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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卷起千层浪(1 / 0)

我努力使佩月平静下来,轻轻“嘘”了一声,随后扶她站起,小声道,“印夕是本宫娘家的佣人,他虽不是亲信,至少还算是自己人,你不要怕。

佩月渐渐压低了声音,我对纯风点一点头,她才领印夕进来。我与印夕已是许久未见,犹记离家时,他还是青涩的少年模样,如今已是堂堂男儿。

印夕缓缓从屏风后走出,见到我后扑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地道,“奴才参见格格!嗯…不,纯贵妃娘娘!”

他一声“格格”叫得我瞬间心软,心思全部被抽离,“是啊,印夕,他是从小长在完颜府的佣人,是阿玛亲自带回府里□□的孩子,他刚到府上时也只有五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见到他,不禁眼眶一热,那感觉到底是亲切的,我弯下腰扶起他,“印夕,快起来吧,你来找本宫有何事?”

奇怪的是,他起身时并不看我,而是一直盯着躲在一旁的佩月,纯一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挡在佩月面前,拦住了印夕的视线。

印夕此时才回过神来,对我恭敬笑道,“回娘娘,奴才来只是为了给您请安。因为夫人说,奴才进宫后,第一件事就要来参见娘娘。”

我含笑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印夕只是点了点头,转而纯风开口问道,“印夕啊,我看你一直盯着人家佩月姑娘看,怎么?你们认识么?”

印夕被纯风这样一问,却忽然慌了神,他惊得连忙摇头,“不不…不认识!”

“那你盯着佩月看是做什么?!印夕,我告诉你,这是在宫里,不比府中,你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最好烂在肚子里,你明白吗?!”纯风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印夕连连退步,低头道,“纯风姐姐,你我是旧识,更都是完颜府的老人,难道姐姐还不信任我么?”

纯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印夕这样一句话顶得没再开口,我送佩月出了帐子,才对印夕道,“你实话告诉本宫,究竟认不认识佩月?”

印夕额上蒙上一层汗珠,他吞了吞口水,跪下对我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只是在皇后娘娘宫里见过她一面而已,不知道她为什么跑到娘娘这边来了?”

我冷冷地一笑,不自觉地捻了捻左手指尖上的护甲,我缓缓走到印夕面前,俯视于跪倒在地的他,用被我捻过的护甲挑起他的下颚,冷笑着道,“印夕,纯风方才说的话,看来你是当耳旁风了。”

从前常安不喜印夕,也最不信任印夕,但我对印夕想来宽容,他家人染病时,也是我为他向阿玛告了假,并给了他银两,为他家人治病。

我不求他感恩于我,我只求他本分做事、做人,不要做出背叛完颜府的事就好。

印夕连连叩头,应着,“是是…娘娘说的是…奴才日后一定谨记纯风姐姐说的…绝不过问不该知道的事。”

我收回了手来,转身走远,纯一搀扶我走进内间,我转身坐在卧榻之上,隔着一层隐隐透光的金丝纱帏,对仍旧跪在外间的印夕道,

“你是完颜府旧人,本宫感念你多年来照顾阿玛额娘的恩情,不苛求于你,本宫只望你日后在宫中谨慎做人,莫要误入歧途,莫要枉费本宫阿玛领你入府的恩情。”

印夕连连叩了三头,我才对纯风点点头,命她送印夕出去,纯一见纯风已送走了印夕,便转身为我挂起起一层厚实的遮光床帏来,她便站在床帏外伺候。

我刚刚合起眼睛休息,却还是放心不下,想到佩月说的,皇后要借时疫与天地会之事逐我出宫,并且会牵连到我的家人,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不安。

我忽然想起来,有一日我与玄烨出宫,遇见印夕的家人,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曾说过,“多谢索额图大人和皇后娘娘的救济啊…”这样的话来。

这次印夕又恰巧入宫,更让我不得不相信佩月所说的话。而且方才印夕看向佩月的眼神,明明带有几分仇视,他却说他并不认识佩月,只是在皇后宫中见过一面而已。

我猛的坐起身来,长吸一口气,却仍旧难以平复自己紧张地心绪,纯一隔着帘子问我道,“娘娘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擦了擦自己额前的一丝寒意,努力平静下来道,“纯风回来没有?让她来见本宫!”

