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纪行(1 / 0)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越是痛苦的往事,很多年以后说起来越显得云淡风轻。安若好点点头,任由他思考,不再引起他的愁绪。

“就是这里了。”钟谨言和齐大叔将马车拴在一旁的树旁,指着一百丈远处的两座古屋道。

安若好点点头,和凌庚新沿着弯曲的石径向那棵大榕树走去。

“颜颜,你记不记得那棵榕树,那时我还掏过鸟窝呢。”

安若好摇摇头,原来这就是巴金《鸟的天堂》中描写的榕树,一簇簇的树枝垂在水面上,另外还有很多根钻进土里,又长出一棵棵小榕树,鸟儿在枝桠间扑腾着,那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一般。

“颜颜,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凌庚新看她沉思着,迫切问道。

安若好继续摇摇头。

“安逸然,你,你居然还活着!”忽而,从树后跳出一个蒙头垢面的乞丐来,握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直指安若好。

“颜颜小心!”钟谨言几个离得远没来得及,幸而凌庚新眼疾手快将安若好推开,自己肚子上却吃了一闷棍。

“安逸然!”那乞丐看安若好一直扶着凌庚新,钟谨言几个已经挡了上来,哈哈一笑,“十年不见,你武功都没了啊。连男人都换了,是不是你女儿被我扔了之后就消沉了啊,哈哈……”

“你扔了我女儿?”安若好闻声站起身,难道他就是娘口中那个不知名的歹人?

“我记得你女儿脖子上有一朵金色狂花印,是吧?”那乞丐虽然疯癫,但是对于这件事情似乎记得异常清楚,“你女儿就是被我扔进这条河里了,你跳进去找她吧,跳进去吧,跳进去吧。”

那个乞丐逼过来,想要抓安若好,被齐大叔一扭手臂就给踩在了地上:“原来是你劫走了笑颜,幸而笑颜福大命大。你倒是睁大眼睛看看,眼前的根本就不是安逸然,而是被你扔掉的女孩。”

“不可能,她这双眼睛,分明就是安逸然!”那乞丐一脸不可置信。

“呵呵,你已经疯了。”齐大叔冷笑一声。

“我刚刚看过她的后脖颈,分明没有那狂花印!”那老乞丐被踩在地上不服气地嚷嚷。

“她们已经母女团聚,那狂花印也早已去掉了,怎样?”齐大叔蹲下去,戳戳他的脸,“说,你为什么偷走安大人的女儿!”

“呵,你是齐斐扬!”那老乞丐忽而好像眼睛亮了一下。

“那又怎样?”

“你喜欢安逸然吧,可是安逸然最终还是选择了钟翰良。你不仅比不上钟翰良,连凌知隐也比不上。凌知隐好歹还是个王爷,和安逸然算是相当,就你那懦夫样!”那老乞丐啜了他一口口水。

“找死!”齐大叔听他骂他懦夫是真的火了,脚上加大力道踩得他哇哇直叫。

“脚下留情!”忽而那边的大屋里出来了一位六十几岁的男人,脸上皱纹不少,可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凌老爷。”钟谨言对着他遥遥一拜。

那位凌老爷对钟谨言点点头,随即转向齐大叔:“这位朋友,他如今已然疯了,也算遭到报应了,但是他和老朽还有些沾亲带故的,所以就看在老朽的面上放他一回吧。”

“哼。”齐大叔看钟谨言对他那般恭敬,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哼了一声松了脚。

那老乞丐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被凌老爷一个瞪眼就吓得魂都没了,畏畏缩缩地躲到树后去。

“不许再作恶,听到没有?”凌老爷厉声道。

那老乞丐唯唯诺诺地点头,躲到树后,特地抓了两张芭蕉叶将自己挡上。

安若好看他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扑哧一笑。

凌老爷听她笑,脸上也浮上了笑意:“女娃娃都长这么大了。”

“你认得我?”安若好诧异道。

“小二子,不记得舅老爷了?”凌老爷猛敲了凌庚新一记。

凌庚新冷不防被敲了那么一下,有些恼:“我才不记得。”

“都进屋里吧。”凌老舅爷将他们带进屋内,吩咐人上了茶点。

“二哥,那是你舅老爷?”安若好凑到凌庚新旁边,他似乎对这位舅老爷有一股很深刻的怨念。

“才不是我舅老爷,整日地就知道欺负我。”凌庚新暗自恼恨,“我都差点忘了他了,结果又蹦出来了。”

听这话,安若好则是马上就明白了,看来凌庚新在这里住的那几年是和凌老爷一起的。

“小儿子如今都成亲了吧,还这么幼齿,真是丢人。”凌老爷不客气地挖苦道。

“哼。”

“跟长辈说话就这副样子?一点长进也无。”凌老爷喝了口茶,继续挖苦。

凌庚新不接话,当没听到。

“你爹娘呢?”

