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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心 1(1 / 0)

念头闪过,大杨氏忙竖起了耳朵,就听得太夫人怒不可遏的道:“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湛儿虽然是你的儿子,却也是我们宁平侯府的嫡长子,将来要承袭爵位和家业的人,岂是你想逐他出家门,便可以逐出去的?我告诉你,你那好媳妇贪墨湛儿的银子和东西已是铁证如山,我给你三日时间,让她将银子和东西都给我补齐了,否则,我不但要做主将她给休出容家,还要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你若不信,大可试一试,看我到底是吓唬你的,还是真个说得出便做得到!”

太夫人实在被气得狠了,她没有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儿子还要百般护着杨氏那个贱人,她若此时不站出来,将来岂非越发要被杨氏踩在脚下,看杨氏的脸色过日子了?还有二儿子和三儿子两家人,那也都是她亲生的,她若此番息事宁人了,岂非即刻就要被他们恨上,以后指不定再不会认她这个母亲了?就更不必说容湛与君璃不但救过她的命,如今又孝顺有加,主动提出要给她买寿材了,她若不给两个孩子做主,伤了他们的心,以后还有哪个儿孙会主动的孝敬她?难道指望大儿子与杨氏生的那两个小的吗?!

宁平侯虽是一家之主,但太夫人毕竟是他的亲娘,占了尊长的名分,太夫人如此疾言厉色,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最重要的是,太夫人若真铁了心要休杨氏,铁了心要去衙门告他忤逆不孝,衙门会怎么判且不说,此事只消传点风声出去,便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以后再没脸出去见人。

说不得只能强忍下满心对太夫人的怨怼和对容湛君璃的恼恨,强挤出一抹笑意向太夫人道:“儿子只是一时被气得糊涂了,白说几句狠话而已,实则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还求母亲息怒。”

换来太夫人的冷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想管也管不着,反正我话撂在这里了,三日,我只给你的好媳妇儿三日时间,补齐并交出当年秦氏留下的所有嫁妆,否则,我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至多将来我死后,少一个儿子送终也就罢了,反正自今日起,我也不敢再指望你了!”

顿了顿,看向床上仍“昏迷”着的大杨氏,冷冷道:“别以为拿捏住我儿子,我便奈何不得你了,我多的是孙子孙女,你若是被休了,潜儿与菡儿依然是我的孙子孙女,区别只是他们有正正经经的嫡子嫡女变得比庶子庶女还不如而已,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自己掂量掂量罢!”

说完,便领着众人,拂袖而去了。

不待太夫人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盛怒中的宁平侯已飞起一脚,踹翻了一旁的多宝阁,随着“哗啦哗啦”一阵响,上面各式各样的摆件散落了一地,摔得七零八碎的,听得屋里侍立的素绢素英几个都是噤若寒蝉,只恨自己不会隐身术,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成为了现成的出气筒?

宁平侯踹翻了多宝阁后,仍不解恨,喘着粗气又要去踹一旁一对人高的青玉釉大花瓶,自挨了君璃打后便跪在地上,无人唤其起来的平妈妈见了,忙顺势起身劝道:“侯爷仔细脚疼。侯爷便是再生大爷与大奶奶的气,也该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叫夫人与三爷二小姐母子几个靠哪一个去,您方才也看见了,您还好好儿的呢,大爷与大奶奶便一心将夫人往死里逼了,您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叫……哎哟……”

话没说完,已被宁平侯一脚踢在了肋上,当即痛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呆呆的半日回不过神来。

还是宁平侯的怒骂声传进耳里:“老杀才废什么话呢!方才若不是你出言不逊,激怒了那个孽障和君氏,他们又何至于要与本侯彻底撕破脸,惹得本侯犯了众怒,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奴才,竟还敢将本侯的儿子比做狗,你是个什么东西,真当本侯素日看在夫人的面上给了你三分颜色,你便可以开染坊了?”