“娘娘!怎么了?奴婢在呢!”纯风微微掀开帘子来,问道。

我扶她坐在我的榻边,用手掩住口鼻,低声道,“纯风,我觉得,这个印夕不对劲。”

“是啊娘娘!”纯风也同意道,她蹙了蹙眉,似乎在回忆刚才的情景。

“娘娘,”纯风开口分析道,“印夕一进门就叫您格格,装出一副好像不经意间喊出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您的戒备心,之后又说我与他都是完颜府的旧人,让我无力反驳,而且…他说他最先来给娘娘请安,又怎么会在皇后宫里见过佩月呢?!”

我嘴角微微一扬,“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与皇后,很早就见过,只是佩月不记得了而已。”

我心头一凉,看来常安看得没错,这个印夕的确不是什么老实本分之人。

之前我与常安撞见他在私下里接触一些达官贵人,现在想想,那些人很可能就是赫舍里府上的人。

“纯风,你去找一趟常安,告诉他,印夕在宫里这段时间,让他多盯着些。”我说完,纯风便点头去了,纯一复为我放下帘子来,她担忧地问道,“娘娘,您还好吧?”

我暖意盈盈地对纯一一笑,“不碍事,不要担心我,你也去休息吧。”我转头躺下,渐渐有了睡意。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身边没有纯风,也没有纯一。

我望了望帘外的日光,太阳正当头,想来已是午时,心中不禁疑惑,为何没有来叫醒我启程回宫?

我掀开帘子来,却不禁大吃一惊,我拨开帘子的手一颤,望着眼前的人诺诺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他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桌上,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我,“终于醒了?”他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为我披上一件绒衬的披风来,我含笑着握紧了他的手,低头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他坐到我身侧,双手将我环在臂弯中,他轻声在我耳边道,“朕来的时候,你刚刚睡下,朕不想打扰你,就这么陪着你也很好。”

我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想到佩月说的,皇后要借玄烨之手将我逐出宫去,我竟愈发不敢相信,我不相信此时我眼前之人,会狠心至那般境地。

“该回宫了吧?”我合起眼来,贴在他的胸口前,他点点头道,“是,合宫都在等着了。”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面孔,惊问道,“合宫…?都在等我么?!”

玄烨笑道,“是啊,都在等你,谁叫你睡不醒呢?”

我脸上一热,慌忙起身来穿衣梳妆,慌乱间不禁埋怨玄烨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玄烨端起方才他放到桌上的那只碗缓缓走过来,一把拉住我,“不急,朕要她们等着,她们能说什么?”

我挣脱他的束缚,继续穿上一件外罩的苏绣织纱旗装,“还有老祖宗呢!怎么能让老祖宗等臣妾?”

玄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更加用力地拉过我,舀起碗里的汤来,放在嘴边吹了吹,“你尝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推开他,并不去尝他手里的汤,而是自顾自地继续穿衣,他有些气愤地扔下手里的碗,大步走出帐子,“好了!朕已经送老祖宗回宫了!你不用那么急!”

玄烨走后,纯风和纯一、纯雨才从帐外跑进来,她们为我穿衣梳妆,很快便收拾一新,走出帐去,准备启程回宫。

帐外的草场上已列好了一列车马,红烁烁的大灯笼挂在车头,连马儿脖上也换了红色的铃铛,今日是除夕,到处都似有诉说不尽的喜庆。

后宫中人已站在马车下等候,我走出来后她们才纷纷登上马车,准备返程。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险些摔倒,因玄烨正坐在我的马车中,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眼神中还有几分不约,或许是方才被我敷衍而生的怒气。

车夫已驾起了马,我才摇摇晃晃地在车中坐好,我侧头望了望堵着气不肯说话的玄烨,不禁心一软,凑近前去哄他道,“皇上怎么了,一言不发的?”

他转眸看了看我,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远处依稀可见,街面上的百姓在装点着自己家的房屋,四处皆悬挂朱红色的彩绸,一派祥和的太平盛世景象。

“你为什么不喝那碗汤?”他认真的模样让我心慌,这一次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他直直地注视着我,仿佛将我看到彻底。

“皇上…是臣妾的不是。”我恭恭敬敬地对他说道,他有一丝失望地低下头去,只是轻声说道,“霏儿,现在只有你我两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愧疚地挽起他的手来,悄声道,“玄烨,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拒绝你。”

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我才发觉他左手的食指上有一处伤口,潦草包扎着伤口的纱布上还留着血迹。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抬头望着他问道,“怎么弄的?传没传太医?!”

