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以然很不文雅地打了一个饱嗝，引得温晨星一阵嗤笑。
“你是几辈子没有吃饭还是怎么了？至于撑成那样吗？”
“饭倒是天天吃，但是像这样香辣好吃的，这么多年来，倒真的是第一次。”以然觉得这一趟来得真是很值得。好久没有吃辣的食物了，原本以为自己都忘了，却没想到它还是那么轻易地就勾起了她的食欲。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温晨星端着一杯酒，眼里盛满了怜惜，倚在昏暗的酒柜边喃喃地说道。声音太轻，以然并没有听清楚。
“喂，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清楚。”自从和温晨星熟悉了以后，在没有熟人的地方，她都是这么叫的。
“没礼貌的家伙，不叫老师也就罢了，叫一声‘哥哥’总可以吧！我可比你大了七岁，算是长辈了。”
“老师？你哪点有老师的样子嘛！至于哥哥妹妹的，那么肉麻，我可叫不出口。”
“是吗？那你平时是怎么叫安以墨的？”
温晨星把杯中的红中饮尽，又为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
“你调查我？”以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温晨星道，那模样像极了一只把刺全部坚起来的刺猬。别怪她反应如此激烈，因为知道她和安以墨关系的同学几乎没有。
“不用调查。安以然、安以墨一看就是兄妹才有的名字。再说，你跟你妈妈长得极像，芭蕾巨星李慧当年可是很有名气，虽然算不得家喻户晓的明星，但是也有很多人认得。况且三年前那场车祸那么轰动，报纸头条上到处是她和安豪的照片，想要不记住他们都难。”
温晨星的解释还算合理，妈妈长得很美，即使后来人到中年，还是风采依旧，所以想要记住她的外貌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三年，她不认为谁还会专门去记一个过气了的舞蹈明星或者死了三年的贵妇。
“你敢说你真的没有调查我？”
“真的没有。”
温晨星很肯定地回答。他确实没有调查过以然，因为他无需调查，这么些年来，他一直知道她的存在，熟悉她的一举一动。
他的回答快速而毫无闪躲，以然相信了他。其实刚才的怀疑也只不过是因为她自己把与以墨的关系看得太讳莫如深，才会情绪过于激烈。如果有心人去稍微想一想，还是不难发现她和以墨表面上的兄妹关系的。
“你喝得是什么？”
“八九年的拉斐，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温晨星倒了一杯递给以然，以然伸手接过，轻啜一口：“嗯，好喝！”“咕嘟咕嘟”就把一杯酒一口气喝完。
“然然你慢点，这是酒不是饮料！”
温晨星看她如此牛饮，就要伸手去夺。因为太急，不自觉就把他心里已经叫过千万遍的昵称叫了出来。他自己没有觉察到，以然也没有觉察到。
可是等他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空酒杯了。
一杯酒下肚的以然，很快满脸嫣红，艳若桃花的。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气，不就是一杯酒吗？八九年的拉斐又怎么样？兴许你天天奢侈，就不许我腐化一把呀！”说完还伸手去抢温晨星手里未饮尽的那一杯。
温晨星手里拿着两个杯子，没有防备，待发觉她的意图后，又怕伤着她，只好让她轻易地抢了去。
抢到酒的以然，又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把空酒杯搁在桌上，自己也跌进了椅子里。
“你知道吗？我还从没有喝过酒呢！以前是爸爸不让我喝，说我未满十八岁，还太小，不能喝酒。后来我满了十八岁，长大了，爸爸却死了。我想喝酒却找不到一个允许我喝的人了，我就不敢喝。我怕爸爸不同意，我更怕他讨厌我……，我……，我其实很想知道醉是什么感觉。他经常喝醉……，我也想醉……，哥，醉了是不是就可以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忘记了，我知道你不快乐，你很不快乐，……，可是，你知道吗？……我，我也很不快乐……”
她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向谁倾诉。后面的语言越来越不清晰，酡红着脸的脑袋越来越沉重，最后干脆就搁在了桌子上。
“以然，安以然……”温晨星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没有反应，原本已经睡着了。
“然然，我知道你不快乐。再等等，等我把一切都弄好了。我带你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去过快乐的生活。我发誓，我会让你快乐的，再也不为谁伤心了。”温晨星轻抚着她的脸颊，把她额边的碎发，小心地别在脑后，就着晕黄的灯光，看她恬静地睡颜。
许久许久之后，他返身回到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回以然身边，把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泥状的胶质物体。他拿起以然的右手，把她的食指在那些胶状物体上轻轻一按，那物体上便清晰地印了一个指纹。
“然然，这辈子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最想保护的人也是你。我希望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以后有一个快乐的生活。所以，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要原谅我、理解我。”
温晨星说得话，做得事，沉睡中的以然毫无所觉。她似乎陷入到了什么梦魇里，眉头蹙蹙地紧紧的，一张小脸也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是什么样的梦，让她睡着了也如此不安稳。
温晨星轻抚她的眉角，希望借此来减轻她的痛苦。可是没有用，那眉似乎皱得更紧了。
“哥……，哥……”
温晨星伸出自己的手，把以然的小手握进自己的大掌里。以然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把他的手攥紧。
“我在这，我在这，然然不要怕！”
看着梦里无助的以然，温晨星眼里流动出满溢的柔情与疼惜。腾出一只手轻抚着以然的头发、后背给她温暖和安慰。最后，把自己的额抵在以然的头上，久久静立，不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