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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鬼隐(1 / 0)

我们在军区招待所呆了几天,除了不许外出之外,还算是行动自由。眼看春节假期将要结束,我始终没有等到预期中的刑讯,这种等着杀头的感觉非常糟糕。王华教授和佟静自从第二天早晨便再也没出现,我们好像被他们彻底忘记。我成日和猴子道长六目相对,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自然厌烦无比。

黑毛猴倒是一派坦然,吃睡自如。李端白就和以前一样不阴不阳的打坐在那里装死。而我一想到生死未卜的云巴音,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过一会儿便又万念俱灰,一切释然,如此翻来覆去,隔几个小时便要发作一次,简直成了神经病。

第三天中午,屋里没有外人。我一个忍不住,便结结巴巴的和他们说出了我的担心。黑毛猴安慰道:“你别着急。像这种故意伤害罪,真要逮你,你早就不该坐在这里了,况且你也属于正当防卫。”这孙子前几天还拿话吓唬过我,这时候居然又来开解。

我疑惑道:“真要说清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蹲几天监狱。可他们连问话都没有,一直这么耗着我,实在是难受。”

这时候,在一旁端坐的李端白笑道:“你这是小事。他们根本顾不上。”

这话倒是暗合我心底猜测。文家宅子里的大火,就是文家老头所放。我们出来时,两个文家老头并没有跟出来,可无论是文小姐一伙儿,还是我们几个,居然谁都没有再提起宅子里还有人,竟将这两人的存在瞞了过去,可见李端白和文小姐一伙儿人,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默契。其实除此之外,我还能猜到,文家古宅的大火是一种转移视线,掩人耳目的行为,那文家老儿放了火之后,便将女怪物从别处转移走了,此时那佟静和王教授还被我和李端白两人拖着后腿发急呢,他们二人看见李端白堵在门口不放人进去,一定会认为那门口的屋子不可告人,等到那房屋里火舌窜出,估计就更笃定房子里有大秘密,这会儿说不定早就折回去寻找了,可惜老房子失火着实没救,且清理现场,寻找和打开机关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等他把这些事情搞定,文家老头早把李端白的宝贝相好转移到安全处,而李端白早就预设了这套把戏,等大火把我们都逼进飞机离开这里,他就已经得计,所以才一直很安然。

我吁了口气,这些惊险的勾当和我打伤云巴音相比,似乎确实有着无比的优先性和重要性。我放下心来坦然度日。然而过了两天,便有人过来提我,我忐忑不安的跟着来人出去,便被他曲曲弯弯的带进招待所后面的小楼里,那军人嘱我站好别乱跑,便关上门出去。我顿时紧张起来,四顾一番,觉得不太像是刑讯室,倒像是个会客间,装修还是九十年代的风格,白色塔夫绸的白色百褶窗帘,淡蓝色布罩沙发,沙发中搁着一个木制小茶几,茶几上的托盘里放着几枚硕大鲜艳到可疑的苹果,估计是假的。

我略微定了定神,像一只鸟一般换着脚站了站。身后便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我转头一看,居然是王教授,只见他边走边脱下羽绒服外套,风度很是随和,却没找到衣帽架,我便顺手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兴许是黑毛猴说过这位“老老王”没准是我家亲戚,也没准是因为“老老王”对我总是关怀有加,我和王教授越发亲近,在他面前我甚至可以自如的像见了最亲近的人。

王教授拍着我的肩膀,坐下笑道:“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我伸了个懒腰,道:“很好。您这几天很忙?”

王教授闭了闭眼,从托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来,居然咬了一口,便皱眉道:“打了蜡。——你这孩子的春节假期就这么过完了,在荒郊野外吃了这么多苦,还差点丢命,以后也就少往外跑,安安稳稳的在兰州呆几年,好好发几篇文章,评个副研的职称,也就有前途了。”

我盯着那个苹果,心道居然是真的,实乃异种。不提防王教授又问道:“你们和几个驴友跑到山里的明代古宅里去探险,有没有什么收获啊?说来让我也听听。”

我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开头时有点吓人,一开门就——”这时,我心里突然警铃大作,便噤了声。不是我警戒性高,而是这是一种套话的惯常用法,套话者先东拉西扯以分散被套话者的注意力,等其放松警惕,便状似随便的提出致命问题。一般这个时候,被套者浑然不觉已经落入圈套,一般会在不知不觉中实话实说。我心里怪笑一声,矛盾非常,我活了二十几年,真没觉得哪个人特别可信,当然黑毛猴和我那当道士的叔爷爷也不例外。要不是反应的早,早把那两个吓人的老头子供出去了。

