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抖动得像筛糠似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星辰看着他这样子,笑了,然后上前围着他绕着走了一圈,然后才低下身体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你怕什么?”
这女声一出,里奥唰一下抬起来头,他看向离他咫尺之间的星辰,心里突地一跳,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会是他之前叫嚷着要买走的女王像的本人。他颤颤巍巍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星辰,却没料手刚伸出去,那手指就咻地全被被切断。顿时,鲜血直流。
星辰猛地回头,之间巷口正立着一黑影。
“啊啊啊啊——”被切断的手掌被黑烟环绕,里奥抱着自己的手痛的在地上来回地滚动着,嘴里惨叫连连。
星辰半点怜悯也没有多看里奥,而是直起身体来,面向巷口的凶手,“你是谁?”
“我。”
“拉法耶?”
“嗯。”
里奥这才知道将自己手指全部切断的人正是拉法耶,他怒气横生,朝着他大喊,“我不是都将画像让给你了吗?你这说话不算数的恶魔!”
“我的画像?”星辰的眼里突然晕进了调侃。
这时,拉法耶伸出了右手,“跟我来。”
“不要去!”里奥瞬间跳了起来,他挡在的面前,面向着她,“陛,陛下,你别去,他是恶魔。他是——”
里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整个身体就被一阵黑烟给笼罩住了。这黑烟让他死死地束缚了,那露出的肌肤正像是被腐烂一样,令他疼痛不已。他开始挣扎,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从黑烟中挣脱出来。
星辰冷冷地瞥了一眼拉法耶,只一眼,里奥身上的黑烟就消失不见。只是下一刻,巷子里的其他人也不见了,唯有右手流血不止的里奥垂着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
而此时,星辰正被拉法耶一条胳膊搂着往梵卓之外去。星辰抬起头看着他,只觉得这男人让她想要亲近又害怕接近。她伸出手摸到了拉法耶的脸上,轻轻地说,“知道吗?我不记得你。”
拉法耶低下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会告诉我吗?人类的王子还是血族的王?”星辰还在追问。
“如果你想知道。”
“如果我想知道。”
拉法耶点头,“只要你开口。”
“只要我开口?”星辰来了兴趣,她突然瞟见天上的星星,有了一种不知名的想法,“你会唱歌吗?”
拉法耶点头。
“那唱吧。”
好一会儿后,空中响起了拉法耶低沉的嗓音。
“我问我自己,为何降生于世,为何云层流动,天空下雨;在这世上,别为期盼什么,我想飞上云际,但我没有翅膀……不要熄灭,我的星星,请等我……不要熄灭,我的星星,请等我。”
这是曾经星辰对威廉唱过的歌,她记得,在刚入末卡维的时候。她坐在棺木之上,那时候她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但就算这样,她还是记得这首歌。这是多么神奇啊。星辰看着拉法耶,这个有着一头璀璨金发的男人,脸庞轮廓分明,气质高贵优雅,的确是能迷倒人心的。等拉法耶唱完了歌,星辰喃喃地问,“这首歌?”
“我写给你的。”拉法耶没有去看星辰,他一直看着前方,不停地前进,像是没有尽头。
“为什么?”
拉法耶在黑夜之中,月亮之下,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为了爱。”
之后,星辰再也没有开过口。尽管她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譬如那些女王像,譬如里奥,譬如他和自己。而他们将落的地方却是梵卓之外逼近长生族的永恒森林,这是有着最和谐的精灵和血族的关系。在这里,血族至少是被欢迎的。当星辰看着整个森林闪着霓虹的光,犹如繁星点点,忍不住回头去看站在她身后的拉法耶。
她抬脚往前,这才看清满地的花瓣,五颜六色的花瓣布满了她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这时,她的脑里突然想起一句话:
「我的星辰,我要你目光所及皆是花开遍地。」
她不知道她和花之间有什么联系,只是那些精灵在舞蹈,那些光在晃动,在这样的美景之下。星辰忍不住转向拉法耶,她伸出手,将他招到了自己的面前。等他靠近了,她慢慢踮起脚,用手指来回地拂过他的脸庞,她将他看得仔细,看得拉法耶一个激动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顿时,四目相对。
暗流的光在彼此的眼里,蠢蠢欲动。
直到拉法耶的唇一点点地落下,就要贴近星辰的唇上,星辰突地开口了,“拉法耶还是……路易?”
