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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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十天下来,皇太后病情时好时坏,急煞了一大帮子依仗她的人。

其中那佘司羡,就是有苦说不出。

本以为派个临执管去蜀地查查李衍,随便找个说法罗列李衍的罪名,然后趁李衍被战事拖累,而掌握住蜀地的政权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没有想到,人还没有出京就出了事。

出事也就罢了,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佘司羡多老道的人,看问题自然不会只浮于表面上。

他在想,会不会是皇上接到了消息从中作梗?

又会不会是李衍、或者李廷之留在京城里的耳目作怪?

这些猜疑天天都纠缠着他还不止,又因为那执事官的死,京城里再一次陷入了惊慌之中……

不过,他倒是希望真是妖魔作怪倒是好了……天灾人祸的话,就少了他很多责任。

可建议是自己出的,他又怎么推脱得了呢?!

现在皇太后身体不行,少有理事,但蜀地方面的计划却是要继续,还是要结束?

无论怎么样,也得有个上位的人,给拿个主意给他啊……

于是佘司羡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可每次来,都是皇太后昏迷不醒的消息。转而他就叹息连连的与佘媛姐妹坐几分钟,倒是什么事都会和这姐妹二人说。

一时焦头烂额的对两个女儿道:“你们要密切注意太后娘娘的病情,若有什么变化,为父也好早做打算。”

佘媛却有自己的主意,“爹爹何不与皇上挑明、太后对蜀地与西北的计划,毕竟他才是皇上,爹是他的臣子,相信只要用恰当的时机说开此事,势单力薄的皇上,可能还会重用到爹爹也说不定……”

佘司羡不确定,“就上次扣押粮草的事,皇上已经怀疑是为父的撺掇皇太后做的,现在为父若去陛下面前又说太后……怕是皇上更会觉得,为父三刀两面,更不得信任了……”

信任在君臣间非常的重要,现在来看佘司羡也算是皇太后的人。

太后与皇帝有些矛盾,那毕竟是母子,但究其之下跟随的臣子,可就又是另一种处境了。

佘媛却道:“父亲现在不是也没有办法吗,投好于皇上,总是不会错得太离谱才是……”她寻思着,“父亲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女儿,女儿一定为佘家渡过这个难关……

话分两头,皇太后当日动气入病,一时连床都下不了,可是穆敏却不知是因为年青体壮,还是太医们更精道于治疗外伤,十来天下来,她竟然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因为当日玉香受的伤极为严重,现在换成青荷进宫服侍她,穆敏就对青荷苦笑,“劳你们跟我一场,结果个个都因为我受累,我这个主子也太没有用了……”玉香受伤极重,时昏时醒,一直没有脱离危险。

青荷嘟嘟嘴,“如果没有主子,奴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处境了,受点累吃点苦算什么,奴婢们甘心情愿……”这话倒是不假,穆敏对她下面的人,不仅从来没有亏待过,还而都还很理遇,否则以张思源那等、连上官家都想笼络的人才,又怎么可能一直跟随穆敏不是。

但跟着她的这些人,也的确是忠心可佳,又全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全是穆敏不可缺少的助力。

两主仆相视一笑,青荷继续扶着她在庭子里走。

已至九月,庭院里的花儿开了又谢,现在又有花儿开放,风里处处可闻花儿香,那坛子里的一簇簇晚桂,更是招峰迎蝶的好不热闹。

嗅着花香,感受着早晨凉风拂面的爽快,穆敏感叹,人还是活着好啊……

“老远就听到你们在笑,有什么好高兴的,还不给我们说说……”进院就笑出声的不是娥娥又是谁,跟在她身旁自是李景了,往日他们也忌讳着皇太后,必会等到天黑下来,才会过来看穆敏。

今日倒奇了,这么早就过来。

穆敏挑挑眉,露出一丝疑惑。

“皇上,你看我算说对了吧……”她指着穆敏就笑,“姐姐还真不记得了……”他俩笑话穆敏,最后才要揭开谜底,娥娥让小丫头打开食盒,笑得羞涩又激动,“这可是我亲手下的长寿面哦,姐姐可不能嫌弃……”