“我娘过世了,我爹去了东都。”凌庚新僵硬着脸。

“楚玉过世了?”凌老爷似是很震惊,“她那时抱了这女娃娃回去之后不是好了吗?”

凌庚新看了安若好一眼,神情苦涩:“后来笑颜落了水,人变傻了,我娘心里扛不住,就病倒了。没多久,她就走了。”

“哎,你娘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凌老爷重重地叹口气。

安若好看他似是知情人,本想问问清楚,可是他看看凌庚新和凌老爷的表情,便只张了下嘴就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这趟来是做什么?”凌老爷很明显地转移话题。

“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没有其他用意。”钟谨言回道。

“嗯。”凌老爷点点头,让一旁的下人给他们安排住处。

凌庚新坐了一会儿,只觉得想起娘亲就浑身难受便告辞出了大厅,安若好连忙道一声抱歉追出去。

“二哥。”安若好拉住他的大手掌。

“颜颜,我心里很不舒服。”

“是因为想起了娘亲吗?”

“也不全是。”凌庚新苦恼地甩甩脑袋,“我本来不记得,可是今天又见到了舅老爷,我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我爹那时,其实是喜欢你娘亲的。”

安若好默默无语,他最终还是发现了:在他心里,凌知隐是个专情的男人,可是他突然间发现他的爹娘之间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内里甚至还夹杂了很多杂质。

“爹喜欢喝你娘做的薏米粥,可是娘一个大家闺秀哪里会做,她便跑到聚义堂去找米老头学。可是,爹看到薏米粥非但不喜欢,还异常愤怒。可不知,米老头做的薏米粥和你娘做的并不一样,我娘做出来的自然也不一样。”凌庚新看着院中盛开的石榴花,“我记得那时是冬天,娘手上因为长时间碰冷水还长了冻疮。我不喜欢看他们吵架,我就跑到外面的河上滑冰,就是那里。”

安若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是榕树上游一些的地方,那段河很宽很深,想象得出来冬天若结了冰会是什么样。

“那时候是初冬,冰面并不牢固,我不小心就掉了进去。姐姐只比我大一岁,她撕破咙喊叫,吵闹的爹娘都听不见,她只能自己跳下来将我推上去。等到我发觉她还在下面跑回去喊了爹娘过来,她已经整个身子青紫救不回来了。”

安若好发觉他的手在大夏天的居然冰冷,就像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冬天。

“娘气疯了,几乎哭死过去,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我因为也落了水便当晚就发了高热。舅老爷不在,爹左右都找不着大夫,便连夜带了我去十里外的地方问诊。可是娘就那么抱着姐姐冰冷的身子呆坐了好几天,我回来她就开始给我脸色看,那时开始我便开始怕她。但是我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以为姐姐只是睡了过去而已,所以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不喜欢我。”

安若好摸摸他伤感的脸庞,让他坐在长廊上讲:往事说出口便过去了。

“我高热虽好了,娘却病倒了,成日都没有半点笑容,爹也终于不对她摆脸色了,可是任由爹怎么哄她,她都不会笑了。直到后来有一天娘在河边捡了你,她边说她的女儿终于回来了,一边满面笑容地哄你。但是你那时刚离了自己娘亲,根本不给她一点笑容,娘亲便给你取了名字叫笑颜。我的名字一直叫小二子,还是爹对着那副对联给我挑的字,本来取的是祥瑞二字,可是娘说犯了忌讳,就取了对联的头尾两字。说起来,我就连名字都是她随意给的。”

“二哥,你不记得白先生说的话了吗?你的名字是有意义的,庚新,年年月月都是新的,不为过去所累,这未必不是娘对你的期盼。”

“真的?”凌庚新听她说得在理,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天下父母心,娘对你的怨恨只怕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责怪,毕竟这事怪不了你。”安若好站着将他的脑袋揽到胸前,安慰道。

凌庚新抱住她的腰身,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想。

“二哥,往事如烟。你曾经忘记了,现在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安若好低下头,“从今以后有我陪着你。”

“谢谢你,颜颜。”

“傻子,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谢。”安若好笑。

凌庚新笑笑,忽而好像听到后庭院里传来吵闹声,二人连忙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走到小门口,却发现白婧婵和齐大叔正对峙着。

“你就是喜欢安逸然,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都说了我们已经成亲了,我就会好好对你。”齐大叔的脸几乎成了黑色。

“成亲又怎样,我,或许是我不该强求。”白婧婵说着流下泪来。

“无理取闹。”齐大叔恼恨道,其实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到了嘴上就变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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