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68章 身孕(1 / 0)

我缓缓地回过头去,却迟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玄烨身穿一身碧蓝色的常服便衣朗身站在我身后,虽是身着常服,却掩不住他与众不同的贵胄气质。

他的目光与我四目交汇时,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轻轻一笑,将呆滞在原地的我一把揽进怀中,附在我耳边轻声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我眼底的酸意愈发强烈起起来,只是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便只是缄默着,偷偷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意,我见是在人潮拥挤的街上,便略向后躲了躲,离开了他的怀抱。

玄烨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含了一丝笑意,松开手来,垂首站在我身前,替我收拾好了药箱,帮我提起,对那药房老板笑道,“多谢掌柜的信任,我与夫人,告辞了。”

他紧紧牵起我的手,领着我一路离开。

被他紧紧握起手掌,我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紧张与无措,直到走了很远,他才停下脚下的步子,回过头来一把将我环进怀抱,他用了好大的力气将我抱住,仿佛下一刻我们二人还会迫不得已分开一般。

“霏儿,我好想你,你…一切都好吗?”他的声音若有若无,萦绕在我的耳边,我听到他的关怀,眼底的泪忽然决堤,一片片落下将他的衣衫打湿。

我平复了很久才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望着他熟悉却又有一丝陌生的脸庞,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近来可都一切安好?”

他将头扭到一侧,不肯让我看清他眼底亦有浓浓的泪意。

我们二人都有太多话想说,只是如今相见,却又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剩下对彼此难以言说的牵挂与思念,萦绕在心头。

我们二人只是凝视着对方的眼眸,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我们只需这样注视着对方,一个眼神就足够,心底所有的思念对方都可以心领神会。

我们二人缄默了良久,我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感叹,“阿颜姐姐!你竟没和我们说过你已有夫君了!这位兄长一表人才,不愧是阿颜姐姐中意的人!”

我忽然才想起来,阿峰和阿萧还与我们在一起。

我忙颔首退了一步,回头去看他们二人,他们二人掩着嘴偷笑,我的脸颊瞬时一热,玄烨却上前一步拉紧我的手,对他们二人道,

“你们可是霏儿的朋友?她之前没和你们提起过我吗?那今日,我可得让她好好介绍我一番!”

我的脸颊愈发滚烫起来,他却仍旧不松手,转而将手环在我的腰间,对我坏坏地一笑,“怎么,现在该告诉他们我是谁了吧?”

我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眸,抬起手来用手指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却还是甜蜜地一笑,对阿萧姐弟道,“他就是…我的夫君。”

“她是阿萧,这位是阿峰,阿萧的弟弟。”我转头对玄烨介绍着他们二人。

“见过兄长!”阿萧和阿峰向玄烨见礼,玄烨同样点头回礼,道,“多谢你们二人在这段时间替我照顾霏儿。”

阿峰听到玄烨此话,忽然失笑道,“兄长说笑了,阿峰惭愧,非但没有照顾好阿颜姐姐,还给姐姐添麻烦了,我的时疫是姐姐用药医治好的,我心中十分感念阿颜姐姐恩德,所以今日姐姐有求于我,我必全力相助。”

玄烨忽然一惊,将我环得更紧,低头对我道,“他们唤你阿颜姐姐?竟比朕唤你还要亲昵!”他话毕,正暖意浓浓地对我笑着,我却发觉了他话中的异样,他不自觉间,竟以“朕”自称。

我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过来,道,“哦,方才失言了,我是想说啊…他们竟真比我称呼你还要亲昵了!”

我紧张地转头看着阿萧和阿峰,不知他们二人是否有所察觉,阿萧见我们二人一直紧紧牵着手,她识趣地拱手对我们道,“阿颜姐姐,想必今日与夫君相见,还有许多知心话要说,我与阿峰便不打扰了,告辞。”

我见他们二人似乎没有察觉,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对身旁的玄烨道,“咱们走吧。”

玄烨追上走在前面的我,笑问道,“夫人这样急是要去哪儿?”我脚步一停,扭头对着他的笑颜问道,“你唤我什么?”

他从身后将我紧紧抱紧,在我耳边反复说了几次,“夫人,夫人,夫人…我唤你夫人!”