玄烨收回自己的右手,假装无意地望向窗外,“你不用担心,只是不小心划破的,传了太医又是麻烦,若是让太后和老祖宗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追究。”

我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牵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心疼地将他的手捧在手心里。

他转眸望了望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很怨朕?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可以与心爱之人携手白头?”

他苦涩地笑了笑,再次转头望向窗外,“世间难得十全十美,朕又何尝不想和你…”

我听到此处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靠在他的背上,双手将他拥住,“别说了…既然我已认定,此生唯有你才是我心意所属之人,那我就会接受你的一切…无论要牺牲什么。”

车马回到紫禁城时已是下午,下撵后,各宫人拜别了玄烨及皇后,纷纷回宫歇息,等着晚间的合宫宴饮,想必合宫对饮,共赏烟花,那景象好不热闹。

玄烨略揉了揉眉心,忽想起来除夕前那些大臣们的请安折子还没有批完,直皱了皱眉,对我道,“霏儿你先回去,朕看完那些折子,就去看你。”

我点一点头,淡然道,“皇上也不要太累了,若是倦了,就歇息会儿。”

我话音未落,忽然见远处跑来一个小丫鬟,李德全拦着她不让靠近,她却猛地跪倒,叩头哭喊道,“皇上您可算回来了!舒妃娘娘那边…娘娘不好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我一听到舒妃的名字,立时转头去看,见那跪倒的宫女正是舒妃宫里的芙香,我忽然想起来,今日在北苑的确没有见到舒妃,谁知她竟是病了。

玄烨瞬间冲到芙香面前,焦急地大吼,“她怎么样?!她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派人到北苑传话!请没请太医?!”

芙香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她面上满是泪痕,“奴婢也不知娘娘是怎么了,只是用过早膳后就一直腹痛头晕,现在太医正在延禧宫…”

玄烨愤怒地推开李德全,大步离开,芙香连忙跟在了他身后,我只听越走越远的玄烨大喊,“裕勤若是有什么闪失,朕饶不了你们!”

我只是望着玄烨急急走远的背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晚些时候再来看我…怕是没有希望了吧?”李德全向我躬了躬身,道,“纯贵妃娘娘,您先请回钟粹宫吧。”

我苦涩地笑了笑,“好,公公也快去吧。”我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李德全叫住,“娘娘!您等等!”

我并未回眸,垂首问道,“何事?”

李德全大抵是无奈地笑了笑,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娘娘,皇上手上的伤…是为您煲汤时被刀割伤的。”

我倾时回过头去,“你说什么?那碗汤是皇上亲自煲的?!”李德全苦涩地点一点头,“是啊,皇上见您早早回去休息了,怕您受了凉,见帐中有炉灶,就亲自为您煲的汤。”

我一蹙眉,眼中的泪水却立时不受控制的往下落,想到他期待满满地坐在床边等我醒来的模样,再想到他端着那碗汤如同一个孩子般期待的模样。

而我却只是自顾自地换衣梳妆,完全没有理会他的用心。他手上的伤口还淌着鲜血,当时我却丝毫没有发现。

我知道对于煲汤这样的事,本该是他一生都不会沾手的。

李德全说完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正午已过,太阳落入一片灰沉沉的印云背后,本就寒冷的冬日变得更加凉意袭人,我紧了紧自己的衣裳,匆匆走远。

午间我只简单地休息了片刻,便赶忙起身更衣。

除夕之夜我特意选了一件朱红色的绒衬鎏金纹饰的旗装,袖口点缀的一团亮黑色绒边更衬得这一身贵妃吉福雍容华贵,旗装前缀着的几缕朱红色流苏又让这一身旗服不失灵气。

我又选了一支朱红色的玛瑙珠翠步摇戴在耳边,与身上的旗装浑然一体。

今夜,所有妃位之上的后妃的家眷都会受邀入宫,与皇帝、太后、太皇太后一同共度良宵。

此次除夕夜的宴饮,将于钦安殿举办,钦安殿位于御花园内,夏日有泉水绕廊,冬日有地暖蔓延,是合宫宴饮的绝佳选择。

我正欲起身前往钦安殿,忽听路海从殿外跑进来急匆匆地回话,“娘娘,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坤宁宫,不知道皇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般路海和杜一不会贸然闯入我的暖阁来回话,他今日这样急促,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我听到是皇后的事,不禁神经一紧,“没有太医留在舒妃的延禧宫么?怎么都去皇后那儿了?”

