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皱眉,又对着身后街道看一阵。
我说:“算了,不找了。这个事情,要不再去问问老爷子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和个没头苍蝇似的瞎撞。”
大姐点点头。
我们转了大半个下午,在东街胡同,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个会阴阳术的老先生住在这里,我这师叔公着实不好找,我和大姐只得悻悻而归。
路边店买点吃的,我拎着回到堂铺里吃。
回来的时候,那孙掌柜的铺子正要关门,他两个伙计在卷着门帘,看到我溜达回来,孙掌柜冷冷的瞅我一眼,背过身去,嘴里骂一声:“奸诈!”
我只得抿嘴笑笑,拿出个包子塞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孙掌柜,你那胳膊,还疼吗?”
孙掌柜听闻,皱皱眉头。
他那光头伙计动动嘴,想要骂过来,瘦伙计道:“别理他,当心有诈。”说着话,谨慎望着我手里的包子,猜测道:“他在猫粮里放死老鼠,那包子里说不定被他加了耗子药……”
我是出于好意问,可是孙掌柜并不领情,把全是猫爪印的胳膊抬到胸前去不让我看,又冷冷地哼一声:“嚣张。”
大姐抿嘴笑出声道:“呦,孙掌柜,输人不输阵啊。”
孙掌柜回过头,又上下打量我这大姐。
大姐此刻妖力回来了,孙掌柜瞅一阵,眉头又是一锁,鼻子哼出声来:“呵,原来你也是个百年修为的妖狐,隐藏的够深的,不过我孙某人,岂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我也不是被吓大的!”他斜楞眼看我,自顾笑道:“呵呵呵呵,陈老板,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见他这么讲,我也不能说什么了。
我扭脸进了堂铺里。
二姐变的那只猫,还在柜台上面趴着,抬头打量我和大姐一眼,懒洋洋地道:“这姓孙的,吃了亏,还这么有底气,以后要小心了。”
大姐抿嘴笑道:“无妨。”
我说:“这个姓孙的,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大家做个生意都不容易,他至于吗。”一边说,我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看,我爸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闪烁起来。
我接了电话问:“爸,啥事啊?”
“嗯……”我爸那头沉默好一会,然后骂出声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我一愣神。
感觉挺诧异,我爸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说这个,难道是在说我和对面孙掌柜的事情?他从哪知道,怎么管起这茬来了?
我爸下一句说:“听你爷爷说,你把你师叔公给揍了?”
原来不是这事情。
我说:“啊?”
“臭小子,你怎么办的事?”我爸在那头挺气愤,张开嘴继续骂:“你爷爷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师叔公跟你爷爷说,你把他吹进垃圾桶里,然后你还追进你师叔公家门,把他揍了?”
我惊奇道:“还有这事?”
我爸说:“你爷爷说,套上塑料袋子给揍的,直接踹进废纸堆里去了。”
“怎么可能,我还没见过我师叔公呢!”我嗤一声道:“说到这个,倒是下午有个收破烂的老头,想坑我钱,还冒充我师叔公,让我揍废纸堆里去了。”
“……”我爸又沉默一会,然后跟我道:“那个收破烂的,就是你师叔公,你太爷爷的徒弟,我三叔,你爷爷的师弟……”
我忽然被包子噎了一下。
是他?
我连忙道:“我师叔公不是个高人嘛?怎么能是收破烂的!我还问我爷爷来着,他不是说不是吗?”
“恩……我也不清楚这个,我这个三叔,我也没见过几次。”我爸说:“你爷爷更是十几年没见他了,所以不知道这事情,你爷爷这是让他来帮你的,你别胡闹!”
我爸把电话挂了,我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大姐好奇道:“怎么了?”
我说:“大姐,你还记得被你用妖力吹垃圾桶里,又被我揍一顿的那个收破烂老头吗?”
大姐蹙眉问:“他怎么了?”
我痛心疾首道:“千算万算,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个想坑人钱的收破烂老头,他就是我爷爷的师弟,我师叔公……”
马屁精在旁边出声感叹:“这隐藏的可够深的。”
“是他?”大姐一脸狐疑的神色,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那个老头,看样子确实有不浅的道行,我看不出他的来路,你这么说的话……”
我挠着头道:“这误会有点大!”
店里陷入沉默。
这当,傻鬼忽然跟我说:“二老板!门口有个要饭老头,贼眉鼠眼的往店里看。”
“去去去,我这烦着呢。”我瞅一眼这傻鬼,跟他一摆手道:“要饭的?你去把他撵走了!我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
“哦!”