王教授似乎很感兴趣,道:“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我吸了口气,说:“是一窝猫冬的狐狸,狐狸爹妈护着狐狸崽子,那些小狐狸叽叽叫唤的像耗子,我们还以为遇上了狼。”

王教授大笑起来,拍了拍我,道:“以后别往没人的地方瞎跑,要跑就叫上我,我绝不拉后腿。”

我陪着呆笑起来,那王教授又道:“今天下午收拾收拾,你们就回去吧,春节假期还有一天,足够你回兰州。”

我顿时大喜过望,一刻也坐不住了,王教授看出我归心似箭,便不再多说,和我一起出来。我三步两步往回走,差点走到带路的战士前边,惹得人家低声训斥,等回了住处,我打发猴子和道长一起收拾行装,黑毛猴道:“老王,你那天哭爹喊娘的把我们都叫来,这时候就要分行李散伙是不行的。你必须做东,请我和道长去兰州玩一趟才行,食宿你全包。”

我笑道:“你不怕领导扣你的工资就跟我走吧,道长也愿意去吗?”

李端白的行李少的可怜,此时早就将双肩包收好,放在写字台上。他见我问他,便正色道:“求之不得,却之不恭。那我也要叨扰一番了。”

我刚要答应,突然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我的车还在秦岭山区的旅店里停着,不禁暗道一声麻烦。

黑毛猴见我神色有异,便道:“铁公鸡,老鳖一,怎么啦?不乐意道长去吗?”

我忙道:“不是的。我想起车还在旅店外停着呢。”

黑毛猴嘁了一声,道:“我们租个车去取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瞧你那副鸡贼样,还以为老婆叫人拐了呢。”

既然主意已定,我们也就不再多话。等到下午两点果然有一个士官模样的军人将我们带出。等出了警备区,那感觉是脱了樊笼的鸟,我恨不得开上一辆车七十码飚回兰州。可惜还要再回秦岭山区取车,所以我们眼下需要再雇一辆车将我们送到秦岭山区。

可是出了警备区,拐了个弯之后,我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此处已经接近闹市区,但是因为还在年下,所以道旁仍然比清静。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和我那一辆一模一样。黑毛猴也看见了,不禁道:“这不是你的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们走上前去,围着车转了两转,越看越和我那辆车一无二致。可我仍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车?”

黑毛猴正围着车啧啧,便道:“你自己看看这车屁股和后窗上都贴了些什么?‘XX是XX不可分割的一部分’,‘XX是中国的’,‘我是女生,可爱的女生’,‘车上有孕妇,请保持距离’,‘新手出没请注意’,还有车后头吊着的那几个猫狗布娃娃,不是你的车是谁的,谁会把车弄成这样?”

我掏出钥匙在车门上比划了一下,哭笑不得道:“那显然不是我弄的。”我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个二百七十度角,车门就开了。大略看上去,车里一切如常。我疑惑的看向后视镜,结果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紧接着那李端白也一闪身,往道旁的行道树丛和花坛边钻去。我一扭头,就发现他已经不在这里。

黑毛猴已经窜到我跟前拉开门钻了进去,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我不安的往周围看了两眼,黑毛猴见我不进来,方才发现李端白也不见了,不禁诧异道:“怎么了?”

我说:“你不想想是谁把车开回来的。不是王教授和佟静他们,也不可能是姬平娃。文小姐和梁庆鱼那伙儿出不来,就是出的来也不会这么做。我们三个没人梦游。再说谁有车钥匙?这个人既有车钥匙,又知道我们的大致行踪,想想真是可怕。他应该刚走没多久,也许就在附近。”

黑毛猴道:“为什么?”

我苦笑了一声,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便说:“这里已经接近闹市区,又是非机动车道,不是能停车的地方,停不多久就会有人贴罚单,还可能给你拖走。可这车上没有。”

黑毛猴呆了呆,猜测道:“那刚才李道长去逮那个家伙了吗?”