原来九月初六,是这一世敏儿的生日,却让穆敏愕然的是,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她那早逝的外婆,就曾说过农历九月初六,也是她的生日……

这世间的事,可真是太巧妙了……

穆敏过生日连自己也记不住,可是娥娥和李景却记在心里,又亲自下厨,那份感动自是不言而喻的……青荷就带着院子里服侍的另两个小丫头,加上娥娥跟过来的四个宫女,以及小九子他们就在跨院的小厨房里,张罗了一桌酒席。

按娥娥的话说,怎么也要热闹热闹才行。

院子里就一片欢声笑语,外人听到了,还以为是什么节庆之日,好不让人羡慕和向往。

佘媛拉住失意的佘芳,姐妹俩自从太后病了后,一向行事低调了起来。可穆丽娘却偏偏越发高调了起来,特别是越见不到皇太后,她的一些动作就越大。

当然包括监视穆敏。

她连着几天都看到独孤娥娥私来穆敏的院子,却都没有人往皇太后跟前禀报,已是对这些看守院门的宫妇,非常气愤了。

谁不成想,今天早上,李景那么大个人从侧门进入后庭院,这些宫妇和宫女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睛,后来一伙人在小厨房备酒席,这些婆妇们竟还打下手帮忙?!

现在太后身体欠安,还抽不出心思处理穆敏,可很明显李景是向着穆敏的,这让紧紧张张好几天的穆丽娘,犹是恼火在胸,终于忍不住了,质问守门的两个宫妇,“……两个嬷嬷年纪是不是太大了,要是做不了看门的活计,我这就禀告娘娘请两全出宫养老去……”

这时候快要到中午,看门的这两宫妇天未亮就起来做打扫,脚不停歇的忙到现在,已是饥肠辘辘不想动了,好不容易得到了闲,坐会儿、喝口水,不想穆丽娘却突然冲过来,声声讥讽。

其中一个瘦个子,不咸不淡的扫了眼穆丽娘,“咱们都是劳累命,低下就要认清这份低下,怎敢像某此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上面给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了,当是谁的差事,她也有脸面过问似的,切……也不看看她自个儿是个什么出生,还敢在嬷嬷面前撒野,简直反了她不成……”

穆丽娘亏就亏在个身份问题上,要论说起来,她也是投了巧才进了宫,名义上是陪伴太后娘娘,仿佛无上的光荣,可其实没名没份的,到底在宫里论个什么位置,还真是不好说。

另一个胖点儿的中年女人,一直似笑非笑,由着同伴把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削了一通后,这才装好人似的打圆场,“你不是渴了么,还不喝你的茶……”两人反而亲热的喝起了茶,自是不顾穆丽娘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了。

可恨,现在连低劣的婆妇也敢欺负她了!

穆丽娘又窘又恼的瞪着这二人半晌,愤愤的转了身,“嬷嬷们既然不知过错,可就别怪本姑娘、真给太后娘娘禀告上去了,哼!”

那瘦婆妇一听,顿有惊色闪过眼底,前段时间倒是听说、皇太后极宠这位穆家大小姐。胖婆妇就给了个眼色,“安啦,她想拿捏咱们姐妹,也得见得到娘娘不是……”

穆丽娘在太后面前,不止碰一次闭门羹,这宫里倒也不是秘密,两人就当穆丽娘是嘴巴硬,都不管她。

穆丽娘走出门时,眼底全是狠毒的光芒,直听到有人向这方过来了,她才一收脸色……现在不能自乱阵脚,最重要的是见到太后娘娘,确定自己的身份才是关键……

两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宫女,就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向门房过来,三个人说说笑笑从她身边掠过,“……真是羡慕双铃妹妹能跟着严嬷嬷……”两个二十出头的宫女笑嘻嘻的全是奉承话,那屋里原本稳坐如钟的两婆子,一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此时竟都笑着迎了出去,“啊呀,稀客,竟然是金铃姑娘啊……”

她这一嗓子喊起来,倒是惊得更多的人来和那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说话,全是巴结的言辞,那小丫头一时间,就别提有多威风了……