瞬间,拉法耶身上的欲-火消失了个干净。他像是被坠入了冰窖一般,一张脸惨白得厉害,他连连退后了两步,看着星辰不停地摇头。他的双唇在发抖,曾经不可一世的形象犹如高塔噼噼啪啪地碎成了土渣。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目光一触及星辰,却又如何也张不开嘴。
“不能提路易对吗?”星辰往前跨过一步,抵在了拉法耶的胸前。
拉法耶惊得退后了百来米,他站在大树面前,悲伤至极地看着星辰。最后,他转身,一言未发地离开了。
“拉法耶!!!”星辰开口想要喊住他,却不料,下一刻,他就消失了。
……
第二天傍晚。
罗斯意外地接到了召见,取代她成为女王的女人要见她。这让她顿时就炸了,不停地在乌的面前叫嚣着,“这个该死的女表子,她以为她是谁?居然敢让人来通传,让我像个仆人一样去谒见她!乌,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你最好给我抓紧了。我真是受够了!”
乌笑了,“放心吧,一切即将开始了。现在您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等?”罗斯指着乌,怒吼了起来,“我讨厌等待!那是无能的人才会做的事!”
就像她等了那个氏族之外的男人一样,这一等,就是她所有的时光。
乌自然也知道罗斯对拉法耶那份心,他点点头,“善于等待的猎人才能抓到猎物,不是吗?”
罗斯挑挑眉,“好吧。”
随后,她就跟着通传的侍卫来到了星辰的房间。
尽管不乐意,罗斯还是低下了头,“陛下。”
阶梯之上,王座上,星辰将罗斯给好好地打量了一遍,随后用手敲了敲椅把。这咚咚的声音让罗斯听得烦躁不已,她皱着眉头,嘴角歪着,忿忿地盯着星辰。直到,星辰开口问她,“罗斯?”
“是的,陛下。”
“你是否记恨我?”
“不。陛下。”罗斯回答的非常敷衍。
“真的?”星辰翘起二郎腿,像个浪荡的女人,她歪着头,轻佻地看着罗斯,“但是你看上去恨不得活活吞了我。”
罗斯冷笑了两声,“你是王,你说得都是对的。”
“好吧。”星辰点点头,然后才转向正题,“你的父是谁?”
摹地,罗斯惊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狐疑地看向星辰,“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星辰耸耸肩膀,“别紧张,我只是问问而已。”
“那么我可以拒绝回答了,对吗?”
“罗斯,我是王。”星辰突然严肃了起来。
罗斯舔了舔唇,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星辰拉高了声音,她不相信。
“对。我的确不知道。”罗斯昂着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模样。
星辰看着她久久没有出声,最后,她才问,“那,你和拉法耶什么关系?”
罗斯的心一下就落了下来,她立刻意识到了这次被叫来的真相。她悄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妖艳的笑来,“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陛下,你不认为你的问题……”
“好了,你退下!”不待罗斯继续说下去了,星辰砰一声砸了下椅背,呵斥道。
“好的,陛下。”罗斯此时就像斗赢的孔雀,得意极了。只是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对着星辰说道,“陛下如果还想知道一些关于拉法耶更深入的东西,我想我很乐意为你解答。”
“滚!!!”星辰怒了。
罗斯忍着笑,只待大门关上,这才哈哈哈的笑出声,等笑完,便阴沉着低语了句,“等我的父出手了,看谁还能让我滚?!”
和罗斯不愉快的对话彻底激起了星辰的不愉,她再次从宫殿里跑了出去。而她还没有多走两步,身后就跟上了一个人影。星辰来到一个巷口,然后猛然转身瞪向尾随她的拉法耶,质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你在找我!”拉法耶走近她,一脸的温柔。
“离我远点!”星辰指着拉法耶,阻止他再继续靠近自己,她眼睛瞪得圆圆的,气喘吁吁地吼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我在找你!?”
拉法耶看着星辰目光如水,接着,他慢慢伸出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告诉我,你在找我。”
星辰一怔,然后猛地上前,出其不意地挥了一巴掌扇向了拉法耶的脸。拉法耶偏也不偏,直愣愣地看着星辰,接着问,“撒气了吗?”
顿时,星辰觉得自己蠢透了。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感觉心中怒气比之前更胜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完全不该是她的情绪,这让她挫败极了。她垂下手,懒懒地问,“你和罗斯有关系吗?”
“罗斯?”
“嗯。”星辰抬起头看向他,心里想,只要他敢说一句让他不满意的话,她就杀了他。
拉法耶顶着被扇红的脸,不解地问,“那是谁?”
“噗!”星辰瞬间就笑出了声,但她很快就收回了笑,“梵卓的亲王,你不知道?”
