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在青的办公室里没见到不该见的东西，可在她快到楼下时，下方黯黑的楼梯间却传来了令人脸红耳赤的粗喘声。
雪晴很淡定往下走，要是白天，她还能悄然欣赏一场肉体的盛宴呢，还是免费的哦！
犹记得上大学和舍友在电脑看妖精打架的事，电影里的主角还没入戏，观看的两只已羞涩暗涌，心跳加速。几年下来，看得多了，脸皮越发厚了，完全能面无表情边看边点头，还时不时和舍友点评几句，可深感遗憾的是从没有看过一场真人秀。
如今，有一份真挚的**摆在眼前，就是……，黑灯抹火，啥也看不见。
惋惜不已的雪晴“噔噔蹬”大力踏响阶梯以泄愤，不，是好心提醒他们此乃公共场所，还有一个未成年人在此。
突然被打断，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些神马不好的，反正下方肉体撞击的声音凝滞，还伴随着阵阵悉悉索索慌乱找东西的声音。
打断了别人的好事，良心发现的雪晴脚也没停，搭好围巾，把鼻子也捂了进去，潇洒离去。
出到门外，风大得很，天也很黑，能见度不足两米，雪晴不由拉紧了羽绒，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等着远处两盏灯由远到近快速驶来，拉门，上车，关门。
身后，一男子十万火急追跑了出来，一只手还死命往上拉链子，可惜，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又无可奈何地看着某个知情人安然无恙离开。
毫不知情且还在为自己良知喝彩的雪晴脱下绒线手套搓着手，哈着一串白色的雾气，无比期待道“这么冷的天，泡个热水澡，喝杯热牛奶，再窝在被子里最舒服了”
“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免得说哥虐待你”张华打趣笑道，一脸疲惫打着方向盘。
“好，我吃海鲜粥就行。我说你最近是不是严重失眠了？怎么困成这样子？”雪晴身上的寒气渐渐的消散了，看他不停的打哈欠，她都怀疑他晚上是不是干啥好事去了。
“累啊，三百六十五日全无休，精力都快被压干耗净了，还不知道哪一天会过劳死呐。妹子，好妹子，哥跟你商量个事呗？”张华又打哈欠道。
雪晴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时撂担子不干吧？要死了，他要是此时罢工，临时临急的，她上哪找人来干他的活啊？这么勤劳的小蜜蜂，她上哪儿找去？
吓得心肝扑通扑通直跳，连连摆手拒绝道“别，千万别，要是没了你，妹子我没法活啊。哥，你就行行好，再干两个月啊，就两个月，到过年的时候，肯定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没人给她干活，赚不了钱，她真的没法活了啊。让她亲自上阵？呵呵，别开玩笑，说到压场子，就她这细胳膊儿小细腿的，一阵风就把她刮到天边去了，还得要人来救场。没办法，谁叫她的年龄是块短板。
“……”张华脸都绿了，少了他不能活，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对你咋了呢，你整这么一出，还给不给人活路呢？
张华的沉默给了雪晴无限的希望，睁着闪亮闪亮的眼睛，眼巴巴道“是吧，是吧，反正就两个月，熬熬就过去了，再说，你手下的人手也不少啊，抽几个过来分摊一下不就得了，又没让你事事亲力亲为，真是笨死了”
张华一张嫩脸诡异到扭曲了，深吸了口气，他深觉，再不开口，被人埋了也是活该，憋足了一口气，“妹子啊，听哥把话说完啊。那边的人手，别指望了，本来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何况现在就已忙翻了天，能调的都调别处了，不能再抽了啊。你哥我也不是九命猫妖，再这么下去，就算真有九条命也不够花呐，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哥我，补充一批人才进来帮帮忙嘛？”
“嗨，我还以为你不干了呢，不就是招人吗，直说不就得了，啰嗦个半天也不知道你要表达个什么。说实在的，我之前就一直考虑了，就是腾不出时间去处理。既然你也提了，老是用别处的人，也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干脆宜早不宜晚，这事就交给你了，来得及的话，还能分摊一下你的事情”雪晴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只要不提休假，一切好说，“哦，对了，别招多，妹子我养不活啊，一两个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张华张了张嘴，一个字儿也没吐出，他突然发现他找不到开口的意义了。
“嘿嘿”雪晴眉开眼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再刺激他脆弱的玻璃心。
“呵呵……”哑巴吃黄连，他苦没边了，就怕他再一张嘴，肩上的担子叠起来能多到把他挑起来。
事情交出去，她相信以张华的性格一定会鞠躬尽瘁的。不过，她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和宋君华聊聊，话说张华是给到自己这边的，可他除了给自己干活，也要肩负他那边的职责啊。唉，可怜的娃，累坏了咋办？
吃完新鲜美味滚热的海鲜宵夜，躲在外面逍遥自在了好些日子的雪晴终于记起回家的事了。几天没出现，还是得回家露露脸。
