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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掩饰(1 / 0)

她转身就要往屋内跑,却见云时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她身后。她想往右边跑,凌晔正抱臂从右边缓缓走来,她转头望向左边,应续正从左边的屏风后步出。四面楚歌之下,她无处可逃,唯有心烦意乱地回过身,面对夏侯流冽。

夏侯流冽跨过门槛,气定神闲地一步一步走近她。她见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一阵恼火,枉她如此担心他,结果却是个陷阱。怒气轰然升起的结果是,当夏侯流冽伸手似乎想揽住她时,她狠狠地将他的手挥开了。

这是南盈萱第一次抗拒他的靠近,连他自己都愣住了。随即,他眸中精光大作,再次伸出手,而南盈萱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两人你攻我挡地过了好几招后,南盈萱始终甩不开他,抬眸不服气地瞪着他,心中又怒又急,在这怒急交织的复杂情绪下,她肚腹忽然一疼,眼前蓦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萱儿!”

夏侯流冽惊呼一声,忙慌乱地搂住她软下来的身子。他身侧的徐又白也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专注地诊了一会儿脉后,眼中现出极为震惊的神色,惊疑不定地凝神再次把脉。

他这样的反应让夏侯流冽担忧地蹙眉,却不敢催促他。许久后,他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爷,王妃有身孕了!”

他话音刚落,夏侯流冽、云时、凌晔、应续皆大为震惊地愣了一会儿,夏侯流冽的神色更是少有的紧张,他抓住徐又白的手腕,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爷,王妃怀孕了,从脉象上看,应该快一个月了。”

怎么会?前几日不是还喝了避子汤?难道她没喝?快一个月……那就是在春猎之时怀上的……

他徒然松开手,面上仍是一片怔然,但喜悦悄然在心底某处肆意滋长蔓延,还混杂了些许担忧之情。他将怀中日思夜想的娇躯拥得更紧了些,仿若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萱儿,怀了他们的骨血……

南盈萱模模糊糊辗转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夏侯流冽刀削般俊逸的侧脸,她全身一个激灵,几乎是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还满面惊恐地往后缩到了床角处。

夏侯流冽瞥见她起身的动作吓得心惊胆战,深邃的眼眸一眯,略带责备地刮了她一眼,扬声对外唤道:“又白……”

“我没事!不用把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南盈萱紧张兮兮地打断了,他面色狐疑地望着她慌张的模样,顿时就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怪异。他刚刚的确想让又白进来看看她,但她的反应也太反常了。

她在他审视的目光中无所遁形,唯有垂头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但她也知道自己越是沉默,他越是会怀疑自己。

“你没受伤?”

“没有。”

他刚说完,南盈萱就想狠狠地敲自己的头一下。真是关心则乱,以他的武功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受伤呢。她抬眸望向他淡然的面容,竟觉得他像在无声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你骗我!”

“我没骗你,昨日我的确在雁回山遇刺了。”他见她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嘴角浮现丝丝笑意。“至于外面怎么传我就不知道了。”

她忿忿然地别过头,对他这番说辞显然是不相信的。若这一切不是他谋划的,那他又怎会带着徐又白他们在云端轩等着。

他见她怨气满满地鼓着嘴,欺身上前,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整个人环在身前。

“你不生气了?”

她转头间,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柔如水的嗓音似呢喃。她一向对他的温柔没有抵抗力,垂头不敢看他。

他见她缩着头如鸵鸟般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要不要听我解释?”

南盈萱想了一会儿,还是抬头凝望着他,点了点头。她乖巧的模样惹得他心中一片柔软,似乎每次都是如此,她就算生气了,也还是会很听话。

“那日她约我出去,我本不想赴约,但在此之前,她已在青阳行宫约过我一次了,我不想与她没完没了地纠缠……”

“等等!”她摆手打断他的话,奇怪地盯着他看。“她在青阳行宫约过你?为什么我不知道?”

