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正业那狐狸般的眼放出精光，往水里一瞥，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纸上的字虽被水渐渐模糊了，但他却认得那左边的印章，正是圣旨。
孝楚珏没理会那圣旨，抱着她上岸。沈素云见他也没要自己的命，稍稍安定些，连忙顺势爬上岸。
他眼神示意侍卫将那纸捞起来，将字里行间的大意读的好几遍，更加震惊地望着那边的两人。
孝楚珏却没在意他的眼神，摸了摸脖子上的压印，道：“章太傅，可否有便衣让我们换一下？”
章正业缓过神，吩咐李管家，后者恭敬：“公子，姑娘。这边请。”
有丫鬟带着她进了一个房间，不多时，另一个名叫小娥丫鬟拿了件衣服进来：“姑娘与大小姐的体型相差无几，老爷便让奴婢去大小姐房里取了一件。”
沈素云接过衣物，十分醒目笑应道：“真是太谢谢了，改日一定会归还。”
待她进了屏风后面，丫鬟小娥探着脑袋，既好奇又担忧地望向沈素云。
要晓得，大小姐章淑玉的性子泼辣，任性不懂事。若是被知道取了她的衣服，还不大闹一场？不过，这姑娘不是新来的丫头吗？怎么老爷这般看中？
小娥想不明白，倒也就不想了，只是心里暗忖，老爷今日如此慎重，今日来做客的公子定是个大人物，而这个姑娘断不可能是个婢女那么简单。
沈素云很艰难地才将衣服里外理顺，然后边穿着衣服边思考。这王玉不是来找她算账吗？怎么突然那么好心将自己救起来？
是原谅她了？
不可能！虽然不足半个月的相处，但沈素云却晓得，这个王玉一副高高在上，用现代的话来说，十足的大男子主义。如此男子，却被她一个女子卖入鸳语楼，定会睚眦必报才是。
所以……他救她，会不会……
睚眦必报……
他要把自己也卖进青楼！！！
沈素云眸子一惊，赶忙拿起随身物走出屏风。小娥见她慌慌张张，问：“姑娘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沈素云顿了顿，又解释：“就是解手。”
小娥又问：“可要小娥带路？”
沈素云这是一心要逃出去，哪里敢让她跟着，忙笑道：“不用了。我认得路。”
望着急匆匆的背影，小娥以为她是憋急也没多心，只是好奇地望着她远去。
刚才被领着来的时候，沈素云根本没注意这是哪里。心里七上八下，想要看清楚周围的路况却又不敢东张西望。
胡乱走了一刻钟，隐隐传来各种声音。女人的哭闹，还有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沈素云想，这么大的动静，不适合逃跑，便转身就要折回。哪晓得廊子拐弯处，章正业一脸阴沉地走来。她暗道自己倒霉，又连忙回身拐进正院，混在议论菲菲的家丁丫鬟里头。
章正业后脚也踏入正院，议论声戛然而止。下人朝他跪拜，沈素云也跟着跪拜，却不想这一跪拜的动作稍稍慢些，落在阶梯上方，章漱玉眼中。
那几个哭泣的女人也稍稍低声，几个哭泣的丫头自然不敢出声了。唯独那穿着庄重的女子哭得更加凄厉。
沈素云虽埋着头，却稍稍往上抬眼，才见地上似乎有一具死尸，用草席盖着。乌黑的头发露出来，黑发里的有一支步摇，步摇的坠子是朱瑾，花瓣上镶嵌蓝色的宝石。沈素云觉得有些许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