我眼底升腾起一阵莫大的感动,一时间我没有开口,良久后我才将他推远一步,继续疾步走着,假意生气道,“现在唤我夫人,大抵是近来在宫里见舒妃姐姐见得腻烦了,才想着出宫来见我,尽说这些浑话来哄我。”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我身边,只是静静地牵起我的手来,爱意浓浓地一笑,将我的手背举到鼻前轻轻落下一吻,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的真意都在话中了。”

我们二人行至裕亲王府门前时,我依依不舍地推来身边的玄烨,接过他手里的药箱,假装十分洒脱地说道,“今日唐突,你是不会入王府的吧?既然如此,皇上回去吧,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重自己。”

说完一番告别之言,我眼底的泪意复又出来作乱,玄烨抚了抚我的头发,忽然对我轻声道,“谁说我不进府?我陪你一起。”

我惊喜地抬起头来望向他,堵着气捶打着他的胸膛,破涕为笑道,“不早告诉我!又害我难过!”

“早告诉你还能算得上是惊喜么?”他缱绻地温柔笑着,与我十指相扣,步步走入裕亲王府。

宇述出来来迎,他以为回来的只我一人,谁知却看到了走在我身边的玄烨,不禁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道,“奴才参见皇上!还请皇上恕奴才大不敬之罪,奴才事先不知是皇上驾到,未能远迎!”

玄烨挥了挥手,与我并肩继续走着,道,“你起来吧,朕本就不愿府中众人出门远迎,才选在今日前来的。”

宇述还没来得及去通传裕亲王出来见驾,裕亲王已从静心殿中大步走了出来,还没见到我的面,便已高声问道,“可是霏儿回来了?我为你请了大夫诊脉,已在同心殿等着了!”

裕亲王的声音渐渐近了,我才看清了他的身影。

他换下白天上朝穿着的一身五爪行龙纹饰的墨蓝色蟒袍朝服,此时只穿着一身正红色的云纹流水饰的常服,眉宇间亦是一派气宇轩昂的气势。

“见过王兄。”我俯身悄声行礼。

裕亲王缓缓走近,他见到我身边的玄烨,不禁眉间一蹙,他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缓缓靠近前来凝视了良久,才陡然跪倒在我们二人面前,高声道,“臣参见吾皇!臣不知皇上驾临,还请皇上恕臣大不敬之罪!”

玄烨亲自躬下身去扶起了裕亲王,掸了掸裕亲王肩头上的落灰,道,“王兄快快请起,朕今日来,只为看看霏儿是否安好,不想惊动王兄及府中众人,王兄不必自责。方才,王兄说为霏儿请了大夫,她怎么了?”

玄烨担忧地望向了我,又将目光转向裕亲王,我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便求助般地看了看站在身前的裕亲王。

裕亲王心领神会,对玄烨解释道,“回皇上的话,我见霏儿这几日食欲低下,时常头晕恶心,心里放心不下,便为她请了大夫。”

“你不舒服?方才为何不告诉我?”玄烨紧紧蹙起眉头,按住我的肩头质问道,我只淡淡摇了摇头,垂下眸去,“不是什么大病,休养几日也就好了,何苦说出来惹你烦忧?”

玄烨听了我的话,却仍是一副极为紧张的模样,他将我的手掌握得更紧,疾步向王府后院的同心殿走去,急于去见候在同心殿的大夫。

我心底本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泊,却在今日遇见他后,荡起片片涟漪。

他匆忙的脚步却在后院的门口停下,我抬头望向他,才发觉他是被后院中裕亲王为我所种的那一片合欢所震惊,他仰起头望着院中的景象,忽然低下头去苦涩地一笑,“他对你…当真很好。”

我一听他此话,急忙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的话打断,“我在御花园中,为你种了满园的合欢,却等不来你的目光。”

我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遇见的马车,驾车的马夫说车上的合欢是送进宫去供舒妃赏玩的,当日我在尚缘茶楼喝了许多酒,直到自己的意识已变得模糊。

“真的是为我而种吗?连百姓都知道宫中有位受皇上恩宠的舒妃娘娘…”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松开了我的手,背对于我低声道,“我知道,自我逐你出宫后,你就不再像从前一样信我了。”

我心底狠狠一痛,我怎么会不信你?