“怕你胡思乱想没告诉你,不许打断我。”

他挑眉无奈地凝视着她,语气中有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她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哦……”

“她在信中提到有要事相求,你当时也听到了,她想要一个孩子,我拒绝了。”

他目光不自觉地瞥了眼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和幽然向他求一个孩子,而他的小东西正怀着他们的孩子躲在一旁。他蹙眉,想起她当时满面泪痕的模样,又有些心疼。

“可是她抱你的时候,你没有推开她!”南盈萱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那时,她说皇上默许了此事,我过于震惊,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后来我推开了,但你已经走了。”

南盈萱眨眨眼,惊异地颦着蛾眉。当时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细思和幽然这句话。皇上默许了?皇上默许和幽然给他戴绿帽子?

她的小脸有些苍白,连一向不染自红的樱唇亦泛着白,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托着她的头印下一吻。

“对不起,是我处理不周,原谅我好吗?”

“嗯。”

他盈满歉意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她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傻傻地应了一声。他舒了口气,畅然地笑开,眼中倏地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幽光。

“你刚刚晕倒了,我不放心,还是让又白过来看看你吧。”

“不用不用,我没事!”

南盈萱一听,惊慌地连连摆手,额上急得冒出了一层薄汗。

夏侯流冽双眼微眯,凝眸肃然地望着她慌乱的模样,眉间有丝了然,伸手替她擦拭着鬓间滑落的汗水。

“出那么多汗,还说没事。”

她紧张地将他的手拉下来,极力地劝说道:“我真的没事!不用看了!”

她慌张得瞳光颤动的样子让他眼眸骤然一黯,心也重重地沉了下去。

“你休息吧。”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南盈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总算走了,如释重负般长呼出一口气,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幸好没被发现,也算是暂时瞒过去了,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夏侯流冽刚跨出房门,就看见徐又白正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来,面上还挂着些欣喜的笑容。他徒然伸出手,拦住徐又白前进的身影。

“不用送进去了。”

“为什么啊?”徐又白疑惑地看着夏侯流冽,这碗安胎药他一煮好就端过来了,现在怎么说不用送了呢?

夏侯流冽极力压下胸中那抹隐隐的郁结之意,维持着面上的淡然。

“她似乎不想让我知道她怀孕的事。”

“什么?王妃早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徐又白讶异地瞪大了双眼,却又十分不解。“王妃为什么不想您知道呢?”

照理说王妃这么爱爷,应该恨不得马上与爷分享这个喜讯吧。

“我不知道。”夏侯流冽有些烦躁地皱眉,目光扫向闻言围上来的云时、应续、凌晔三人。“这件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别在王妃面前露出破绽。”

“那这安胎药……”徐又白举起手中的托盘,为难地望着夏侯流冽。方才王妃与爷动手,动了胎气,这安胎药总要喝啊。

夏侯流冽瞥了眼那浓黑的汤药,喟叹一声。

“掺在她的吃食里吧。”

南盈萱心不在焉地俯趴在桌子上,头都要埋到碗里了。夏侯流冽就坐在她身旁,她竟一反常态地坐得离他远远的,令徐又白等人都觉得很惊异。

南盈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碗,但就算她不抬头,她也能感觉到众人都看着她。她食不知味地喝着粥,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以至于她快将一大碗粥喝完,才发现这黄花木耳粥似乎味道有些不对。

她舀了一勺粥放在鼻间嗅了嗅,似乎有些药味。

“这是补身的药膳。”徐又白见她察觉到了,忙出声解释道。

南盈萱凝眉瞥向那碗粥,药膳?什么药?有身孕好像不能随意吃药的。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粥内散发出来的阵阵药味让她恶心,她胸口一阵翻涌,捂嘴干呕起来。

夏侯流冽面容一紧,挪至她身侧轻抚着她的背。他身上的檀香飘来,让她渐渐没那么难受了,她压抑住胸中的恶心之意,坐直身子望着他。见他审视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心内一惊,忙挤出一个笑容掩饰道。

“我没事,可能是昨天吃错东西了。”

夏侯流冽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幽谭,面色渐冷,他转头不看她,淡淡对徐又白道:“换碗白粥给王妃。”

“不用了。”南盈萱猛地站起身,强作镇定道。“我吃饱了。”说完,她就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夏侯流冽对着那一桌的饭菜,瞬间便没有了胃口。

南盈萱一路逃也似的跑回了疏影轩,直至关上房门后,才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好险好险,刚刚差点就要被识破了。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肚腹,心中百转千回。她这样时不时露出些破绽,以夏侯流冽的鹰眼,没多久就会被发现的。

她不能再待在云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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