都说家是心灵静息的港湾，远远一眼，她就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个默不做声，静到让人心里发毛。
目送张华离开后，雪晴忐忑跨过高高的门槛。
才刚张嘴，老四伸出食指做噤声状“嘘……”的一下。
雪晴往前倾的身体，停在半空的脚就顿住了。
“有人把我们的菜全部拔了，奶奶和别人骂了一个晚上，很生气”
“啊？……”这算什么大事啊？终于脚踏实地的雪晴翻了翻白眼，这些鸡皮蒜毛的事发生的次数太多，她都起不了半点惊讶。
老三恶狠狠看了她一眼，发狠道“要是让我知道谁TM的手贱，老子扛砍柴砍死他全家老少”
又不是我偷的，蹬我干嘛？不就几棵菜嘛，雪晴无语，不过连老子的口头禅都挂到嘴边了，看来还是挺气的啊，雪晴好笑看着她，绕过天井上了大厅笑盈盈道“有这么大的仇恨吗？杀人要偿命的哦”
“什么都不知就别开口”老三语气狂拽道，停顿了会，复又咬牙切齿“一整块地，整整三垄地的菜，都被别人全部砍烂丢地上了，你以为种这几垄地容易？我们挑水种了三天，还得跑老远挑水来浇，又拔草，又施肥。没了这些菜，你吃西北风能饱的”语气很冲，恨不得马上扛着大刀上去跟人拼命。
“……，谁？我们得罪了他？”雪晴皱眉。
“还能有谁，还不是看不起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不中用的丫头，又眼红你们发了大财冚家铲，都死绝了的，害人害物，天都要收了……”气不顺，像个疯子的奶奶用力蹬着地从厨房里出来，叉腰的手也没放下，嘶哑的声音听在别人耳里像拉锯一般刺耳难受。
对外骂完后，奶奶怒气仍然未消，黑着一张脸道“你们一个二个别等了，轮到谁洗澡赶紧去，一个个都要等人喊，洗完好去睡。不补种回来，一大家子连棵草头都没得吃。也怪不了别人，你们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种的草迟早都会被人扒光何况是菜”
受家里低气压影响，奶奶忘了催喝符水一事，雪晴也不敢提，父母还没回来，几姐妹都洗洗就睡了。
躺着床上辗转难眠，谁都知道，别人就是这么明张目胆欺负自家女孩儿多。如果家里六七个都是儿子，估计整个镇子都没人敢来惹了。
第二天一大早，也是周六，几姐妹都没有睡懒觉，甚至这时的天色才蒙蒙亮，一二三四五，排排队挑上簸箕，扛着锄头，还有水桶，瓜瓢浩浩荡荡往菜地里去。
菜地说远不远，在家门口就能看得见，把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走完，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脚程。
冬季的稻田没了金黄色的稻田铺盖，可有绿油油的菜地，长势喜人的马铃薯，玉米和田间的野菜，星星点点的绿意布满了冰冷的土地。
对比旁边茂盛，随风摇曳，载满的青菜瓜藤，自家地上的狼藉让雪晴瞪大了眼睛。
地上一排排圆盘大的椰菜全被劈开，劈烂掉进坑里，小腿粗的白萝卜裸露在外的被割成了段，割断另一半只能烂在地下，抱合紧密的大白菜横刀切下，叶片遍地都是，肆意踩烂……。这些都能下锅的菜一夜之间废了。
整个冬季，一家十几口吃的菜，所有的，全部的，都被毁了！
她终于理解奶奶为何那么疯狂，也明白老三的愤怒了，因为此时的她，也一样满目心痛和愤恨。
乡里间，你拔我一把葱，我摘你几颗菜，很正常的事。偶有纷争，扯几把别人的菜泄愤也说得过去，可把别人辛辛苦苦种的，开始收成的全部砍烂，那真不是人干的。
几姐妹没说话，咬紧牙，脸色阴沉愤怒一把火就能点着。
把水桶，锄头，扁担放在自家的地上，也来不及整理菜地，匆忙挑上空荡荡的簸箕向右边走，准备去村里六叔婆家的菜地拔菜苗。所幸她家终年种菜卖，还留有菜苗，不然她家这个冬天，可没菜吃了。
几姐妹到的时候，六叔婆已经在隔壁的菜地拔草了。催促她们赶紧把能用的菜苗拔完，不要的话，她都要当野草拔光的了。
剩在地上的菜苗只有瘦不拉几的玻璃生，也都是别人家挑剩不要了的，这时候种别的菜也来不及了，只能种这种了。几姐妹小心翼翼把菜苗挖起，带一点点的泥块放进簸箕。
种活了，吃的青菜就靠它了。种不好，也别想着，以后顿顿会有大量的荤菜，因为饭桌上素菜的分量永远都比荤菜多。
冬日的阳光并不热，甚至还阵阵的寒风吹过。蹲在地上的时间过长，手脚都麻了。留下老三和老五两人个继续挖，老大雪琼带着二，四回去先拿菜苗回去种着。
许久不曾下雨，泥土并不松软，脚踩在上面，磕得生痛。老大挑着空桶到远处的小溪里挑水。地里只剩下雪晴和老四，两人把垄上的残菜能用的收集起来，不能用的推下田沟沤肥，然后才松土，挖坑，种苗，回土。
地不算大，难的是没水，泥块硬，松土不易，锄头每铲下去都是硬绷绷的，一个上午，一垄地都没种到一半就已精疲力尽，嫩白的手掌火辣辣的红痛，漂亮的指甲缝里挤满了泥，满脸的疲惫。
可惜，没人能来帮她们，因为家里的大人比自己还要更忙，她们已经很少能在吃晚饭的时候见着他们了。种几垄自家吃的菜，只能靠几姐妹了。
日头过午，饿得头晕眼花，也别指望家里有人会来送饭，因为家里更缺人手。眼看不早了，几姐妹合手把被劈烂的菜装满了簸箕，水桶，弯腰驼背挑回去，好用于猪食。
吃过午饭，累得都快动弹不得的几姐妹又匆匆赶回地里，把没种完的继续种，日落降临才种了完了一垄，不是不想继续种，而是没有菜苗了，六叔婆家的菜地也没有能种的菜苗了。
一垄生菜，十几口之家，这个冬天的菜够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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