我含糊道有可能,便钻进车子,打算找个能停车的地方等等李端白。没想到刚一发动,手机里就吱吱的跳出一条短信,如下:

“你们先回兰州,过后再联系。李端白。”

我拿着给黑毛猴晃了晃,便无奈道:“看来道长已经捉到了那个人,并且没大事。我们走吧。”

车慢慢倒进了机动车道,向西出了市,开进了国道。冬日下午的西斜日光洒进车里,照的我只想打瞌睡,车里放着唐朝乐队的摇滚版国际歌,我只好跟着吼叫“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神仙皇帝”,就这样开到深夜,一路上畅通无比,等回到住处,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们两个没有再吃东西,便和衣睡倒。

黑毛猴在兰州一共呆了一周。因为年假修完,所以我只能早早下班,带着他去逛夜市,最后和他一起看灯会,那天天刚擦黑,我们正在中央广场闲逛着,突然一个短信跳在手机上,我迫不及待的掏出来看了,只见上面写道:“注意你身后。”

那个来电号码被隐藏了。我往身后看了看,只有两两三三逛灯会的市民,并无异常,黑毛猴在前边走着,手里提着一个猴脸灯。这是骚扰电话,也许只是个恶作剧,我想。

过了几日,黑毛猴坐火车回家去,住处就只剩我一人,真正冷清。我也不想在家中多待,多半在实验室里耗到很晚才走,这天程序写的文思如泉涌,便不知不觉过了午夜十二点。

午夜时分的大楼里静谧非常。每个楼层只有零星的几个房间亮着日光灯。这些灯光来自于那些基本生物钟和正常人正好相反的学生,而我所在的楼层里确乎一个也没有。

我的脚步非常轻,所以声控灯也没有被我触发,走廊里一片黑暗,只有安全门上的提示灯发出一点绿色的幽光。也许每个兴建于五六十年代的研究所或者大学都保有一两栋苏联式建筑,这类建筑大约成“门”字型,两边是副楼,没有电梯,中间相当于“门”字的上边一横,中间有一个相当宽阔的楼梯。假如这种楼高一些,人站在楼梯上的扶手边往下看,可以从顶端一眼看到一楼,俯视着那些回字型的楼梯扶手,就像看见了相对的两面镜子的里无限嵌套的景象,那一瞬间几乎令人会崩溃。

当然如果你将两面镜子相对而放,并用仪器校准使之绝对的平行,那么按理说每个镜子里会出现无限个嵌套在一起的镜子延伸到无限远处。但实际上,无论是人还是摄像仪器,都是不可能看见这种奇观的。因为你如果想看到这种奇观,必须也保证视线与镜面垂直,而假如这样,那个随着无限的延伸越来越远的景象肯定要被你的脑袋瓜子挡住,假如你错开一点,视线与镜面无法垂直,那么这个景象无法延伸到无限远处,就被镜子的边沿给截断了。——所以我们这个世界的设定,要找到bug是很不容易的。以上就是我自己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时一瞬间的全部想像。

这时,那作死的手机又吱吱的叫唤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果然上面写着一句话:“注意你身后。”

我恨得直想骂娘,如果不是发短信的这厮隐藏了手机号,我觉得会拨回去厉声质问他。如果我想查出这个恶意的骚扰者,其实也并不困难。我哼了一声,将手机放回兜里,却神使鬼差的往后面看了一眼。

每层的楼梯口正对着的要么是会议室,要么是储物间或者资料室,我所在的六层正对着的是资料室兼储物间。里面多是些没有被存成电子扫描版的老式书籍文献,甚至还有一些最早期的靠穿孔纸带做输入输出的废旧计算机。里面蛛网弥补,尘土积的三尺厚,简直可以种花。所以平时谁也不进去。我咧了咧嘴,抬脚就往下走去。谁知,那间储物室里却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声响,似乎有人在那些书架之间慢慢的穿梭,可我并不在意,也不想惹事,便干脆走掉了。

于是这天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接连几天我都避免留到最后,所以就这样一直平安的度过了一个多月,骚扰短信没有再发送到我手机上,我也就渐渐地忘了这码事。

兰州城里这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早,沙尘暴来得更早。有那么几天,走在户外,既不能张嘴也不能睁眼。我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这日中午却收到了一封邮件,原件来自于本地大学,由中心秘书处转发,说本市市立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联合举办了一起古代语言类讲座,邀请各单位人员参加,请我等去中心办公室领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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