“妹妹!”我正问着路海话,忽然听见佟妃的声音,我抬头望向院中,见佟妃和惠儿一起施然走进我的暖阁,“妹妹,皇后那边大概是有什么谋划。”

我蹙一蹙眉,转眸望向佟妃,“姐姐何出此言?可有证据?”

佟妃淡淡一笑,挥挥手,便屏退了身后的怡香、熙雯、故笙和纯风,我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姐姐,她们都是咱们的心腹,为何屏退她们?”

佟妃关上了暖阁的门,才对我与惠儿道,“此事绝不能让旁人听去,无论她是不是你我心腹。”

佟妃从衣袖总取出一封信来,放在掌心上展平,道,“我的妹妹冬蕊已嫁入了纳兰府,现在是纳兰涟笙的嫡妻。”

她说到此处时,我不禁看了看惠儿,她一直低垂着眸子,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佟妃继续说道,“几日前,冬蕊写信给我,言辞混乱,字迹潦草,似乎是在很急迫的情况下写的,她只说,她不想这么做,但是她为了保护涟笙,只有这么做…信中还提到皇后,她只说皇后有所谋划,但是她具体要做什么,并没有写明,只是嘱咐我,要让纯贵妃你小心,不要逆皇后行事。”

“这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皇后有所谋划,为何不说明?若是她们早已谋划周密,该让我姐姐如何小心?!还有,她只说不想这么做,她到底要做什么?!”我第一次见惠儿顶撞佟妃,大概是因为佟妃所说与冬蕊有关,自从冬蕊嫁给涟笙后,惠儿一直很针对冬蕊。

我想,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惠儿吧,她也会嫉妒,也会自私,她会为了涟笙而如此,却不会因玄烨如此。

佟妃有一丝愧意,“对不起妹妹,冬蕊没有写明,我再回信给她,便没了音信,我又派人出宫去见她,纳兰府也闭门谢客了。”

我转头看向惠儿,问她道,“惠儿,你可知道纳兰府是怎么了?”惠儿点点头,低声道,“我听闻,叔父这几日抱病,未能上朝,所以一概闭门谢客了。”

我们方谈至此处,门外候着的纯风便敲门道,“娘娘,时辰到了,该去钦安殿了。”

我从暖阁中的邻水美人靠上站起,抚了抚额前的发,道,“走吧,本宫倒要看看她赫舍里芳仪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到钦安殿时,礼乐声已起,我远远地望见阿玛额娘已坐在了席中,几日前才解了禁足的遏必隆也坐在席间,舒妃的父亲陈广庭今日也换下了一身戎装,穿上一身墨蓝色的蟒袍坐在后排。

皇家亲眷这侧,平亲王已携着欣儿坐在了席间,雪绒身着一身精美的旗装坐在欣儿身边,二人谈笑正欢。

我扫过席间,却没有见到裕亲王的身影。

后宫中人,只有德妃良妃二人入席,僖嫔和宜贵人二人则围在遏必隆身边叙话,曾经与我不共戴天的温僖贵妃,如今的僖嫔,见到我走入钦安殿来,竟转头对我微笑示意。

我心里清楚,她是感恩于我,我为她解了禁足,才得来今日与阿玛和姐姐团圆的机会,我想,她从未想到过吧,我竟会原谅她。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我才缓缓落了座,我的席位位于正中央玄烨之席的左侧,惠儿则坐在我的左边。

半柱□□夫后,荣妃携和常在走入了钦安殿,我不禁惊讶,今日荣妃在北苑出口污蔑完颜氏,惹怒了玄烨,玄烨下旨不准她参加宴饮,她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荣妃怀中还抱着小阿哥,她径直向我走来,并不行礼,只是微微一福身,道,“纯贵妃,您很惊讶吧?不过,是皇上的口谕,准许嫔妾来钦安殿的,娘娘若是还在为今早之事烦恼,只好找皇上理论了。”

