果然没选错人!”衿不知死活地大谈特谈。

我回头怒目相向:“谁是你选的人啦?自做多情,无耻之极!”

衿趁我不防从后搂着腰在耳边低语道:“桃之夭夭,宜家宜室!咱们不能静静的说会子话吗?”

我一手是面,只觉得耳边有湿热的气息微微吹拂,他的唇在耳边轻轻的擦过,肌肤相贴,一丝丝男性的气息便传了过来,登时又羞又怒,抓了一把面粉朝他脸上抹了上去:“再对我无礼我不客气了!”

衿冷不防被抹了一头一脸,他原是极谨慎爱体面的一人,从来都是华服锦衣,面如沉水的,突然间被抹了一头一脸的的白面粉,只露着两个漆墨如墨的眼眸闪着迷茫的光,可笑得紧,我不由得呵呵的笑出了声。

瀚儿探头探脑的进来,发现自己威严的父皇如此光景,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小脸通红,掉下泪来。

衿忙抬起袖子抹脸,一面回头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丢给我一个秋后算帐的眼神,悻悻地更衣洗面。

我心情大好,将桂花糕放在笼里,命人升火,自己则带着瀚儿去院子里玩,不一会了,一股甜香的味道在院子弥漫开来,瀚儿用力的吸吸鼻子,夸张地说:“好香!”

“哟,这是做什么呢,这么香啊?”钱多拔尖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和瀚儿都回头去看,眼见四人着红穿绿,特地来看望瀚儿来了。

瀚儿收起了小儿之态,向各人行了礼安静的站在一边,我轻声道:“瀚儿回屋玩去!”

瀚儿乖乖的回屋,我站直身子盯着几人,挑起眉无声的询问来意,却不知道挑眉这个动作一向是衿爱做的。

“月贵妃亲自下厨房呀,真是好手艺!想本宫自小被人服侍,就算想做点东西,哎,没那个能耐呀!”蒙如烟叹息地说。

赵淑娟修眉微扬道:“娘娘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做这些下人们做的活,娘娘又何必为这些事烦恼呢!”

其余两人也忙连声称声。

我依旧不出声,静静地看着四人。

蒙如烟微觉尴尬,此时苏嫒轻轻柔柔地开口道:“我们原是来看望瀚儿,再则想尝尝贵妃的手艺,不知道贵妃赏不赏面?”

苏嫒穿着一身桃红轻纱的罗衣,杏眼含水,声音甜润,无形中消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蒙如烟接道:“正是,贵妃可不要藏私哟!”

我淡淡地一笑,命人取来新蒸好的桂花糕,摆在水晶荷叶边的托盘上,呈了上来。

一朵朵石榴花悄然绽放,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果然众人都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我故意自己不吃,扯唇道:“各位请随便吃。”

果然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闪烁不定,各自猜测,竟无人敢吃。

我冷笑,挟了一个糕点吃了一口道:“各位怕我下毒吗?放心,即使下毒也不会用这种粗浅的法子,若是怕死的,只管不吃,不过这倒让我疑心各位来究竟是要吃东西呢,还是故意为难我,不给我面子的?”

此语一出,四人面色更是阴晴不定,苏媛看了我一眼,伸出白嫩如葱的玉手,拈了一个小小的糕点轻咬了一口,慢慢的吃了下去,其余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苏媛点头赞道:“香而不腻,甜而绵软,入口即化,既有桂花之香又有糯米之粘,月贵妃好一双巧手!”

我暗暗数着盘中的糕点,心道你们少吃一个正好,留给瀚儿自食。

听她一说,其余三人也掌不住吃了一个,竟面露喜色,顷刻功夫将桂花糕点一扫而光,我望着空空的盘子叹息,看来又要重新给瀚儿做了!

钱多,使了个眼色,蒙如烟这才恍然大悟,咳了一声道:“瀚儿住在你这里可习惯?他一向跟本宫生活惯了,只怕住在这里不舒服,本宫要把他接去住几天!”

我这才正色道:“瀚儿是皇上亲命我抚养的,皇后不必操心!”

蒙如烟也微微着恼:“这么说,月贵妃是执意不肯了?”

我看她立意要带瀚儿走,又想到现在右相仍是一手遮天,炙手可热,若真得罪了她,只怕她又要搬弄事非,但若让她带走,不知道又会使什么法子,不由得犹豫不定。

不料瀚儿竟走了出来,面带笑意,可爱地说:“我也很想母后,月母妃放心吧,瀚儿去母后宫中陪母后解闷,晚上就会回来的!”

