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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1(1 / 0)

亦连宁平侯也变了脸色,顾不得再问君璃的罪了,冷声道:“夫人,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朝廷早下过明令,严禁官宦人家在外面做放贷之类事,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再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也就难怪宁平侯会顾不得再问君璃,转而质问起大杨氏来。

大杨氏心急如焚,被太夫人和宁平侯看得手心不住的发烫冒虚汗,半晌方含泪看向宁平侯,泣道:“侯爷,这样的罪名,也是能凭空往妾身身上安的吗?大爷与大奶奶这是要生生逼妾身去死啊!”

宁平侯被她看得有几分动摇起来,语气便也不若方才那般强硬了:“可君氏说得言之凿凿,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罢?”

大杨氏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多说无益,侯爷心里想什么,便信什么罢,妾身无话可说。”心里则在想,要不自己就再晕倒一次,好拖延一下时间,然后再寻机会让素英回去一趟,递几句话与平妈妈,好叫平妈妈心里有个底,待会儿太夫人若真使人去搜查,也免得漏了马脚?

又想到,那些借票和地契一向都是由平妈妈收在她屋子里的,小贱人再狡猾,也应该想不到她会将那般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下人屋里,既是如此,倒不如真让太夫人使人去搜一搜,不就可以既消除太夫人和侯爷的疑心,也能问小贱人一个诬陷之罪了?

当下计议已定,大杨氏因睁开眼睛,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毅然决然的说道:“我本来想着,清者自清,只要母亲与侯爷相信我,凭君氏这个贱人如何诬陷我,也只能是枉然,且无事抄捡起自己家来,不是兴旺之道,传了出去,也只会白惹人笑话儿。但既然母亲与侯爷对我已起了怀疑,我若不同意母亲使人去我屋里搜上一搜,倒显得我做贼心虚了,还请母亲这便派人去搜上一搜罢,也好还我一个清白,再治那居心叵测,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一个诬陷之罪,到时候我倒要瞧瞧,贱人还有何话说!”

见大杨氏一副大义凛然,问心无愧的样子,宁平侯松了一口气,觉得定是君璃在诬陷她,因也向太夫人道:“既是如此,母亲便派两个可靠的人去夫人屋里搜上一搜罢,也好还夫人一个清白!”

容湛的手心里则捏了一把汗,悄悄儿向君璃道:“瞧她那样子,只怕早有准备,万一祖母使去的人扑了个空,待会儿咱们要如何收场才好?”

得知了大杨氏在外面放债和置办良田之事后,君璃第一时间便告诉了他,为的便是怕他到时候见大杨氏哭得可怜,且也实在拿不出银子,便同意既往不咎了,这也是他方才会寸步不让的主要原因,皆因他知道大杨氏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一两银子也再拿不出来了。

君璃并不回答容湛的话,只是安抚性的与他笑了一笑,然后大声向太夫人道:“祖母,阖府上下都知道平妈妈是大夫人跟前儿第一等心腹之人,为了保险起见,还请祖母使去的人连平妈妈的屋子也一块儿搜一搜,我们不能放过了一个坏人,却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不是?”

大杨氏若不做出方才那副有恃无恐,毅然决然的样子,她或许还想不到让人连平妈妈的屋子一块儿也搜上一搜,如今她做出这副样子来,反倒让她灵光一闪,觉得那些借票和地契十有八九就是藏在平妈妈屋里了。

大杨氏没想到自己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即又气又恨又惊又恐,在心里把君璃大卸八块了十多遍,可话已说出口了,断无再收回的可能,否则便真成了“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只得暗自在心里祈祷,希望平妈妈将东西藏得足够隐秘,让太夫人使去的人找不到。

只可惜,幸运女神在过去二十年已将对大杨氏的所有眷顾都用光了,所以太夫人使去的人不到半个时辰,便真自平妈妈屋里搜出了她放债的借票和置办良田的地契。

平妈妈与大杨氏一样,以为太夫人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杨氏会将那般重要的东西放在她一个下人屋里,所以当太夫人跟前儿的祝妈妈领着人到得大杨氏的上房,说明了来意后,平妈妈表现出了与之前大杨氏一样的大义凛然,问心无愧,很是配合祝妈妈她们。

而祝妈妈等人也的确未能自大杨氏屋里搜出个所以然来。

这让平妈妈心里是得意不已,暗想小贱人还想害她家夫人,等会儿她就该知道“死”字儿是怎么写的了!