我端起桌上的茶来,微微抿了一口,抬眼向她笑道,“本宫怎会为那等小事而烦恼?天下人皆知完颜氏一族是忠心耿耿的良臣,也只有不明是非的小人才会分不清忠良善恶而已。”

我暗中讽刺荣妃为部分忠良善恶的小人,她几乎就要爆发,但是在合宫面前,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狠狠地望了我几眼,抱着小阿哥急急走远了。

半个时辰后,玄烨才同太后、老祖宗一同步入钦安殿,所有人皆起身行礼,我坐下后以为玄烨会坐在我身边对我说些什么,谁知当我转头去看时,竟看到他拥着舒妃一同坐在他的御案后。

我望向玄烨的目光无人发觉,我很快敛回自己的目光,只觉一阵委屈,我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饮下。

舒妃借着病意,歪歪斜斜地靠在玄烨怀中,玄烨怕她难受,一直用手搀扶于她,我狠狠放下酒杯,发出一声闷响,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皇后为何还不到?索额图也未到!”老祖宗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意,皇后虽为后宫之主,但是皇帝与太皇太后都已入席,她却还迟迟不来,实属不敬。

“皇祖母,臣妾来了!”皇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门口的通传太监一声高唱,“皇后娘娘驾到——索额图大人到——赫舍里夫人到——”

赫舍里芳仪挽着旗装的裙摆缓缓走进殿来,见到玄烨与太后、太皇太后,竟未曾下跪,只是直直站在原地,索额图和他的夫人则倾时跪倒,拜道,“奴才索额图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太皇太后请安!皇后娘娘因已有身孕,不能行跪拜大礼,由奴才代为行礼!”

索额图的一番话引得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在了皇后的身上,我心头如山石崩塌,“她有身孕了?!这样一来,无论她做什么,都多一面盾牌保护……”

惠儿也一惊,连手中的杯子都没能拿稳,茶水全部洒在了桌上。

皇后低头娇柔一笑,对玄烨道,“皇上,臣妾已有一月的身孕,方才太医们刚刚诊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皇上……”

我侧头望向怀抱着舒妃的玄烨,他面上很明显有着欣喜的笑意,他起身走下御案,扶起了遏必隆,又牵起皇后的手,道,“芳仪,朕…朕心甚慰!快快入座吧!你一定要保护好腹中的孩子!”

皇后红着脸颊,跟在玄烨身后,缓缓步入皇后的席位,我望着牵着皇后指尖的玄烨,冷冷一笑,心痛到无法呼吸,“玄烨啊…是我糊涂,怎能听信你的真心话?是我忘了,你是何等颖悟绝伦之人,运筹帷幄,城府之深…你怎会只爱护我一人呢?”

此时皇后入了座,子静便领着一班女官去御膳房传膳,玄烨吩咐子静道,“通知御膳房,为皇后换一席菜肴,不可太过油腻,也不能过于清淡,汤要换皇后最可口的。”

子静应着,忙领着女官匆匆去了,太皇太后才温蔼地笑道,“芳仪啊,是哀家错怪你了,哀家不知道你有了身孕,错怪你来的晚了,是哀家不好。”

皇后含笑点头,“多谢皇祖母的理解,不然臣妾都不敢落座了呢!”玄烨欣然一笑,牵起皇后的手来,笑道,“芳仪,今日你早些回去休息,若是一人害怕,便叫你额娘留下陪你吧!”

皇后握紧了玄烨的手,娇声道,“不,臣妾想让皇上陪!”话毕,她抬头用一双明媚的眸子望向了玄烨,玄烨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好!今日是除夕!朕就算再忙,也一定去陪你!”

我感觉心口狠狠一痛,病根似有出来作乱一般,我举起酒杯又饮下一杯,已觉眼前有些重影。

索额图坐在我阿玛的身侧,他忽然高声一笑,对我阿玛道,“完颜大人!不知近来可好?尔等与天地会勾结,竟还有颜面入宫与皇上共度除夕!”

宫中无人不知,最近玄烨的心头之恨就是天地会之事,索额图忽然冒失地提起天地会之事,不禁令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一言不敢发地望着索额图和我的阿玛。

玄烨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气得面上一片铁青,一言不发的他,只是直直注视着远处的二人,他的神情仿佛已在爆发的边缘。

我听到此话,更是一惊,连忙望向阿玛。

我完颜氏世代效忠于皇帝,怎会与天地会勾结?!那是死罪一条,阿玛不会不清楚,而且,我更相信,阿玛更不会那样做!