穆丽娘就想到了,她来时的那个冷淡情形……

脸色变了好几变,眼见有小宫女也要过去,忙一把抓住了那女孩儿,问道:“这双铃是什么人?”仿佛刚刚听到“严嬷嬷”几个字,真是蛇鼠一窝,全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双铃是严嬷嬷的干女儿啊……”穆丽娘看那丫头没有什么戒心,又似挺了解严嬷嬷什么的,于是巧手一翻,摸了两个碎银子给她,“姐姐很想知道严嬷嬷和故事,小妹妹可否多给我讲讲……”

一看那小丫头就还有些天真烂漫,又特别喜欢和人八卦似的,竟然悄悄收好了银子,张嘴就来,“严嬷嬷可体面了,她可是太后娘娘从娘家带进来的人,自是别人万万不能及的……”

这么体面的人物,一直到现在还倍受皇太后看重,肯定是极得太后信任的人,也或者可以说……但凡太后娘娘的事,这个严嬷嬷也估计全都知道……

念头转过,穆丽娘就想到了她母亲讲的那个秘密……有一个想法,就已经在她的脑子里慢慢成形……

相对于穆丽娘时时刻刻的殚精竭虑,穆敏这养病的日子,反而显得安然又简单。

中午摆了桌,热闹的庆贺她十九生日后,整个下午她们都在小厅里摸牌说笑,只是穆敏身体还未全好,不能久坐,于是就和青荷换着玩牌……

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娥娥得回去服侍太后用晚膳,穆敏也就不好留她……

“终于安静下来了……”穆敏苦笑着三下五除二,把外衫和垫衣都脱了,只留肚兜在身上,急叫青荷帮着挠背,“……苦恼死人了,这疤什么时候才能掉啊……”青荷一看她都弄破了伤疤,气得大叫,“你想留下痕迹是不是,还不快住了手……”

穆敏也不想弄破了伤疤,可真是痒得人受不了,苦叫着青荷,“有疤又怎么样,总比这么折磨人强……”“谁说的,女儿家的肌肤可宝贵了,要是真留下了狰狞的疤痕,以后你要怎么面对王爷啊……”

冷不丁儿,青荷说了这么句来。

数数日子,军队已经离京快四个月了……

青荷边用细质的手绢擦背,为她解痒,边叹气道:“桂喜说西北那里,怕是三五年打不下来了,那个鞑什么的天军,绝不是好对付的人物……”有桂喜在,她们倒底消息灵通……

连皇太后往蜀地派执事官的事,也有了确切的消息来源,只是穆敏奇怪,皇太后怎么对北方西京却不动声色?

莫非是因为身体欠佳,还未想到那里去么……

青荷也知道穆敏心中所忧,今天又是她的生日,不由对她建议道:“要不让桂喜带话出宫,让张总管找人去一趟西北……”她说着却低下了声音,因为刚刚俩人都听到了外院有不寻常的响动。

青荷忙去窗口上观察,片刻,她确定道:“原来是小宫女犯事被人抓……”“砰”的一声异响,打断了她的话,青荷忙转过身,一看到窗口上翻进来的人,她立刻没好气叫起来,“桂喜,你知不知道小姐真受监禁啊,不是说好,只能我去找你吗?”

桂喜双眼灵活,先给青荷做了个鬼脸,这才对穆敏说道:“奴才是给小姐送药来了……”“你卖什么关子?”穆敏要笑不笑的打量着这小机灵鬼,做了这么久的宫卫,桂喜青秀未变,不过那跳活的眉眼间,却已透出丝丝沉稳。

只是仍然还需要继续锻炼……就他这眉眼一亮,穆敏就这知道小子,肯定耍了什么滑头,不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桂喜给穆敏眨了个眼睛,“小姐要是看到来人,会笑得更开心,也能一解相思之苦,呵呵……”他话刚落,窗口上又跃进来一个人……

“无言?”穆敏看到这身黑衣女子,一时心头竟如万马奔腾,忙掩好衣衫站了起来,口齿不灵的道,“他,他是不是也……”

就在这时,院外同时响起了独孤娥娥的笑声,“姐姐,快来看看这是谁……”

屋里的众人本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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