若我不信,我又如何能一直等在宫外,等待你明白真相的那一天?我又怎么会在今日不对你说起我已经掌握的真相?若我不信你,我又怎会安心将阿玛与常安的性命交在你的手中?

因为我信你,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你。

只是我最终未发一言,我想我们二人都是一样的,就像他相信我从未与天地会有所牵连,却不肯相信我与裕亲王的清白。

又如我信他终有一日会还给我与家人堂堂正正的清白,却不敢相信他栽种的满园合欢,是为我而种。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裕亲王取来了一件斗篷,一言不发地盖在了我的背上,对我道,“霏儿,为何不进去?外面冷,小心着凉。”

我含着眼底的泪光,抬头望了望停在身前的玄烨,他仍旧没有回头,没有来看身后的我与裕亲王二人,他只是淡淡道,“你身子不舒服,快进去见大夫吧。”

我心头酸涩地点了点头,一个人疾步地走回到同心殿去,见我回来,纯风同纯一早已候在门口来迎我,裕亲王与玄烨跟在我的身后,在我身后走入同心殿暖阁。

纯风见了玄烨,吃惊地一怔,却还是有条不紊地为他问了安,“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玄烨的情绪比方才低落了许多,他没有抬头去看纯风,只是淡淡挥了挥手,道,“你起来吧,近日你照顾霏儿,辛苦你了。”

纯一从旁边的暖阁中领来了大夫,那大夫一副儒雅的模样,左手上提着一只陈旧的药箱,他见了我们,抚开衣襟跪拜道,“老身陈宁玉见过裕亲王殿下,见过裕亲王福晋。”

此时我正在纯风的搀扶下,坐在床边靠好,听见大夫的一声问安,不禁连连咳出声来,忙道,“陈大夫!我不是裕亲王福晋!福晋还未嫁入王府,我是王爷的妹妹,大夫唤我格格便是。”

气氛一时极为尴尬,我不知是王府中何人去传的话,竟传出这样荒谬的错误来。

我抬头望向外间暖阁,见坐在外间的玄烨面色铁青,他一直缄默着,碍于今日他没有表明身份,他一直只言不发。

“大夫,是您记错了,本王的福晋还有五日才要过门,这位是本王的妹妹,她这几日身子不适,还请大夫为她看看。”裕亲王起身及时打破了沉默,引大夫走到内暖阁来为我诊脉。

玄烨想是关切我的身子,待大夫已坐在我的床边,为我的手腕盖上一块巾绢后,他才走入内暖阁来,仍旧缄默着,一人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

那大夫将手指按在我的手腕上仔仔细细地诊了许久,他的眉心一直紧紧蹙在一起,极为认真地为我号脉诊治。

直到他终于确定无疑后,他才站起身来,喜盈盈地拱手对裕亲王道,“回禀裕亲王殿下,格格一切康健,老身要恭喜裕亲王殿下,格格已有一月有余的身孕,近来格格食欲不振,恶心乏力,只因怀有身孕,而并非有恙在身。”

坐在我身边的玄烨听闻此话,竟难以控制地猛然蹿起身来,我同样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大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令我毫无准备,也毫无招架之力。

玄烨还没有说些什么,裕亲王已狂喜道,“您所说可当真?!若真如此,本王可要好好谢过大夫了!”

裕亲王听闻陈宁玉的话,只吩咐宇述来,“宇述!你领大夫出府!赏他五十两银子,然后备马亲自送大夫回去!”

那大夫千恩万谢地随着宇述离开了,裕亲王的狂喜还未平静下来,他冲到我的床边,对我道,“霏儿,你听见了吗?你有身孕了!日后你更要好好爱惜你的身子,再不可胡思乱想了!”

我望着狂喜的裕亲王,却无暇去顾及他,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身旁的玄烨,我思索了许久,才终于消化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虽然我此时境况漂泊,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令我格外欣喜。

这是我与玄烨的第一个孩子。

“玄烨…”我微笑着开口道,我抬起手去握紧了他的手,欣慰地低头一笑道,“玄烨,你高兴么?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玄烨并没有用力握紧我的手掌,只是冷着脸望着眼前的我与裕亲王,裕亲王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他倾时跪在玄烨身前拱手道,“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又得一子为我皇族绵延血脉!”