阿玛更是毫无防备,被索额图这样指责,他竟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后他才开口回应道,“索额图大人何出此言?!这样的罪名,大人若是没有证据,怎可信口胡说!”

“证据?”索额图冷冷地一笑,他冷冷开口问道,“完颜大人是让本官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证据吗?”

我听索额图的语气,竟是那样信誓旦旦,我顾不得那么多,已冲出自己的席位,跪在玄烨面前,望向他道,“皇上!臣妾阿玛绝不会与天地会有任何牵连!望皇上明察!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索额图轻哼一声,开口对我说道,“纯贵妃,您为贵妃之尊,又是后宫中人,前朝之事,本不该插手吧?!您如此急于辩解,只让人更加怀疑!”

“皇上明察!”说出此话的竟是姗姗来迟的裕亲王,他大步跨入钦安殿,拱手对玄烨说道,走到我身侧后,他拂袖跪倒在我身侧。

我在余光之下,看到他的侧颜,在大殿中重重的灯火下,显得竟是那么憔悴。

“请皇上明察,纯贵妃的真心皇上不会不清楚,完颜明若大人的忠心,亦是天地可鉴!皇上万勿听信一面之词!”

玄烨长吸一口气,他眼神流转地望了望我,又眯起双眼望了望跪在我身边的裕亲王,他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低头沉声道,“索额图,你起来吧,今日不是朝堂之上,有什么事来日再议。纯贵妃,王兄,你们也起来吧。”

他冷冷地叫出“纯贵妃”三个字时,我的手心一凉,几乎连呼吸都失去了温度,难道…他相信了索额图所说么?!

此时子静领着那些女官从御膳房回来了,只是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我定睛一看,竟是印夕,纯风俯到我耳边道,“娘娘,您看,怎么会是印夕?!”

我还没有答话,子静已按着印夕跪倒在玄烨面前,高声说道“皇上!奴婢在御膳房碰巧遇见这个人!他正偷偷摸摸地想往皇后娘娘的碗中放什么东西!”

我惊叹一声,不受控制地想要站起说些什么,却被太后一声呵斥打断,“怎么?纯贵妃,这个人也与你有关系?!”

“皇上!奴才只是受人指使啊!奴才没有办法!奴才冤枉啊!”印夕大声哭喊着,玄烨一皱眉,极为愤怒地问他道,“你是谁?!谁指使你在皇后碗中下药的?!”

印夕抬起手来,缓缓地指向了我,向玄烨声泪俱下地哭诉,“是纯贵妃!还有完颜明若!是他们指使奴才在舒妃和皇后的碗里下药的!奴才是完颜府的佣人印夕,此次入宫本是为夫人和太医院传递消息的!谁知却被纯贵妃威胁,要奴才加害舒妃和皇后!”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竟是印夕与子静,竟是完颜府亲近的人最先站出来反咬了我一口,我苦涩地一笑,眼角边滚落一滴眼泪。

“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信口胡说!纯贵妃何时指使你加害舒妃和皇后了!”纯风控制不住,怒斥印夕道。

印夕跪着向前挪了两步,“纯风姐姐,你怎么能不承认呢!你我都是从小在完颜府长大的啊!对他们一直都是言听计从!就算是被威胁去陷害别人,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啊!”

舒妃忽然站起身来,指着印夕颤抖着开口道,“皇上!没错,就是他!就是他给臣妾送的早膳,用过早膳后,臣妾就腹痛不止了!”

阿玛与额娘早已跪在了殿中,常安一直一言未发,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好说些什么,此时也终于忍耐不住,跪在殿中道,“皇上!微臣家人绝不会做出此种伤天害理之事啊!”

“安少!你也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完颜府做的哪一桩罪恶勾当,没有你的主意?!”印夕又直指常安,常安向来看印夕不爽,竟然当众一拳打在印夕脸上,印夕口鼻中瞬间流出一抹鲜血。

此时我才缓缓站起,转向玄烨,一字一句开口问道,“皇上,您信他说的?还是相信臣妾?”

玄烨同样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怔怔地望着他的模样,他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温柔与笑意,他停在我面前,抓起我桌上的酒杯,将那只酒杯狠狠地摔向了地面……

那只杯子的碎片迸溅在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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