蒙如烟忙将瀚儿拉在手中,得意地瞧着我。

我思量了一番只得说:“瀚儿记得早去早回!”又命了小红跟着,这才担忧的目送这一群人出了芙蓉殿的门。

不过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今晚时分,瀚儿毫发无损的回来,我这才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小红笑道:“太子在皇后宫中连茶水都没有喝,只说不渴,也没吃东西,一定又渴又饿的!”

我忙命人去取了吃食,又将亲自泡的菊花冰甜茶倒了一茶,瀚儿来不及回话,一气喝完,这才抹了抹嘴道:“好累!”

我心疼的捧着他的脸道:“你若不愿意就不要去凤栖宫,怎么刚才你要答应皇后要去呢?”

瀚儿一边往嘴里塞桂花糕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瀚儿不去娘会为难的!”

我一边拍着他的后背命他慢点吃,一边扭过头去不让他看到眼中的泪光,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硬的心自从瀚儿来之后,越发容易牵动,泪水也不知觉的常要流出。

瀚儿刚吃完东西,衿便施施然而来,我微微皱眉,最近朝政很闲吗?

我视他为空气,自我瀚儿玩乐,衿在一边批折子,也不言语。

过了酉时,瀚儿发困,便由奶妈抱着到内室睡觉。

衿仍头也不抬的批折子,我坐在那里,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甩手进了自己的寝室,留他一人在那里批阅。

小红替我打了帘子,衿在这里,我不敢脱衣入睡,合衣而卧,假装入睡,实际上竖起耳朵听外室外的动静。

直戌时,方听到小太监端茶的声音,又有人服侍了他洗了面,我提着一颗心暗想着,他不回龙傲宫就寝还在这里磨叽什么?

还末想完,便闻到了清凉的薄荷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衿命人守在门外,自大脱去了外袍,蹑手蹑脚的向床边走来,我紧紧的握着被中的匕首,大气也不敢出。

衿伸手掀被,我蓦地坐起身,锋利的匕首直刺他的胳膊,衿灵活的闪身,握住我的手腕一扭一带,匕首当一声落地,一如两年前,我刺杀没有成功!

“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果然是麻辣得很,朕很久没有和人交手了!”衿一边和我脚拳相加,噼里啪啦的打着一边调笑道。

我自负武功出众,轻功一流,不料数次落下风,着了他的道,也不跟讲究什么明暗,掏出机括一扣,射出一蓬银针。

衿脸色微变,随手拿过梳妆台上的铜镜左右遮拦,只听丁丁丁一阵细微的响声过后,银针全部被打落在地上。

“好毒的丫头!”衿咬牙骂道,下手再不容情,欺身上前扣住我的手腕脉搏,将我困在帐内,双方面部距离很近,可以看得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让开!”我伸直腿直踢衿的后脑,衿手肘一压,我的腿咚一声落在床上,踢翻了一个梳妆盒,咣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两人都静了下来,房门被推开,瀚儿揉着眼迷迷糊糊的进来问道:“娘,怎么了?”

衿和我忙放松面部表情,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没,没事!”

瀚儿看清了眼前的一幕,人小鬼大的转转眼珠,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娘和父皇在。。。。瀚儿走了!”

临走时还眨眨眼睛,表示他打扰了我们。

我哭笑不得地送他出去,这才发现衿仍压在我的身上,双手把我的胳膊压在榻上,胸膛还紧紧抵着我的,不由满面通红,咬牙道:“滚开!”

衿嘴角微扬,紧紧的抱着我身子令我不能动弹,突然低头吻上我的唇。

我蓦地一僵,感觉一个微凉的唇突然袭了过来,接着是柔软如蛇般的舌向口腔内探索着。

“你。。。唔。。。。滚蛋。。。。”我气喘吁吁地骂道。

不料衿眼中狼光大盛,脸色莫名的起了一片潮红,舔了舔唇,直直的盯着我瞧。

因为极力挣扎,反让两人磨擦更多,衿很‘正常’的起了反应,而且盯着我微露的一片雪脯,眼中的意图显而易见。

我不敢乱动,只得恨恨的叫骂道:“混蛋,你看什么看,闭上眼”

“你是我的女人,我看看又何妨?”衿声音低沉地说着,又吻上我的脖颈。

一股酥麻的感觉沿着动脉攀升,空气中的温度在迅速的升高,细薄的汗水浸湿了罗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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