玄烨甩开我的手,一只手拉起了裕亲王,他目光冷厉地扫过了我与裕亲王二人,他站在原地低声道,“她出宫一月,而身孕恰巧也是一个月。到底是谁该恭喜谁?!朕看,该是朕贺喜王兄吧。”

我后知后觉地发觉玄烨的异样,我此时才发觉他的情绪上的不对,只因我已被这个瞬间到来的喜讯冲昏了头,我以为他会像我一样,为此而感动欣喜。

“玄烨?你在说什么……?”比起突然到来的孩子,玄烨的话却更让我难以置信,我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更难控制自己眼底的泪。

我站起身去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掌,放在我的腹前,哽咽道,“玄烨,这是你的孩子啊…!”

他抬起头来望着我,而此时他的眼眶已变得殷红,他用力甩开我的手,怒吼道,“你还要骗朕到什么时候!连那个大夫都忍不住要喊你福晋!你们二人之间究竟有无私情,看看他得知你身孕时的狂喜就可见一斑!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更是一目了然!”

我的头瞬时一震,一阵阵嘈乱的杂音涌入我的耳际,我竟一时听不清任何的声音,腹中一阵难忍的灼热,我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一步狠狠推远眼前的玄烨,怒骂道,“一目了然?!我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他却比我还要更加冲动,他想要举起案上的茶杯狠狠摔碎,却还是在最后一刻住手,他用力将茶杯拍回到案上,

“我的孩子?是谁为你跑前跑后地找了大夫?是谁欣喜难以自已?又是谁在这一个月里与你朝夕相处?!若我今日不来,我根本不会知道你已有了身孕!你怎敢说是我们之间的孩子!完颜霏,你对不起朕对你日日夜夜的思念!”

裕亲王终于看不下去,他站出来为我解释道,“皇上是误会了!臣之所以高兴,是因为霏儿有了身孕,她也会更积极地面对一切!皇上怎能就此认为这孩子是…是臣的?”

“你给朕住口!”玄烨一声怒吼呵斥裕亲王再不能说下去,我忽然发觉玄烨此时竟已落泪,他附到我身前,低声问我道,“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就算此时他这样不肯信我,见到他落下的眼泪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疼,我一言未发,只是伸出手去,想要抹去他眼底的泪,却被他狠狠推开,他转身走远,立在门口处决绝地道,“完颜霏,从今后,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朕与你,再无瓜葛!”

“玄烨!”我大吼一声,他却再不回眸,望着他走远的身影,我终于脚下一软,失去了意识。

待我再醒来时,只见窗外一片漆黑,唯独暖阁内燃着的几盏灯晕出一片昏黄的暖意。额娘与纯风担忧重重地坐在我的床边,等待我醒来。

“主子,您醒了?!”纯风欣喜地扶我起身,我却丝毫顾不得她说的一切,赤着脚就想要追出殿外,纯风紧紧将我拦在怀中,“主子,您去哪儿啊!皇上早就回宫去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听着纯风的话,是啊,我忘了,他早就回去了,我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我木讷地走回到床边坐下,目光空洞的一言不发,额娘担忧地望着我,她抚了抚我的肩头,只端出一只碗来,对我道,“王府为你炖好的鸡汤,你快喝了吧,如今你有孕在身,不比从前。”

额娘为我悉心吹着碗中的鸡汤,而我在听到“身孕”二字后委屈得不能自已,我倒在床上闷闷地哭着,丝毫不肯吃任何食物。

我一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身边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人望着窗内的帷帐出神,我不知额娘是否还在等待,不知纯风是否还陪在我身边。

我清醒时只记得纯风几次三番地来劝我吃些东西,却都被我拒绝,直到纯风又一次来劝我道,“主子,您得吃些东西才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啊,等到孩子出世,让皇上亲眼看到孩子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看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我听到此话,猛然坐起身来接过纯风手里的碗筷,努力吃下碗中的食物,我木然地问道,“只是我,到底还能不能再见到他,都是未知…又如何能让他亲眼看到这个孩子?!”

纯风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奴婢刚得的消息,裕亲王五日后大婚,他作为皇上唯一的长兄,皇上那日也会亲自到裕亲王府为裕亲王祝贺的,就算皇上不愿意来,老祖宗也会让皇上来的,皇上总不会不听老祖宗的吧?!所以啊,主子要爱惜自己的身子,等到那日,一定能跟皇上解释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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