“我从不记不相干的人。”拉法耶摇头。
“那你记谁?”星辰抿起唇问他。
拉法耶的目光被她的唇给吸引了,那红,让他的眼里浮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咽了咽喉咙,然后回答,“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星辰松开紧抿的唇,“嗯?”
“那就是你。”
说完,拉法耶一把拉过了星辰,狠狠地吻了上去。
……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狂热的几乎燃烧了星辰,她陷入了迷惘和恐惧。那一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感觉到了恐惧和强大,比她还要强大。那种感觉让她只能张开腿将他紧紧抱住,然后不停地喘息。直到拉法耶将她举高,她才禁不住大叫,“这不行,这不行!”
“行的!相信我。”
星辰看着拉法耶的双眼,终究还是妥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轻易地答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下。她害怕这感觉,她只能用力抱住拉法耶。直到,黎明降至。
“太阳出来了。”星辰看着窗外。
拉法耶搂着她,贴着她的耳边回答,“嗯。”
“放弃了在阳光下奔跑的日子,你后悔吗?”
拉法耶一愣,他没有回答,而是揽过星辰吻了上去。等吻完了,他才幽幽道,“我不知道。”
星辰不解。
「如果不是能在太阳下我不会遇见你,所以我不会后悔;但如果不是遇见你,你也不会难过伤心,所以我后悔。」
但这些话,拉法耶不会说,他禁闭着双唇将这些全部都咽进了肚子里。
等星辰将拉法耶带进宫殿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威廉等人了。她询问乌,从他的嘴里得知,威廉已经计划要回妥芮朵了。这让星辰感觉颇为惊讶,她想要去找威廉谈谈,却不料,罗斯先一步来了。
从知道拉法耶跟着星辰住进同一间房后,罗斯就憋不住了,她直直地冲进星辰的房里,指着她,告诉她,现在所有氏族都非常高兴见到血族女王再现,应《拏得》预言,女王将击败上古耆宿,使得血族乃至整个大陆获得生的希望,从而避过最终审判。这是所有氏族的要求,罗斯不停地强调。
“上古耆宿?”星辰记得,在现在的血族记忆中,他们口中的上古耆宿是地狱三角区的拿撒勒。
罗斯点头,“没错。上古耆宿就在地狱三角区。”
“你是要我前往地狱三角区杀了拿撒勒?”
“不,陛下,不是我。而是我们所有血族。”罗斯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星辰点点头,“好吧。”
见此,罗斯笑了。只是她没想到,她的笑还没有维持一天,就在出发的时候见到了站在星辰如同第二个安其罗附身的拉法耶。
“他为什么会在这?”
“他为什么不能在这?”星辰反问。
“他不属于十三氏族,陛下。”罗斯决不允许拉法耶一起前去。
星辰点点头,“的确。不过,他属于我。”
说完,星辰抬起头,亲了亲拉法耶的脸颊。瞬间,在她身后的安其罗、威廉等人的脸黑了下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短时间,拉法耶就将星辰给拿下了?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笑话,嘲笑他们几个同星辰日夜相对的男人能力太弱。
“你不是要回妥芮朵了吗?”星辰这才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威廉。
威廉冷着一张脸,不在意地回答道,“每个氏族都派出人选跟随这次行动,妥芮朵也不例外。”
但实际上,除了安其罗、威廉和罗斯之外,其他氏族都仅仅是派出了两位长老罢了。他们的亲王并没有参加这听上去就危险至极的行动。尽管,这领头还有他们认可的女王Naraka。不过如何,这是威廉的决定,这是他作为亲王的权利。星辰也不能阻止,只能点头答应。而末卡维则是安其罗和奥尔加斯,期间,原本的人选决定是奥菲斯特的。可奥尔加斯执意由他出行,并且告诉他的兄长,末卡维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就这样,奥尔加斯就代替了奥菲斯特和安其罗成为了末卡维的人选。
直至出行当日。
此次行动被罗斯和乌大肆宣扬,整个梵卓都站在街道为他们送行。他们全部都喊着Naraka的名字,并且深信他们的女王会杀死上古耆宿为血族避过最终审判。就像《圣经》对于人类一般,血族对于《拏得》亦如此。他们坚信《拏得》的预言,不管是上古耆宿还是最终审判,都深信不疑。所以现在,对于Naraka出现,让他们更加相信《拏得》。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宫殿出发,直到他们走出梵卓大门。擅长做棺木的老手艾德利斯心中忍不住担心了起来,“希望一切顺利。”