傻鬼应一声,屁颠颠的往我身后门外跑,大姐冲我一皱眉,我忽然抖个激灵,赶紧回过头去看,瞥见那老头身上的破夹克:“等……”
我话没说完,傻鬼蹭一下站老头跟前:“走走走!”然后一把将这老大爷推出了门外,我看得又一拍脑门子,赶紧追出去。
门外空荡荡的,一辆三轮车停在门口,老头不见了。
我忙问傻鬼:“人呢?”
傻鬼一指街道中间一个下水井:“那边井盖没了!老头掉进去了!”
我心底忽然起了一阵寒意。
这时候趴在井口上往下看,我这个高深莫测的师叔公坐在井底下,抬头怔怔地看我:“大孙子,你今天揍了我三回了!”
我赶紧把他从井里面捞出来:“师叔公,误会,这是个误会!”
老爷子手拢在袖子里,蹲在店门口,闷闷不语。
我笑嘻嘻道:“嘿嘿嘿嘿,师叔公……”
老头脖子一缩,不理会我,我又把脸贴过去:“嘿嘿嘿嘿,师叔公,你说这怎么能怨我呢,我哪成想,老爷子您隐藏的这么深,居然用收破烂的身份作掩护,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你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师叔公瞅一眼大姐,闷闷不乐道:“我说了!第一次想告诉你,你让这个狐狸精把我吹垃圾桶里了,我第二次告诉你,你把我揍废纸堆里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店门,你让这个小胖鬼把我推进下水道里……”
这不是误会嘛!
我说:“老爷子,这不能怨我们,谁也没成想啊。”
老头盯着我看一阵,哼出声道:“我一收破破烂的,我容易么我。”
我讨好道:“师叔公,你得帮我啊,你看,这都怨我爷爷,他这都一个劲的跟我讲,我师叔公是个得道高人,身上更是熠熠生辉,仙气凛然,可谁知道,师叔公你居然是一个如此低调之人,大隐隐于市,谁也料想不到,你会是如此淡泊名利的一个收破烂的呢!”
二姐问马屁精:“他这是跟你学的?”
马屁精摇头道:“不是!”
师叔公听了我的话,站起身看看我,然后问道:“我师兄真是这么说的?”
我说:“那还有假?”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我不跟你一个后辈计较了。”师叔公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这才跟我道:“那我就帮你一次吧。”
我冲他一笑,赶紧把老爷子请进店里。
师叔公走进店门,四下一打量,然后指点江山道:“这里,那边,还有那一边,还有那边那个角落……”
师叔公到底是高人,一进门就看出了这么多门道。
我一脸敬仰地望着他,我这收破烂的师叔公又道:“这些地方,都没问题。”
大姐笑盈盈地望着师叔公道:“老爷子,那你给看看,这生意不好,问题究竟出在那里?”
师叔公扭着脸看向仓库门口:“这个嘛……”
仓库有问题?!
我们都齐刷刷的跟着看过去,下一刻,我师叔公笑嘻嘻的跟我道:“呦,那些纸壳子,你不要了吧?不要就给我吧!”
我顿时把脸埋下,然后看着老爷子道:“师叔公,你这还没说问题在哪呢!”
“我这不是没看出来嘛!”师叔公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然后搬起那堆废纸壳子,就出门往自己三轮车上放,整理完,他忽然一皱眉,看向对面铺子:“矮油?”
老爷子问我:“这是谁的店铺?”
我说:“一个姓孙的掌柜。”
师叔公回头看看我们,然后跑到孙掌柜家店门口,对着门帘拍了拍,又把耳朵竖过去,听着里面动静,过一会,回过头道:“这里面好大的邪气!”
大姐问道:“问题出在他家店?”
老爷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继续说:“不知道!”他又趴着身子,想要顺着他家店铺底下缝隙望进去,瞅了一会,老爷子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尘土,问我:“矮油,真是奇怪啊,这家店掌柜的什么来头?”
这我上哪知道去?
我摇摇头,二姐忽然道:“他说他是旁门的。”
师叔公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了皱,一脸严肃:“旁门?”
二姐问:“老爷子,你听过?”
谁知这老头冲着我们嘿嘿一笑:“嘿嘿……没听过!”他说:“不过,我师兄应该知道,待老夫写一纸传书,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