平妈妈方回过了神来,一张老脸当即红得能滴出血来。

想她自跟着大杨氏嫁进宁平侯府以来,因是大杨氏的奶娘,本就比寻常下人体面几分,后来大杨氏又管了家,她在宁平侯府就更体面了,从丫头婆子到各行当的管事妈妈,谁见了她不是满脸堆笑,争相巴结?从一众小主子到宁平侯,谁见了她不称一声‘妈妈’?甚至是在太夫人面前,她都颇有几分体面,这么多年来,连半句重话也不曾受过人的,几时被人这样骂过,尤其骂她的人还是宁平侯,又是当着满屋子丫头的面,当下不由又是羞又是气又是痛的,一时间真真是无地自容,只恨不能就此晕过去,也省得再丢人现眼!

却也知道,眼下不是羞气的时机,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太夫人连那样的狠话都放了,自家夫人若是三日之内不将当年秦夫人的嫁妆补齐了交出去,只怕太夫人真做得出赐夫人一纸休书的事来;可夫人的性子和心思没有谁会比她更清楚,是绝对舍不得将已到手的好处都交出去的,如此一来,侯爷的态度便至关重要了,只要侯爷铁了心要护着夫人,铁了心要为夫人出头,侯爷到底是一家之主,难道太夫人还真能硬逼着侯爷休妻,还真敢去衙门告侯爷忤逆不孝不成,太夫人自己的脸面不要了?宁平侯府的脸面也不要了?

思及此,平妈妈忙忍痛翻身跪到地上,一边给宁平侯磕头,一边哭诉起来:“奴婢该死,还求侯爷息怒。可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呀,夫人当时昏迷不醒,大爷与大奶奶却步步紧逼,势要逼死了夫人方肯罢休,当时屋里的一众主子除了侯爷以外,个个儿都巴不得夫人倒霉,等着瞧夫人的笑话儿,奴婢若不站出来为夫人说几句公道话,奴婢也就枉自服侍夫人这么多年了。”

“夫人嫁给侯爷这么多年,旁人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侯爷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夫人的确昧了大爷田庄这些年来的一部分收益,也的确使大爷的那两个小厮出去当过大爷的东西,可当得的银子夫人自己一两都没留下,大半用了填了府里历年来的亏空,小半则被大爷素日要了去……夫人做这些,可都是为了维持侯府的体面排场,都是为了侯爷啊,如今太夫人要夫人补齐先头夫人的嫁妆,不然便要做主休了夫人,可那些银子早已花用殆尽了,一时间要夫人上哪里变出这么多银子来?侯爷可千万要为夫人做主,不能不管夫人啊,不然可就真是辜负了夫人这一片为侯爷的心了!”

平妈妈这一席话,可谓是说到了大杨氏的心坎儿上,让她当即决定,在事情解决以前,都要一直“昏迷”下去了,只要宁平侯愿意为她冲锋陷阵到底,太夫人就算话说得再狠,难道还能真不顾及自己儿子的体面名声不成?至于浪荡子,他一个做儿子的,就算叫嚣得再凶,又能拿宁平侯这个做父亲的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的银子自然也就能保住了!

除此之外,大杨氏比平妈妈想得还要多一层,那就是即便宁平侯真顶不住太夫人给的压力,不得不将那个死鬼秦氏的嫁妆给补齐了,那她也不能出这个银子,得让宁平侯去凑这笔银子才行。宁平侯是侯爷,是一家之主,公中的银子说穿了就是他的银子,到时候不管是卖铺子还是卖田庄,只要能凑够那笔银子,就算事后二房三房的人闹腾着不依,那也已经卖了,他们只能将矛头对准得了银子的浪荡子,到时候她岂非银子也保住了,还变相的给浪荡子和小贱人惹来了一堆仇人?

不得不说,大杨氏实在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是她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的。

宁平侯被平妈妈说得面色稍缓,却也并没有就此尽信平妈妈的话,只是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夫人给个大夫去,难道就任夫人这样昏迷不醒不成?再把秦氏的嫁妆单子和库房的钥匙都给我,我亲自瞧瞧去。”

想起方才容湛对自己的不恭不敬,屡屡顶撞,宁平侯这会儿都气难平,暗暗咬牙道,那个孽障不就是仗着如今有了太夫人做靠山,所以才敢那样顶撞他吗,他既要他娘的嫁妆,那他就给了他,然后再将他逐出家门,从此以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父子恩情,他以后也绝不会再管他的死活,就由着他出去自生自灭,他倒要看看,没了宁平侯府大爷这个名头,以后还有谁会正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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