只可惜她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祝妈妈随即便提出要搜她的屋子,态度还十分强硬,说这是临来前太夫人和侯爷再四吩咐的,还命跟她来的两个婆子名为扶实为一左一右挟持了平妈妈,让她别说给自己的心腹丫头们使眼色了,连要动弹一下都难,只得眼睁睁看着祝妈妈领着人进了她的屋子,然后捧了一个黑红套漆海棠纹的小匣子出来。

平妈妈当即唬得魂飞魄散,久久回不过神来,一直到祝妈妈一行人都离开半晌后,她方在旁边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呼唤声中:“妈妈,您怎么了?”如梦初醒般醒过神来,立时便拔腿往照妆堂跑去。

彼时大杨氏正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祈祷,平妈妈可千万要将东西藏得足够隐秘,让祝妈妈一行人找不到才好啊,不然她可就真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奈何怕什么来什么,不多一会儿,祝妈妈竟真带回了素日她放在平妈妈屋里的那个黑红套漆海棠纹小匣子,大杨氏只看了一眼,便觉天旋地转,心道完了,自己真要永无翻身之日了,随即嗓子一甜,万种念头齐涌上心头,其中最先想着的是容潜与容浅菡怕也要跟着永无翻身之日了,然后吐出一口紫黑的淤血,晕倒在了地上。

见大杨氏只看了一眼祝妈妈手里的匣子,便吐血晕倒了,在场诸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杨氏在外面放债及私自置办良田之事便算是基本被坐实了。

连带宁平侯心里都对她涌上了几分怨怼来,暗想敢情这个女人素日的贤良淑德都是装出来的,自己竟被她蒙蔽了这么多年。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宁平侯便没有让人去扶大杨氏,也没有让人去请大夫,只是恨声与太夫人道:“想不到杨氏竟胆大至厮,亏得此番是咱们自家人先发现了,若是让旁人先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听得一旁的君璃禁不住无声的冷笑起来,方才宁平侯还一副为大杨氏出头到底的模样,这会子证据才一摆出,便立马变了嘴脸,大杨氏虽可恶,摊上这样一个夫君,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就听太夫人冷笑道:“我早说过你的宝贝媳妇并不若你想象的那般贤良淑德,是你定要一力护着她的,如今铁证如山,再不容抵赖,你还要护着她吗?”

宁平侯被说得讪讪的,小声道:“儿子不过是一时被蒙蔽了心智罢了,如今已经清醒过来了,过去的事,母亲就不要再提了罢?好歹给儿子留几分体面。”

太夫人冷哼一声,到底没有再说宁平侯,而是看向祝妈妈道:“且把匣子打开,让大家伙儿都瞧瞧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是,太夫人。”祝妈妈屈膝应了,忙将匣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取了出来,计有借票四张,借的银子各是一万两,写明了都是五分的利息,并地契两张,一张是一千亩地,在兴平县,一张则是四百亩,在宛平县,虽只有薄薄几张纸,其价值却少说也有七八万两,连上方才大杨氏拿出的那三万五千两,倒是与容湛没了的银子和东西的价值基本持平了。

太夫人的脸已阴得能滴出水来,喝命祝妈妈:“取冷水来泼醒了杨氏,我要亲口问她可知不知罪!”

祝妈妈正要答应,地上正忙活着又是给大杨氏掐人中又是给其掐虎口,以致累得满头大汗的容潜已先红着眼圈道:“祖母,我娘她都吐血了,怕是不好了,求祖母有什么话都等我娘醒过来后再问,且先使人去请个太医来瞧瞧可好?孙儿给您磕头了,求您发发慈悲!”一边说,一边给太夫人磕起头来。

一旁顾氏见自己的夫君都磕头了,心下虽不情愿,却也只能跟着磕起头来,心里却已将大杨氏恨了个臭死,咬牙暗想道,本以为自己的婆母只是蓄意养废了自家大伯,谁知道竟还昧了人家这么多东西,连带他们一家三口都要跟着遭殃了,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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